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晉王朝。

宣寧二十七年,四月初九。

簡陽縣。

縣衙。

一偏室內。

有二人。

一是縣令師爺徐青。

二是簡陽縣捕快徐太平。

徐太平剛滿十八,卻面容俊朗,身材高挑健美,雖穿著破舊,卻難掩氣質。

只是。

此時卻在師爺徐青面前點頭哈腰陪著笑臉。

雙手捧著一木盒。

徐太平小心將木盒放於桌上。

開啟蓋子。

轉動盒子朝向師爺。

緩緩將盒子推到師爺徐青面前:“師爺,一點土產,不成敬意,還請笑納。”

徐青掃了一眼。

瞳孔深處泛起白花花的光芒。

微不可查地輕咽口水。

作不在乎狀:“徐太平,你這土產,挺特別。”

徐太平見狀,心中冷笑。

卻連連點頭:“是挺特別,一般人他種不出來,二般人能種出來卻捨不得送人,小人不一樣,就兩個字,捨得。”

“真捨得?”

“捨得捨得,有舍才有得,”徐太平重重點頭:“小人有求於您,卻與您非親非故,可不就得舍點土產?不然,您憑啥幫小人?”

師爺徐青滿意點頭。

“唰——”

合攏扇子。

扇柄一挑,合上蓋子。

才問:“你求我何事?”

徐太平依舊陪著笑臉:“捕頭之位。”

徐青又一次露出驚訝之色:“捕頭之位?你確定?”

“確定!”

“縣級捕頭雖說無品無級,職權卻極廣,涉及治安巡邏偵緝抓捕刑訊訴訟牢獄之事,是縣太爺治理地方最重要的幫手,你能勝任?”

徐太平又從懷中掏出一個小盒子,直接遞到徐青面前。

徐青掃了一眼。

還是一盒“土產”。

微微點頭:“當然,捕頭之位說重要也重要,說不重要就不重要,全看這個捕頭懂不懂事。”

徐太平連連點頭:“小人年紀尚輕,肯定不如積年老吏。

“可是,小人腦子好使,靈活,學東西快。

“而且,小人聽話,願意聽師爺您與縣太爺的話,也只聽師爺與縣太爺的話。

“另外,最重要的一點,小人捨得,只要小人坐上那捕頭之位,逢年過節都會送土產孝敬師爺與縣太爺,比今天只多不少。”

徐太平說到這裡。

又拱手躬身,行大禮:“師爺,拜託了。”

徐青眯起眼睛。

盯住徐太平,上下打量。

食指不斷敲擊桌面。

良久。

緩緩開口:“前任捕頭王明虎調查二月十四發生的水鬼殺人案時因公殉職,捕頭之位空缺至今,縣太爺心中有數個備選,但不包括你,想說服縣太爺,你這點土產,還差點意思。”

徐太平聞言。

內心痛罵。

草!

狗官!

老子前前後後送了一百二十兩,卻還不滿足。

真要榨乾老子啊!

瑪德!

等著。

遲早讓你們這對狗官給老子原封不動地吐出來。

幸虧老子是穿越者,生財有道。

不然,就是傾家蕩產也滿足不了這倆狗東西的胃口。

內心痛罵。

面上卻不見絲毫猶豫。

想都不想地回道:“小人這些年的收成全在這裡,下批收成在幾個月後,只有城南平安坊一套臨街的門市還算有點價值。”

說著。

直接掏出地契:“師爺,那房子三間兩層帶天井,空著也是空著,您自個兒住、做外宅、開個鋪子、送人還是租出去都挺合適。”

徐青再次瞪大眼睛。

目光不斷在地契與徐太平臉上掃視。

又過良久。

嘆息道:“徐太平,你果然極有魄力,自己住的房子說送就送,只那一套房子,價值就不下二百兩。”

徐太平還是滿臉堆笑:“還是那句話,我與師爺非親非故,求師爺辦事兒,怎能小氣?”

他一而再,再而三,強調自己大氣,強調自己捨得。

不但口頭強調。

行動上更是如此。

滿滿一盒白花花的土產,說送就送。

價值不菲的臨街二層小樓,也說送就送。

就為了突出自己的捨得。

當然,終極目的是空缺的捕快之位。

這個捕快之位,他勢在必得。

為這個位置,他從穿越第一天就開始謀劃。

只因。

他需要一份蓋有官印的任命書啟用穿越時帶過來的外掛。

捕頭任命書,已經是最容易搞到手的官方任命書。

只要拿到任命書。

就能啟用外掛。

啟用外掛,就能快速成長,在這個各派修士高來高去、妖魔鬼怪肆意橫行的世界裡獲得自保之力,也才算是在這個世界站穩腳跟。

否則,身為普通人,隨時會死在不知名的臭水溝裡。

所以,為了這份任命書,他可以付出一切代價。

區區土產和房子,算得了什麼?

現在。

他已經竭盡所能並傾盡所有。

就看徐青吃不吃這一套。

成敗。

在此一舉。

徐青右手拍打著裝滿土產的大盒子。

左手摩挲著裝滿土產的小盒子。

目光落在徐太平手中地契上。

足足思量了一刻鐘。

露出一絲笑意:“誰說咱倆非親非故,我姓徐,你也姓徐,說不定還是一家人呢。”

徐太平眨眨眼:“真的?”

“我祖籍幷州,前朝攝政王徐寅後人。”

“如此說來,還真有可能,小人祖籍也是幷州,也是徐寅後人。”

“果真是一家人。”

“徐大哥。”

“哎~喊我青哥,親切。”

“青哥!”

“哈哈哈,平弟。”

“青哥!”

“平弟!”

只片刻間。

倆人便已認了親戚,稱兄道弟,好不親熱。

寒暄良久。

徐青嘆了口氣:“平弟啊,實話實說,你這事兒,有點麻煩,一者競爭者太多,二者平弟你太年輕難以服眾,縣太爺也不好辦。”

徐太平心中冷笑。

卻連連拱手:“事在人為,事在人為啊。”

又道:“而且,青哥,咱們非親非故的時候,小弟都那般捨得。

“現在認了血脈,認了兄弟,小弟豈會小氣?

“不,小弟會更加捨得。

“因為,與其便宜外人,還不如便宜自家兄弟,青哥,你說是不是這個理?”

徐青依舊沉吟。

徐太平見狀,恨得牙根直癢癢。

卻只能繼續使用話術:“現在,小弟唯一能指望的只有青哥,青哥混得越好,小弟才能跟著沾光,所以,只要能把這件事情辦成,小弟會把青哥當親大哥,大哥說幹什麼,小弟就幹什麼,絕不含糊。”

這是表態。

也是站隊。

意思是,從今往後,我徐太平就是你徐青的人,我徐太平只認你徐青這一個老大。

徐青聽到這番話。

更加動容。

又是很長一段時間的沉吟。

忽然猛拍桌子。

霍然起身。

抓住地契塞進袖中。

抱起大小盒子就走:“老弟,你等著,為兄這就勸說縣太爺,便是傾盡所有,也要幫你爭取到這個捕頭之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