小丑是我37

他盯著那水果刀怔愣了一下，隨即苦笑出聲。

這就是他的命，從最開始的時候，就已經註定了。

他撿起那把刀，踉蹌著去了望遠鏡前，他想最後再看看蘇曼。

正在和小芳纏鬥的蘇曼餘光瞥到了遠處陽光反射出的一抹亮光，她下意識的衝著那邊看了一眼，在小芳的攻擊襲來之前，又飛速的收回了視線。

她並沒有看到黎安，但是黎安從望遠鏡裡面清晰的看到了她，他看到了她轉過來的臉，依舊是那麼的漂亮，一如初見時的驚豔。

他好幸運，哪怕知道剛才蘇曼轉頭不是為了看他，可是也給了他兩人遙遙相望的錯覺。

就是有點可惜，他和蘇曼再沒有以後了。

希望以後出現在蘇曼身邊的，不再是他這樣懦弱的懦夫。

刀起刀落，一線淚珠劃過，看著逐漸在眼前模糊的天空，他突然笑了，終於，他也做了一件正確的事情。

走馬燈一樣的回憶在他的腦海浮現。

蘇曼溫柔帶笑的聲音響起，“你畫的畫可真好...”

“我叫黎安，黎明的黎，安全的安..”

“你好，黎安，你有什麼事情嗎？現在已經很晚了。”

...其實沒有什麼事情，只是想來看看你。

蘇曼這邊已經完全陷入了苦戰，先前被小芳偷襲傷到的傷處在不停的消耗她的體力。

而小芳還在不停的接收那負面情緒壯大她自己，眼見著是要舍掉這條命以恢復最佳狀態，小芳攻擊她的動作卻突然停住了。

雖然不知道是什麼情況，蘇曼反應飛快的就地一滾，避開那突然墜落的觸手。

等她穩住身形，才終於看到了發生在小芳身上的異變。

小芳的那些觸手竟然在虛幻扭曲著，像是要消失，又彌留之際。

“怎麼會，這是怎麼回事？”小芳驚慌，實力可是她的底氣，可為什麼要消失了？

“你對我做了什麼？蘇曼，你對我做了什麼？！”除了蘇曼，小芳想不到任何能做到這個的人。

可蘇曼卻像是想到了什麼一樣，飛快的扭頭看向了先前那光點反射的位置。

她先前並沒有看到黎安，但是她看到了在那裡籠罩著的一團情緒陰雲。

而此時，那陰雲已經消失不見了。

再結合小芳身上發生的變化，她好像知道了什麼。

黎安死了。

“回答我！”力量的消失讓小芳越發的慌張，也更加的瘋狂。

她想要用那觸手去綁住蘇曼，可是那些觸手在甩到一半的時候，全部像是消融了一樣消失在了半空。

小芳的身形也一縮又縮，最後徹底恢復成了人形掉落在了地上。

“怎麼會？怎麼會這樣？我的力量呢？我的觸手呢？”她坐在地上大吼大叫，“我為什麼沒有辦法變化了？”

蘇曼閉了閉眼，重新睜開眼睛，又恢復了那冷清的模樣，她的匕首化長劍指在了小芳的脖子上，一字一句，清晰道：“結束了，都結束了，你以後也不會再有變化的機會了。”

“不可能，不可能，給我變！給我變！我要殺了你！！你們都不是我的對手！”小芳捂著耳朵尖叫，她根本受不了這個打擊，腦袋好像也有些混亂了，“我爺爺呢？叫我爺爺來！我爺爺是鎮長，你們欺負我，我要讓我爺爺教訓你們！”

“你爺爺來不了了，他死了，被你親手殺死的。”

小芳呆呆的看向她，像是記憶終於回籠一樣，眼淚突然洶湧的流了下來。

她張張嘴還想說什麼，蘇曼卻不再給她機會了，一道漂亮的弧線在空中閃過，砍下了小芳的腦袋。

那顆腦袋骨碌骨碌的滾到了蘇曼的腳邊，蘇曼看著那張臉，心中一股鬱氣，“他的命換你的命，還真的是不公平。”

街邊陸陸續續也有因為自身形態變化消失而慌張從藏身之地跑出來的居民，他們看到這一幕皆是停下了腳步。

蘇曼將那頭顱拽起，高舉，“都結束了！”

看著小芳的那顆腦袋，這兩天的噩夢經歷再次浮現眼前，竟有一種不真實的感覺，看著周邊被破壞的不成樣子的建築，想起那些死去的居民，好些人都不由的溼潤了眼眶。

不過蘇曼可沒心情看他們煽情，她得去找黎安！說不定黎安還有救。

只是，她跑出去沒幾步，就頭重腳輕的往地下栽去，肩膀的貫穿傷到底對她來說還是勉強了。

腦海裡繃著的那根弦一鬆，身體也到了極限了。

等她再次復活，已經是半個小時以後了。

她是在人群中復活的。

像是災後重建一樣，所有失散的人聚集到了一起，在互相表達劫後餘生的欣喜。

而在這欣喜的聲音中，也有其他不同的聲音，比如她就聽到了黎安父母的聲音。

“你們有沒有見到我們小安？”

“我們小安找不見了？”

“你們有看到我們小安的嗎？”

外面有一隊人匆匆的走了進來，他們是負責搜找鎮上的失蹤人員的。

他們走到了黎安父母身邊，聲音沉重，“小安找到了！”

蘇曼跟著他們上去塔樓的時候，推開天台的門，一眼就看到了縮在角落裡面死去的黎安。

他的兩手垂落在地上，腦袋也耷拉著，心口的位置插著的那一把水果刀無比的顯眼。

除了蘇曼，所有人都覺得是小芳對黎安下毒手了，沒有人覺得這是自殺，因為他們都清楚黎安這個孩子，黎安這個小孩最怕疼了，打架都找不到他的身影，他最喜歡的就是寫寫畫畫，而他寫寫畫畫也是為了引起大人的注意，沒人覺得這樣的他會靜悄悄的選擇死在這不容易發現的角落。

在黎安的屍體被帶走之前，蘇曼攔了一下，“我是他的朋友，我能抱抱他嗎？也許，這是他需要的。”

自然沒有人阻止。

蘇曼輕輕的抱了一下他，十分小聲的道：“你是英雄。”

她沒有和鎮上的人解釋黎安的事情，因為人心是難測的，最開始有人或許會感激黎安，但隨著時間的推移，等大家的生活安定了下來，或許更多的人會因為失去能力而埋怨。

他活著的時候沒有被人詬病的地方，死了，更不應該被人詬病。

蘇曼也準備離開的時候，突然瞥見黎安好像留下了什麼字跡，看那位置，大概是被他按在手下藏著的。

她過去仔細的辨別了一下。

“100%”

她的腦海裡驀地浮現了黎安說過的話，“為了你，我可以付出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