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下,一隊疾馳的人馬出現在那裡。

一匹無人驅使的黑馬突然衝出了馬隊,黑色的鬃毛在風中向後揚起,如波浪搬起伏,四蹄如飛,如疾風閃電一樣,向著陳劍秋的方向奔赴而來,身後揚起一片塵土。

天空中響起一身嘹亮的鷹哨,一隻巨大的金雕的輪廓出現在滿月之中。

黑蘿蔔!玉米!

偵探們試圖對著那匹黑馬開槍,可那那匹黑馬的速度實在是太快了,似一道殘影,根本無法命中。

轉瞬之間,黑蘿蔔已經到了陳劍秋的跟前。

陳劍秋提車槍大步向前,縱身一躍,穩穩地落到了疾馳的黑蘿蔔背上。

他一聲口哨,黑馬一個轉向,平行於偵探們的陣地飛馳。

陳劍秋舉起了手中的溫徹斯特1873。

死神再次降臨了這片荒野,

前排的幾個平克頓偵探們的心口接二連三地綻放出血花,他們的生命消逝了,一個接著一個。

林奇已經快馬回到了自己的隊員們身邊。

他看到了陳劍秋,和他帶來的死亡。

他從自己的馬上摘下一杆春田步槍,這杆槍陪伴他多年,斬殺西部無數豪傑。

林奇舉起了手中的槍,屏氣凝神,開啟了射手狀態。

他的射手狀態和陳劍秋不一樣

他的視野中,世界逐漸變小了,直到前方,只剩下了陳劍秋,還有他的那匹黑馬。

他的準心黏在了那個人和那匹馬的身上。

他不相信,在西部,有誰能夠在自己的槍下逃脫。

正當他準備扣動扳機的一剎那,突然一道子彈劃破空氣的尖銳聲,傳入他的耳朵。

這是死亡的感覺。

一緩神,眼前的聚焦煙消雲散,林奇急忙側身閃躲。

“鐺!”

那顆子彈打中了他手中的槍,林奇虎口劇震,那把春田步槍竟脫手而出,掉落在了地上。

林奇握著自己劇痛的手腕,難以置信地看向子彈飛來的方向。

在陳劍秋的身後不遠處,一個身著灰藍色破舊夾克的牛仔,騎著一匹老馬,手中正舉著一把槍,槍口正對著他。

亞當·格蘭傑,就在那裡,他放下了手中的槍,目光轉向了前方的陳劍秋。

看著這個縱馬飛奔的少年,滿眼都是自己十八歲的影子。

他們身後突然響起了阿帕奇印第安戰士特有的吶喊聲,讓人一時猜不準到底有多少人馬。

傑羅尼莫可沒有什麼隱藏自己行蹤的打算,他的戰術風格向來是疾如風,侵略如火。

人未到,馬蹄聲到,槍聲先到。

一排齊射之後,平克頓的偵探們立馬又躺下了幾個。

林奇面色凝重,自打從業以來,他從未吃過如此大虧。

“退!退!退!”

他翻身上馬,連下了三聲命令,偵探們雖有不甘,但選擇了服從命令,在林奇的帶領下有序地向鎮外撤去。

這次林奇的行動其實是一錘子買賣。

作為平克頓偵探社在西部幾州的首席打手,阿倫·平克頓給了他足夠的行事自主權。

但這不代表著他可以無限制地“不務正業”下去。

林奇是一個有著十足野心的人,他早有自立門戶的打算,為此,他做了充分的計劃和多個方案。

這筆寶藏他勢在必得,尤其是在看過了老鎮長的那封信之後。

但他無法承受探員們過大的人員損失,如果遠在紐約的老闆問責起來,他將無法交待。

他已經走在了一條不能回頭的路上。

平克頓的偵探們以最快的速度上馬,並以一個整齊的陣型向鎮外撤去。

他們彼此進行掩護,交錯著向後方射擊,以保證火力的持續性,有條不紊。

傑羅尼莫還欲帶著戰士們繼續追擊,卻被陳劍秋攔住了:

“先不追了,我不希望我們有一個兄弟受傷。”

他指了指治安所的方向,詹姆斯老爹和艾米麗他們,還被圍困在裡面。

就在陳劍秋突破了偵探社的封鎖,翻出院牆之後。

詹姆斯老爹他們,正在和地下室湧上的弗雷德眾人,進行著殊死的搏鬥。

他們到達樓梯口的時候,派勒和邁爾斯正對著樓梯口進行射擊。

子彈到處亂飛,打得對面樓梯口的人抬不起頭。

詹姆斯老爹看著樓梯口的屍體,又看了眼額頭全是汗珠的派勒,一言不發,撿起了地上陣亡警官們留下的步槍。

他瞄準了樓梯口的方向。

他現在恨不能直接衝到對面,對著樓梯上的弗雷德還有他的狗腿子們一陣突突,為他死去的那些牛仔兄弟和羊報仇。

可理智告訴他,他的身後還有艾米麗,他的女兒,所以,他還是選擇架起了槍。

他們不急,樓下的弗雷德急了。

一鼓作氣,再而衰,三而竭。

他現在有點後悔自己的決定。

真是引狼入室,想過托馬斯會划水,但沒想過他會這麼划水。

自己誆了外面的托馬斯一把。

如果再過一會兒,律師口中所說的自己那些並不存在的牧場援兵不到,被外面的托馬斯看出虛實。

那真保不準這貨不會直接殺進來,把派勒和自己給一鍋端了。

他少了半個的耳朵又痛了起來。

“衝啊,為什麼不衝了?”弗雷德手裡提著槍,站在臺階上,對著上面的人吼道,“我剛才說的獎勵永久有效。”

他手下的牛仔們你看我,我看你,面露難色。

獎金高是不假,可也得有命拿啊。

第一個衝上去拿了獎金的人,現在正躺在上面的樓梯口呢,屍體估計都快涼了。

“外面有人接應,衝過那道樓梯口我們就得救了!”弗雷德破天荒地動之以情,曉之以理,他第一次發現自己原來如此有耐心。

可牛仔們還是猶猶豫豫。

“媽的,你們想死就都死在這吧。等下詹姆斯之前埋伏在羊圈的那批人過來救他,伱們就等著挨個被他們槍斃吧。”

弗雷德根據自己的想象滿嘴胡說八道,純屬賭氣般的破柺子破摔,大有一種媽媽教訓不聽話的孩子“再哭,再哭狼就來把你吃掉”的意思。

他正準備提著槍衝上去殊死一搏。

可沒想到,他的話對自己的手下竟然產生了一種莫名其妙的刺激。

羊圈給那些人帶來的陰影太大了,那種被迫玩“死亡遊戲”的感覺,真的太窒息了。

那些人來了,自己肯定死,現在一起衝上去,說不定還有一線生機。

一群人蜂擁而上,如一群蠻牛一樣從樓梯口拱了出來。

守在樓梯口的詹姆斯和派勒被嚇了一跳。

他們幾乎是下意識地扣動了自己手中的扳機。

衝在最前面的兩個人不出意外地撲街了,他們其實並不想衝在最前面,而是冷不防被後面躍躍欲試的人拱上來的。

當他們發現自己的腳已經踏上了一樓的樓梯板時,再後退是不用想了,只能不顧一切地躲閃或者向前奔去。

後面的人很快湧了上來。

弗雷德以一具屍體為掩體,趁著詹姆斯老爹換彈的功夫,一槍打中了他的腿。

詹姆斯老爹痛苦地跪在在了地上。

後面幾個人衝了上來。

一個人撲向了同樣正在換子彈的艾米麗,他一把將少女按倒,然後打算在她年輕的臉上來上一拳。

“別碰她!”派勒警長怒吼一聲,此時的他終於展現出了一個和“比利小子”齊名的西部頂級槍手的實力。

他一槍打中了那個騎在艾米麗身上的壯漢,隨後調轉槍口,敲擊擊錘,一槍崩掉了撲向他的一個匪幫成員的腦袋。

他衝到了艾米麗地身邊,將她扶了起來。

“別管我,快去救我爸爸。”艾米麗對派勒說道。

這是自從派勒打死了比利以來,艾米麗對他說的第一句話。

派勒警長雖然百感交集,可他沒有時間兒女情長,他環顧了一下四周。

受傷的詹姆斯老爹的形式極其危急,他的腿受了傷,同樣被摁倒在地上,在被一個弗雷德的手下瘋狂錘擊。

他已經快不行了。

面臨著同樣遭遇的還有另一個碩果僅存的老牛仔,他手中的槍也掉了,正在奮力抵抗。

派勒警長剛準備射擊,卻發現槍中的子彈已經告罄,於是趕緊換子彈,一邊換,一邊對著還尚處在安全位置的邁爾斯吼道:

“快開槍啊!邁爾斯!”

邁爾斯的手有點哆嗦,他從來沒見過這陣勢,有些慌了神,他哆哆嗦嗦地抬起自己手中的槍。

派勒衝了過去,一把奪下他手中的槍,對著兩個壯漢一人一槍,將他們都放倒了,順帶著還擊斃了一個路過,直接向著走廊口跑去的傢伙。

邁爾斯欲哭無淚,這是今天晚上第二個人從他手中把槍奪走了。

弗雷德在放槍打傷了詹姆斯老爹的腿之後,便躲在屍體的後面,可他突然發現,自己的部下竟然已經快損失殆盡。

於是,他趁著派勒正在清理自己的那些部下,瞄準了派勒,對著他放了一槍。

這一槍打中了派勒持槍的胳膊。

他的手臂無力地垂了下來,槍也掉在了地上。

弗雷德掃了一眼地面上,對面死的死傷的傷,基本都失去了戰鬥力,他連補槍都懶得補,直接向著走廊口跑去。

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跑了就完事兒,拜拜了您嘞。

可正當他衝出走廊口,衝向院門的時候,背後突然傳來一個聲音:

“弗雷德,你給我站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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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更,二更稍後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