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灘這邊的槍聲,驚動了伊基克大營的翁德容。

“翁帥,西北方向的槍聲好密集啊!”徐阿九鑽進了大帳,急匆匆地對著自己的主帥說道。

“那個方向,應該是劍秋和大年兄他們在防守。”翁德容腦子裡突然閃出陳劍秋初次跟他碰面時所說的話。

“陳頭領一大早帶著百十號人往北邊去了。”副官一拍腦袋,對翁德容說道,“好像是去偵查或者巡邏了。”

“不好!”翁德容大呼不妙。

這個年輕人太過孟浪。

偵查需要那麼多人嗎?

他總共就兩百號人,帶了百十號人出去,那還剩下幾個?

哪怕那邊登陸的秘魯士兵只有一百人,他們也是守不住的啊!

“北邊的人先暫時不要動,阿九,你去東邊防線,然後帶著他們速速趕到西北海岸線。

他從身後的架子上取下了槍,衝出了營帳,一聲令下。

“大營裡剩下的人隨我去支援!”

他帶著一百多個士兵以最快的速度趕到了陳劍秋的大營,卻發現大營裡黑燈瞎火,除了七八個留守計程車兵以外,其他人都不在。

“張大年呢?“情急之下,翁德容衝著那個正在執勤計程車兵直呼張大年的本名。

“他們在海岸邊佈防呢。”士兵說道。

“多少個人?”

“估計三四十個吧。”士兵抓了抓自己的腦袋。

此時,從海岸邊傳來的聲音已經逐漸減弱了,剛才翁德容從未聽過的“噠噠”的連續槍聲已經消失不見了,只有零星的聲響傳來。

“兄弟們,抄傢伙,準備迎敵!”翁德容悲憤欲絕,他估計自己的老夥計多半已經慘遭不測。

然而,他們等了半天,都沒等到敵人殺上來。

翁德容派了一個士兵去大營外面探查,看看海岸線的方向有沒有動靜。

士兵很快回來了。

“有沒有看見敵人?”翁德容急切地問道。

士兵的腦袋搖得跟撥浪鼓一樣。

而此時,徐阿九帶著東線的幾百號士兵也趕到了。

“走,我們去海邊看看。”翁德容走出了營地。

可當他們到達那座土丘時,卻看見張大年正靠在戰壕裡,有滋有味地抽著自己的旱菸袋。

戰壕裡還有幾個士兵,正躲在沙袋後面,拿著步槍,時不時對著外面放個一槍。

“沒動靜就算了哈,別浪費子彈,明天再來收拾。”張大年敲了敲自己的後背。

“大年兄?發生了什麼事情?”翁德容看得一頭霧水,問道。

見到老友到來,張大年老臉笑開了花,他剛想開口,可限於讀數不多,表達能力有限,嘴張了半天,愣是一句話沒憋出來。

“你自己看吧。”張大年用旱菸鍋指了指沙袋的外面。

翁德容將信將疑地爬上了土丘,探身向前下方望去。

一疊一疊的屍體,遍佈了整個海灘。

“這,這得有多少人啊!”哪怕是見過是世面的翁帥,也目瞪口呆。

“沒細算,估計大幾百號人吧。”張大年抽著旱菸,回答道。

“被,你們這三四十號人殺完了?”

“嗯。”

翁德容有點茫然,而他身後的陳阿九和其他士兵們,也很茫然。

然而,張大年的下一句,更讓他們徹底瘋狂。

“也不知道劍秋他們有沒有攻破秘魯軍在北邊的大營。”

陳劍秋在早些時候,已經帶著剩下的騎兵出發了。

這次來南美,他還不忘把玉米給帶上,讓這北美的大鳥見識一下南美的土地。

在玉米和肖恩的指引下,陳劍秋和他的騎兵們,很快找到了那座設定在山腳下的大營。

大營中計程車兵們,已經傾巢而出。

只留下了二三十個看家的人。

除了他們以外,還有杜邦公司的專員,姆巴克·斯旺森先生。

這位前西點軍校畢業生原本想和指揮官一起見識下他那具有開創性的戰術。

不過還是被那位秘魯指揮官言辭拒絕了。

斯旺森先生也沒強爭,覺得有些可惜。

此時的他,正在大營屬於他的營房裡品味著自己這個獨具匠心的戰術。

自己是多麼地有才華!

如果自己當初不從商,那將來萬一要和西班牙開戰,自己在聯邦的軍隊裡,必然會有一席之地!

正在斯旺森還在浮想聯翩的時候,營房外面,突然傳來了密集地槍聲。

緊隨其後的,是秘魯士兵的呼號聲,然後是慘叫聲和馬蹄聲。

斯旺森從案頭上拿起槍,開啟了營房的門想出去看看。

結果幾顆流彈差點從門縫裡鑽進來,讓這位前美軍聯邦士兵重溫下中彈的滋味。

斯旺森飛速地關上了門。

他腦子轉得飛快,迅速地從抽屜裡掏出了一個西班牙文和英文雙語的牌子,上面表明他美國公民和杜邦公司僱員的身份。

斯旺森已經想好了一系列解釋自己為什麼出現在秘魯軍營裡的鬼話,就等著人進來。

要不要再加上漢語呢?

他在猶豫這個問題。

就在他思考這個問題的時候,營房的大門被一腳踹開了。

幾個華人士兵舉著槍衝了進來。

斯旺森丟下槍,舉起自己的雙手,並向他們指了指牌子。

“美國人?什麼,什麼公司?”一個領頭的華人士兵念著牌子上的英文字母,他不太認識“杜邦公司”。

他轉過頭,對著身邊的人說了一句。

那個人出了門,不一會兒,一個穿著牛仔衣的年輕人走了進來。

他打量了眼斯旺森,又看了眼他手上的牌子。

“您是杜邦公司的?”陳劍秋從斯旺森的手上取過牌子,問道。

一聽陳劍秋說的是英語,斯旺森懸著的心立刻落了下來:“是的,先生,我是杜邦公司的。”

“來做生意的?”陳劍秋臉上看不出是喜是怒,“巧了,我也是來做生意的一個美國商人。”

“不錯,我是杜邦公司在南美洲的代表,也是美國商人們在這一帶的代表!”斯旺森聽見陳劍秋說自己也是一個美國商人,內心的又踏實了很多。

杜邦公司的大腿給伱伸出來了,你只要救了我,就可以抱。

雖然他很疑惑這個華人是怎麼取得美國籍的,是他謊稱,還是有什麼其他的手段。

他對華人向來沒有什麼好感。

然而,他發現陳劍秋掏出了一把金閃閃的左輪手槍。

看樣子,剛才槍裡的六發子彈打完了。

眼前這個自稱“美國商人”的人,正低著頭在往手槍裡一顆一顆塞子彈。

其他計程車兵,都退了出去。

“你要幹什麼?”斯旺森覺得好像有點不對勁。

“我們中國人講究一個緣份,我們能在這裡相見,也是一種緣份;還有一種緣份,就是你們的老闆,正在掐我的脖子。”

陳劍秋已經裝好了子彈,手腕輕輕一抖,彈巢穩穩地彈入槍身。

斯旺森這話才聽了一半,就自知不妙。

“不,你不能殺我!”

他倒退幾步,迅速地彎腰去撿地上的槍。

“砰!”

斯旺森的太陽穴多了一個血孔,他倒在地上,腦袋上血液如同噴泉一樣噴射出來。

“屍體栓了石頭扔海里去。”

陳劍秋走出了營帳,對著身後的華人士兵吩咐道。

“我們今天,誰也沒看見他。”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