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律對任鈺兒沒有感情,甚至連普通朋友都算不上。

他聽見靳以澤這麼說,內心毫無波動,表情也沒有絲毫變化。

這讓靳以澤覺得不爽,“哥,你怎麼一點反應都沒有?”

靳律說:“你的事情你自己做主。”

靳以澤像是一拳打到棉花上,無語又很氣,有點蠻不講理道:“那你就沒有什麼話對你未來的弟媳婦說嗎?”

靳律:“她不重要,跟我也沒有關係,只要你喜歡,爸能同意,就沒問題。”

靳律說話的時候,任鈺兒表面上是在看靳以澤,其實餘光一直都看著他。

當她聽到靳律這麼說後,嘴角扯出一個自嘲的弧度,又很快消散,快得就像是沒出現過。

她環住靳以澤的脖子,嬌聲道:“哎呀,以澤,都是過去那麼久的事情了,你還提它幹什麼?

“我以前是什麼身份不重要,重要的是,我現在是你的女人,以後也只會是你的女人。我們兩個人把日子過好,比什麼都重要。”

靳以澤摟著任鈺兒,也不再針對靳律。

他對眾人揮揮手,“行了,你們好好待著吧。我會讓人送吃的喝的過來,沒什麼事你們也不用出門。

“當然,我這話的意思不是軟禁你們,你們擁有自由行動權,只是最近基地裡在整理收拾東西,你們出去都小心點。別到時候被傷到,還要說是我故意的。”

靳以澤摟著任鈺兒走出去幾步,任鈺兒忽然回頭看向祝夏。

“對了姐姐,我忘記跟你說,喬驚嵐我讓人帶到我那邊去了。她受的傷實在太嚴重,雖然你也會醫術,但你畢竟不是專業的。

“以澤帶來的人裡有專業醫生,我想,他們能給喬驚嵐更好的治療。等喬驚嵐醒來後,我會再讓你們見面的。你放心,喬驚嵐是你的人,我不可能對她怎麼樣。”

靳以澤一群人走後,祝夏深深鎖眉。

雖然剛才任鈺兒的一番話說得冠冕堂皇,但結合她之前分析出的情況,不難看出一個事實:喬驚嵐和任鈺兒,很有可能是一夥的。

祝夏想不明白,她們什麼時候成為一夥?

明明喬驚嵐對她擁有偏執的佔有慾,又怎麼會和任鈺兒攪和到一起?

喬驚嵐應該很清楚,她和任鈺兒之間是對立關係。

但假如喬驚嵐真和任鈺兒是一夥的,那祝夏不用等喬驚嵐醒來,就可以確定餘麗一家就是喬驚嵐殺的。

不管是誰的主意,都是喬驚嵐執行,喬驚嵐沒有任何理由可以推脫責任。

祝夏眼神漸冷。

喬驚嵐,任鈺兒,她要讓他們為餘麗一家償命!

……

回到自建房後,真如靳以澤所說,一日三餐都有專人配送過來。

雖然不是什麼豐盛菜餚,但只要能填飽肚子,在天災末世裡就是好東西。

再說,就算沒有靳以澤提供的食物,屬於凌烈皇的坦克和卡車裡,也有充足的物資夠他們消耗。

就這樣輕鬆愜意地在自建房裡待了三天後,祝夏待不下去了。

她要出門看看基地內的情況。

她婉拒蘇羽白和凌烈皇的陪同建議,一人孤身離開。

自建房門口,蘇羽白和凌烈皇站在原地看著祝夏的身影漸行漸遠。

“你不是她最在乎的青梅竹馬嗎?怎麼她不帶你一塊去?”凌烈皇問。

蘇羽白微微皺眉,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錯覺,他總覺得凌烈皇的語氣不太對勁。

“青梅竹馬也不代表她去哪兒都得帶著我。”

凌烈皇雙手抱臂,勾著唇角看蘇羽白,“所以其實你在她心裡的地位也沒我想象中那——麼重要。”

蘇羽白:“你到底想說什麼?”

“沒什麼。”凌烈皇拍拍蘇羽白的肩膀,轉身進屋,“就是覺得挺高興的。”

·

祝夏徒步走到街道上,處處都和她印象中的小基地不一樣。

靳律沒接手之前,小基地其實就是一個小鎮,大家基本都認識,低頭不見抬頭見,所以不論幹活還是做事都和以前沒多大區別。

靳律接手後,頂多是多了紀律守則。

大家只要遵守紀律,日子過得還是和以前沒什麼兩樣,甚至還多勞多得,共同建立美好家園。

可現在變成什麼樣?

大部分人像奴隸一樣搬運東西幹活,即便幹得滿身、滿頭大汗,也不能有一刻的空閒,否則就會有鞭子抽到後背,抽出道道血痕。

那些擁有鞭子的人,便是高人一等。

當擁有懲罰“奴隸”的權力後,他們也就漸漸忘記最初的身份,忘記大家曾經是一個小鎮、一個基地的普通居民,開始壓迫。

當上下級明顯,就會產生等級,等級衍生階級。

原本一個基本上平等的小基地,在靳以澤來了以後,居然演變成如此階級分明的社會。

祝夏這才發現,靳律的管理真是宛如烏托邦的存在。

祝夏走到另一條街道,看見一家人正在吃飯。

這是祖孫三代的一家,爺爺奶奶、外公外婆在喝一碗碗黑色的湯汁,看樣子像是芝麻糊一類的東西。

爸爸媽媽在吃泥狀物,黑乎乎中又透著點點綠色,像是什麼東西和野菜混在一起做成。

小女孩兒在細細啃著一塊彈珠大小的老鼠肉乾。

祝夏忍不住上前問道:“你們這是在吃什麼?之前基地裡不是已經可以種植食物了嗎?就算後來下酸雨,也總該有收成,糧食呢?”

離得近了,祝夏才聞到爺爺奶奶、外公外婆碗裡的氣味,很難聞,簡直像是汙水。

爸爸媽媽無奈苦笑,“是有收成,在那些人進來之前,我們也都能吃上大米飯。可他們來了以後,霸佔基地長的物資不算,還讓我們上繳物資。

“家裡總共就那麼點糧食,全都交上去了。我們也不想交,可他們手裡有槍,直接殺雞儆猴,斃了一家不上繳物資的人。

“我們能怎麼辦?只能勒緊褲腰帶,只是苦了誰都不能苦孩子啊。”

祝夏奪過老人手裡的碗,湊到鼻尖聞了聞,果然是汙水。

酸雨不僅汙染土地,還汙染淨水。

在這種時候,普通人只能喝酸雨前攢下來的水。而聽他們說的話,祝夏也能想到,乾淨的水肯定也被靳以澤給“收”走了!

祝夏心中怒意騰起,她想把碗給砸了,可看見老人的眼神,終究還是沒有這麼做。

她從大揹包裡取出很大一個保溫杯,對這一家人說:“我這裡有點水,但不多,我分你們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