翁德容是一個軍人。

一個純粹的軍人。

原本起義的時候,他壓根就沒想那麼多,只想帶著自己身邊的兄弟們找一條活路。

可形式的發展超乎了他的想象。

對於華工們的這次起義,智利海軍將軍帕特里西奧·林奇表現出了極大的興趣和誠意。

他說服了自己的總統,為秘魯境內的這支抵抗力量提供一定的武器支援以及軍餉。

總統甚至承諾,如果華人們能夠幫助智利取得這場戰鬥的勝利,他們所在的伊基克將會被賜予華人們進行自治。

雖然現在從整個局勢上來講,智利佔據著絕對的優勢。

但在翁德容始終想不通,伊基克這條線上,時不時會受到秘魯士兵猛烈的反擊。

不知為什麼,他們一直在尋求奪取這個港口。

是因為自己的華人們看起來好欺負一點嗎?

“翁帥!翁帥!”

聽見有人在喊他,正在研究地圖的翁德容抬起了頭,望向了大帳外。

是徐阿九回來了。

翁德容直起了身,雙手背在身後,走到了大帳的門口。

他發現,回來的不光是徐阿九。

褐衫戰士的隊伍後面,還跟著一支由身著黑衣的戰士組成的隊伍。

他們不光有人,還有馬,後面還跟著長長的車隊。

車隊馬車上蓋著一塊塊深色綠的厚布,從遠處看,好像是一個又一個的箱子。

翁德容眯起了眼睛。

當他看見隊伍中的張大年後,仔細辨認了一番,隨即一拍大腿,面露喜色,興沖沖地迎了上去。

而這邊張大年也看見了翁德容。

一別二十年,兩個人都已經從壯年熬成了白頭。

兩人緊緊地抱在了一起。

“老哥,你真的來了!我還以為你在美國待得太舒服,不高興過來呢。”翁德容拍著張大年的背部,激動不已。

“行了,行了,本來還有幾年好活,你這種拍法我怕是要被你拍死。”張大年說道。

翁德容這才把張大年鬆開。

他突然發現,張大年的身邊,站著一個年輕人,面露微笑。

雖然他並沒有說話,但他身後的那些黑衣士兵,甚至包括張大年在內,目光時不時都會聚焦在這個年輕的人身上。

翁德容這才意識到,這支隊伍的首領是這個年輕人,而不是張大年。

“這位是?”翁德容上下打量著陳劍秋,對張大年詢問道。

張大年用詢問的眼神看向了陳劍秋。

“翁帥,久仰,我叫陳劍秋,叫我劍秋就好了,也是TPJ之後,現在是一個美國商人,略有家資,聽聞翁帥在這裡為華人博得一席生存之地,特來相助。”

陳劍秋對翁德容說道。

他也沒有絲毫對翁德容掩飾自己前來的另一個目的:“另外就是來找機會看能不能做上硝石的生意。”

“硝石?”翁德容笑了起來。

他指了指身後的那些褐衫士兵:“我們原先就是在這裡的硝石礦裡工作。”

“這裡的硝石礦原先屬於秘魯,現在嘛,暫且在我們的控制下。”

翁德容繼續說道。

“不過他們一直沒有放棄過對這裡的爭奪,所以,嘿,情況還真不好說呢。”

“如果最後真的能守到戰爭結束,回頭我們跟智利政府談談,看能不能把這裡的硝石礦要下來。”

聽說陳劍秋是TPJ的後人以後,翁德容的態度非常親切和友善。

他沒有再去問陳劍秋的父母是誰。

因為TPJ裡有太多的遺孤,而他們的父母,往往都死得異常慘烈。

這是一個很多人不願去回憶的事情。

“走吧,我先帶你們去我們的前線看看。”翁德容騎上了一匹馬。

陳劍秋讓李四福吩咐士兵們先休息下,喝喝水什麼的。

而自己則和團隊的幾個主要成員跟在了陳德容的後面。

翁德容帶著他們繞著鎮子轉了一圈,包括海岸線和沙漠。

陳劍秋一邊看,一邊聽著翁德容的介紹,很少說話。

他們轉了一圈之後,回到了鎮子北邊的大帳。

眾人進入了營帳。

翁德容在主位坐下了,陳劍秋和張大年幾人,依次坐在了上手的位置。

他讓徐阿九把地圖掛在了自己身後的架子上,開始向陳劍秋他們介紹自己戰術部署的情況。

伊基克作為一個港口。

西邊是大海,東邊是沙漠,南邊是智利本土。

智利的貨物,會從南邊的路進入港口,然後再透過港口運出去。

褐衣軍的防線,主要部署在北邊和東邊。

秘魯的軍隊,會時不時從這兩個方向來襲。

“我們只要堅持幾個月,智利的軍隊應該就會包抄到他們的後方,然後我們再配合智利軍隊夾擊,就可以取得勝利。”

翁德容用手在地圖上比劃了一條線,示意智利軍隊的進軍線路。

“秘魯境內的反抗軍非常多,他們暫時抽不開身。”

“西北方向呢?”

陳劍秋站了起來,走到了地圖前,指著鎮子西北邊。

那裡,是一條海岸線。

營帳裡的人都有點懵。

翁德容哈哈大笑起來:“劍秋,那裡是海岸,秘魯的那幫士兵又不是魚,怎麼會從海里面爬上來?”

“陳老闆,北邊那支秘魯的軍隊是沒有船的,他們是沒辦法繞過來的。”徐阿九也解釋道。

陳劍秋沒有反駁他們的話。

剛才他經過那片海岸。

海岸非常開闊和平坦,如果在沒有防守的情況下,這裡太適合登陸了。

“老翁,那需要我們去哪條戰線呢?”張大年問道。

翁德容在思考。

眼前的這個後生手筆頗大,不知道從哪湊來了兩百號騎兵,還漂洋過海運了過來。

只是可惜,打防守戰,騎兵體現不出自己的優勢,太浪費了。

“要不,你們先紮營,等敵人真的過來了,再機動支援,或者包抄他們吧。”翁德容想了下。

“那我們就紮營紮在這兒吧。”陳劍秋在地圖上指了指鎮子西北方向的那片空地。

“行吧,有什麼需要就直接跟我說。”

翁德容覺得這年輕人有點執拗,這讓他有些不悅。

“這裡的水不太好找,需要從幾公里外的綠洲弄過來。”他說道。

“謝謝,明白了,我會自己處理的。”陳劍秋說道。

陳劍秋去鎮子上補充了點物資,然後帶著自己的兩百號人直接前往了目的地。

他們很快在離海岸線不到一公里的地方紮了營。

陳劍秋在營地裡待了幾天,這幾天裡,他透過各種渠道獲取了一些資料,開始惡補關於這片地方的一些資訊。

期間,徐阿九倒是代表過翁德容前來送過幾次物資。

他被營地中堆積如山的木箱子驚呆了。

“這是什麼?”他問正在替木箱子拉棚子的李四福。

“子彈。”李四福直言不諱。

徐阿九晃了晃自己的腦袋:“乖乖,你們帶這麼多子彈啊?”

他又指著十幾輛正在進入營地的馬車。

這些馬車的後面,裝著一個又一個鐵桶。

從今天早上開始,他已經看到這十幾輛馬車已經不止一次出入營地了。

“這些又是什麼?”

“水。”李四福本來不太想搭理這個人。

三十來歲人了,怎麼還跟個好奇寶寶一樣。

“乖乖,你們要這麼多水的嗎?”徐阿九又是一陣驚歎。

李四福繼續忙著自己的事情,懶得理他了。

“你們其實不用這麼擔心,我估計對面的秘魯軍隊,再想反撲,也是有心無力了。”徐阿九寬慰道。

這也是翁德容的判斷。

然而,這時候,在北面秘魯軍隊的大營裡,正在進行著一場會議。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