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夏是真不想讓靳律跟著她一起。

如果沒有靳律,這會兒她早就拿出空間裡的雪地車,一路疾馳開往城區了。

她說要步行進城只是一個藉口,沒想到現在還真得走過去。

從小基地步行過去,最起碼要六個小時,六個小時啊!

要不是她不知道靳律的身手怎麼樣,不敢輕舉妄動,她早就用手刀砍暈他,把他送回家了。

兩人又繼續往前走了二十多分鐘,前方視野忽然開闊,入目可及之處都是一片白茫茫的雪地。

祝夏看了看地圖,發現這裡是一條近道,抄近道可以節省十幾分鍾時間。

她把腿從雪地裡拔出來,邁著跟之前沒什麼區別的步伐往前走。

但她才剛走沒幾步,就聽見一陣清脆的響聲從腳下傳來,接著就是一陣失重感。

祝夏心裡咯噔一聲,暗道不好,這裡應該是一片湖泊,天氣冷結冰,下雪才會積在上面。

她這一腳,怕是把還沒凍牢固的冰面給踩碎了!

說時遲那時快,祝夏趕緊往面前雪地裡一撲,以一個“大”字型撲倒進雪裡。

這樣她整個人的重量被平均在冰面上,就算冰層裂開,她也不會立刻被淹沒。

但她撲的姿勢很尷尬,整張臉都被埋進雪堆裡。

雖然她戴了摩托頭盔,不用擔心呼吸問題,但她的視野全被雪覆蓋包圍,她看不見外面是什麼情況。

她只能感受自己沒有在下沉,這對於在冰面上的人來說,是不幸中的萬幸。

掉進冰窟窿裡可不是開玩笑的事情,不僅會溺水,而且冰窟窿裡的水溫度極低,會迅速拉低人體體溫,讓人失溫而死。

如果她掉進冰窟窿,她是可以透過進空間避難,但她不能一輩子都待在空間裡。

只要她出來,她面對的依舊是冰窟窿。

“……祝夏……”一陣模糊的聲音傳來。

祝夏隱約聽到是靳律在叫她的名字。

奈何她戴了摩托頭盔,又被雪埋住,除了這兩個熟悉的字以外,她聽不清靳律在說什麼。

周圍安靜得可怕,祝夏不敢亂動,生怕自己一動,脆弱的冰層就又會發生改變。

算了,再趴會兒吧。大不了等到天黑,天黑後溫度會再降低幾度,到時候冰面會繼續凍結,會比現在結實。

祝夏出門之前,撕掉早上貼的暖寶寶,換上一批新的。

所以就算她現在大半個人都在雪堆裡,她也一點都不冷。

而且雪堆軟綿綿的,趴在裡面居然還有點舒服。

祝夏閒得沒事做,在腦內檢視空間揹包裡的物資。

她剛檢視到飲料這一欄,就感覺羽絨服的後領子被人揪住,然後她就像小雞一樣被拎起來!

隨之而來一陣天旋地轉,幾秒後,她被扔到另一處雪堆裡。

就算積雪已經有了一定厚度,但被這麼扔還是很要命的。

祝夏先用手插進雪堆最底部,察覺到這是土地後,這才扶著腰爬起來。

她還沒來得及罵靳律兩聲,就看見靳律已經大半個身子都沉進冰窟窿裡!

只露出他緊緊摳著冰面的手臂,和一雙罕見露出慌亂神色的眼睛。

“靳律!”祝夏顧不上被摔疼的腰,拔腿就往他面前跑,卻被他厲聲喝止住。

“別再往前跑了!這附近都是冰面,你來你也會掉下來!”

祝夏的大腦告訴她,靳律說的對,她不能去送死。

可她又怎麼能眼睜睜看著靳律死?靳律救了她!

她看見,她剛才待的那塊雪堆冰面已經和主冰面散開。

如果靳律沒拽她,沒把她扔到地面,那塊雪堆冰面根本等不到降溫重新凝固,很快就會化掉,她也會掉進冰窟窿裡!

但也正是因為靳律的這一舉動,才會讓他掉進冰窟窿!

這麼大的人情,甚至有可能是以命換命的恩情,祝夏不可能對靳律見死不救!

就這麼短短工夫,靳律已經沉到只剩下肩膀還露在水面。

他的臉色慘白,每說一個字就會有大量白氣哈出來。

都到這個時候了,他居然還對祝夏露出一個溫柔的笑容,“其實,我也是個軍人。

“軍人的職責就是保護人民,很高興,我保護了你。

“祝夏,你是一個非常優秀的女性,不論是在天災末世,還是在和平年代,你都能闖出一片天。

“你要加油,要讓更多人看見你的本事,要努力站到高位,幫我看看這個世界。”

“閉嘴,我不想聽你的遺言!”祝夏緊皺眉頭,她已經想到對策。

但這個對策必須得等靳律完全沉進冰窟窿裡才行。

面對祝夏惡劣的語氣,靳律就像是一個長輩那樣包容。

他的身體不受控制往下沉,冰冷的水面漫過他的下顎,漫過他的鼻樑,最後將他整個人都淹沒。

這時,祝夏飛快往路邊一棵大樹跑,同時從空間裡拿出登山繩索。

她脫掉羽絨服,將登山繩索一頭扣在大樹樹幹上,一頭扣在自己腰間,隨後迅速往冰窟窿跑。

只聽“噗通”一聲,祝夏沒有絲毫猶豫,直接跳進冰窟窿裡!

她看見靳律的身體正在不斷往下沉,靳律正閉著眼,一點反抗都沒有。

不知道他是被凍得失去知覺,還是已經心灰意冷,覺得自己必死無疑不必掙扎。

祝夏拼命往他的方向遊,終於在登山繩索的極限長度之內,成功抓住靳律的衣服。

靳律被抓住後睜開眼,眼中滿是不敢置信的神情。

但他的清醒只持續幾秒,他就真正陷入昏迷。

祝夏一手抓著靳律,一手用力扯著登山繩索,一點一點將靳律帶上岸。

上岸後,祝夏已經筋疲力竭,凍得嘴唇發紫,整個人控制不住猛烈顫抖。

她把登山繩索和羽絨服收進空間裡,然後就帶著靳律一起,也進了空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