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辦?

徐太平陷入兩難之中。

遠走高飛。

或者想個辦法應對縣令周玉成的怒火。

前者更安全。

後者危險重重,甚至有可能被周玉成識破並命喪當場。

但選擇前者,意味著成為通緝犯,不但要隱姓埋名,還要暫停發育。

選擇後者,一旦能騙過周玉成,就還能繼續穩定發育。

怎麼辦?

徐太平急速思考。

片刻後。

作出抉擇。

抱起徐青的屍體,衝向縣衙。

衝開衙役的阻攔,直接衝進周玉成的客廳。

直接跪下。

嚎啕大哭。

“咚——”

“大人,救救徐師爺——”

周玉成穿著睡衣,自臥室衝出。

看到滿身羽箭的徐青。

臉色劇變:“誰幹的?”

“一群弓箭手。”

“胡說,徐師爺是三流境武修,怎麼可能被一群弓箭手射殺?”

徐太平“咚咚”磕頭。

幾下就磕得頭破血流。

同時痛哭流涕:“徐,徐師爺為,為了保護屬下,才,才硬抗對抗攻擊,並,並帶傷擊殺十多個弓箭手,才,才力竭而亡。”

周玉成臉色再變:“怎麼可能?”

徐太平繼續痛哭:“屬下也以為必死無疑,畢,畢竟屬下與徐師爺認識不過十天而已,可,可徐師爺說……”

“他說什麼?”

“徐師爺說……”

“說!”

“徐師爺說屬下對,對大人您很,很重要,還,還說屬下前,前途光明,讓屬下好好活著……”

周玉成聽到這裡。

面色變幻。

心情更復雜之極。

這個徐青……只是個師爺,卻如此忠心,寧死,也要保本官的計劃不受影響。

而本官卻一直瞞著他,沒告訴他計劃的全部內容。

可惜了。

還是個能文能武的好助手。

不過,保下徐太平這個捕頭,確實省了很多麻煩。

計劃即將開始,臨時換人不是一般的麻煩。

萬幸。

但,兇手是誰?

想到這個問題,周玉成的臉色又變得格外難看。

蹲下,抓住徐青的手腕試了試。

搖搖頭:“徐師爺還說了什麼?”

“還說,還說讓屬下照顧……”

“照顧什麼?”

“沒說完就,就……”

徐太平說到這裡,再次以頭搶地,嚎啕大哭,淚水混著血水往下淌,要多悲痛就有多悲痛。

周玉成嘆口氣:“必然是讓你幫忙照顧他的家人。”

“徐師爺家人何在?”

“你不用管,本官自會好生照料,”周玉成伸手在徐青臉上抹了一把,淡淡地問:“起來,本官問你。”

“大人請問。”

“可知弓箭手來自何方?”

“屬下不知,只,只知道人數不下五十,全是強弓利箭,且紀律嚴明,被徐師爺追殺時,有人悍不畏死地斷後,以二十餘人的代價掩護其他人撤退。”

周玉成眯起眼睛。

徐太平卻繼續磕頭:“大人,現場還完整,求,求大人使用神通追查兇手……”

周玉成沒有理會。

徐太平繼續磕頭。

幾十下後。

幾乎暈厥。

周玉成卻視若無睹,低頭在徐青身上摸索,將徐青的遺物全部取出,堆在一邊,仔細檢查。

等徐太平自昏厥中醒過來,才淡淡道:“起來查案,本官命你,三日內找到兇手,為徐師爺報仇雪恨!”

徐太平霍然起身。

任由鮮血繼續往下淌。

斬釘截鐵擲地有聲地領命:“屬下遵命!”

說完。

轉身就走。

返回捕快班。

吹響集結哨。

霎那間。

全城百姓自睡夢中驚醒,各自驚慌,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只能緊閉門窗,祈禱不會被殃及。

一刻鐘後。

所有捕快齊聚捕快班。

領取裝備,尤其火把和氣死風燈等照明裝備。

跟隨殺氣騰騰的徐太平去檢視。

到案發現場。

眾捕快齊刷刷倒吸一口冷氣。

箭?

滿地屍體?

這是案發現場?

這是戰場!

太慘烈了。

吳六一小聲問:“徐爺,什麼情況?”

徐太平冷著臉指指徐青死去的位置:“本捕頭和徐師爺被一群弓箭手埋伏,徐師爺……死了。”

“啊?”

“怎麼可能?”

“徐師爺可是縣太爺的人!”

“兇手要造反嗎?”

“私藏弓弩可是重罪。”

“這,這,簡陽縣內哪兒來那麼多弓箭手?”

“是江湖人還是……”

“嘶——”

眾捕快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各自惴惴不安。

吳六一用更低的聲音問:“徐爺,這,這怎麼查?”

徐太平指指兇手藏匿之處的商鋪:“從這些商鋪開始,東家、掌櫃、小二、學徒,全抓起來。

“把那些屍體全部帶回捕快班,清點他們的隨身事物,一屍一堆,不要弄混。

“兇器尤其弓箭,全部封存,等本捕頭仔細檢查,必有線索。

“另外,尋兩條獵犬來,隨本捕頭追擊逃走的兇手。

“還有,分一撥人,挨家挨戶調查,詢問是否有目擊者,但凡提供有效資訊者,本捕頭有重傷,吳六一,你與周大富負責這塊。”

吳六一急忙領命。

徐太平面色冰冷,眼神中卻有殺氣閃爍。

渾身撒發著生人勿近的凜然之氣。

讓眾捕快不敢有絲毫怠慢。

很快。

有捕快招來兩條獵犬。

徐太平帶領鄭博文等二十餘人,率隊追蹤,但只追出去半里地便跟丟了。

徐太平大發雷霆。

率隊而歸。

親自檢查每個弓箭手的屍體、隨身物品、服裝、武器,並撰寫詳細筆錄,細緻到身高面容體重身體形狀等。

一直到天亮。

才瞪著通紅的眼睛,求見周玉成。

進屋。

將厚厚一大摞筆錄放下,用沙啞的聲音道:“大人,屬下沒能追蹤到兇手的撤退路線,只對屍體、隨身物品以及兇器做了記錄和分析。”

周玉成也寒著臉:“分析出了什麼?”

“一,這群兇手有備而來。”

“哦?”

“因為他們幾乎沒有攜帶可以證明身份的事物。”

“還有嗎?”

“二,兇手就藏於城中。”

“你確定?”

“兇手若是遠道而來,必然要攜帶乾糧與水以保持體力,可他們卻什麼都沒攜帶,說明他們的出發位置與撤退目的都非常近,算上來時、埋伏、撤退所需要總時長和路程,足以證明。”

“還有嗎?”

“三,兇手是訓練有素的職業弓箭手。”

“何以證明?”

“兇手手指上的老繭全在同一位置,證明他們的開弓的手法高度統一,全是拇指扣弦法,且只有拇指扣弦留下的老繭,說明他們日常只練弓箭,不練其他武器。”

說到這裡。

徐太平面色凝重道:“大人,城中,符合這三點要求的只有一個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