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紀律

結果卻是虛驚一場。

火箭彈的確是在吳家壩炸開的，不過打在了距村子不到一里的田地裡，炸出了個大坑，周圍的麥子被炸得七零八落的。

村民們則被嚇得跑回屋裡房門緊閉，他們以為鬼子又突然打過來了……上回鬼子偷襲魯家溝時他們就能聽到槍聲和爆炸聲，以為這回換了地方打吳家壩。

張萬和趕到現場後見沒傷著人就放心了，交待藥罐子去跟老鄉們解釋再做好賠償。

誰知老鄉們一聽說是八路軍自己打來的炮，不但沒要賠償還一個個興致勃勃的趕來圍觀。

田地的主人是個五十幾歲的老鄉，但已滿臉皺紋，頭上戴著個用布條纏起的帽子，身上即便穿著件打滿補丁的棉祆也藏不住他半駝的背。

這時代的人生活艱苦，五十幾歲就有現代人七八十歲的模樣了，區別只是他們還要拖著這身子骨幹活，而現代人早己退休在家頤養天年。

藥罐子是這麼介紹老人的：“廠長，這是我表舅，自家人，這田不用賠！”

這倒不是碰巧就炸到藥罐子親戚的田，而是這時期鄉村都比較封閉，同村的個個都沾點親戚。

“那怎麼行！”張萬和說：“老哥，你們種點糧也不容易，這一整……”

說著張萬和就往田地方向看了看，好傢伙，以被炸出的坑為中心，周圍幾十平米的莊稼要麼被炸飛要麼被壓倒，或者被掀起的泥給埋了。

“這少說也得有幾十斤糧吧！”張萬和一臉惋惜，回過頭說：“老哥，咱們就按五十斤算！您看合適嗎？”

“算不了那麼多！”老鄉笑著回答：“往年也許可以收這個數，但今年雹子一打，能收上兩三成就不錯了。更何況，八路軍幫咱們打鬼子，流血犧牲都不怕，咱這損失點糧食，哪還能要您賠呢！”

接著村長就擠了上來，他熱情的握著張萬和的手說道：“同志，聽說上回部隊還打了個大勝仗，打掉了不少鬼子，咱們還打算抬兩罈老酒去部隊犒勞下戰士們呢，這點莊稼算不上啥！別放心上，咱部隊有這樣的炮，咱們也高興啊！”

張萬和為難的回答：“村長，八路軍有紀律，毀壞老鄉財產本身就是犯錯誤，我要是再不賠，那可就要受處分嘍！”

這時王學新讓大傢伙把褲兜翻了個底朝天，總算湊齊了兩元邊區幣，夠買五十斤糧了。

王學新偷偷把錢塞給張萬和，張萬和大喜，趕忙把錢塞到老鄉手裡：“老哥，您一定得收下！”

說著還向藥罐子使了個眼色。

藥罐子會意，上前勸道：“表舅，您收下唄！否則咱廠長回去就挨批評，說不準廠長也沒法幹了，還得在大會上通報，您不收就是害了人家！”

聽了這話，老鄉才面帶難色的把錢收下了。

不過還是說了聲：“那也用不著這麼多……”

“老哥，您就留著吧！”張萬和如逢大赦：“要有多的，就算我給老哥賠個禮！”

說著逃也似的就帶著王學新等人離開了。

回去的路上，王學新似乎有些明白八路軍為什麼能得民心了。

要是八路軍都有這樣的紀律，就跟頑軍那邊形成了鮮明的對比，那又怎能不被百姓擁護！

所以，真正打敗敵人，其實不是武器裝備，而是八路軍的紀律和對百姓的態度。

五金等人關注點卻不在這，這對他們而言已經是很平常的小事。

他們討論的是試驗的成功。

這枚火箭彈意味著王學新所說的渦輪自旋穩定是可行的，而且射程要比預估的要遠得多。

說實話這讓王學新也有些意外。

現代我軍107火箭炮射程為8公里，王學新以為八路軍整的這圓頭火箭彈能打出一半的射程就不錯了，沒想到居然能到6公里。

蘇欣也在考慮這個問題，她認為自己以火箭筒的精度來推算火箭炮的射程和精度是有問題的。

這不僅與兩者是否有尾翼有關，更因為初速不同。

旦凡飛行在空中的物體，無論是子彈也好炮彈也罷，要是速度低於音速，其受空氣的阻力和影響會成級數增加，於是速度會急劇下降。

但如果高於音速也就是超音速飛行，受空氣的阻力和影響就很小，於是速度下降趨勢也少。

火箭筒的火箭彈全程低於音速飛行：出膛時利用無後坐力炮原理拋射，初速117米／秒，之後啟動火箭發動機加速至294米／秒直至命中目標。

這使火箭彈受空氣阻力和影響很大，再加上又有尾翼，於是風偏大、射程近。

火箭炮的火箭彈就不一樣了，它裝藥多推進時間長，雖然打出軌道那一刻的初速只有34米／秒左右，但在空中可加速至372米／秒，超過音速340米／秒。

也就是說它進行過一段穩定的超音速飛行，於是射程才超出預期。

“鬼子的鬼炮能打多遠？”五金興奮的問。

也難怪五金一問就問鬼炮，這是鬼子炮兵最常見的大隊一級火炮，尤其是針對八路軍的混成旅團。

“2.7公里！”蘇欣回答。

“2.7公里？”五金瞪大了眼睛：“也就是說，咱們的射程要比鬼子的鬼炮多出一倍？”

“也應該要多出一倍！”王學新蠻不在乎的說：“咱們這炮沒啥準頭，人家鬼炮是指哪打哪，咱們要是射程不遠些，怎麼跟鬼子打啊？”

“你……你說的容易！”蘇欣反駁道：“咱們這麼多年了，可不就是沒東西對付鬼炮嗎？”

王學新回道：“這算啥呢？咱們得多少發火箭彈才能打一門鬼炮呢，火箭彈造的也不容易啊！”

“那鬼炮造得就容易了？”蘇欣不服氣的回道：“造一門鬼炮的功夫，咱都能造一百枚火箭彈了！”

這話倒是沒說錯，鬼炮的難度主要在它的膛線，耗時耗力而且還很難保養。

張萬和聽著就有些奇怪了：“我說蘇主任，這火箭炮是誰整的啊？人家小東北還能不知道這個理？”

眾人“哄”的一聲笑了起來，蘇欣這才意識到自己不知不覺被王學新給忽悠著替他說了許多好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