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毅軒每次出任務,錦書房間的燈都要半夜才熄。

她嘴上不說,但心裡比誰都關心林毅軒。

錦書現在生意也做起來了,加上孃家有勢力,她要真嫌棄林毅軒錢少危險大,早就該說出來了。

可是她從沒有說過一個不字,相反,她還經常在院裡嫂子們鬧情緒時,主動承擔了長官媳婦該有的風範,幫著穩定軍心。

現在院裡就沒有一個人說錦書不好。

論擁軍,錦書做得也沒話說,給隊裡捐戰車,為院裡家屬積極安排工作。

出現馬天福這樣需要捐錢的突發事件,更是二話不說直接拿錢。

林毅軒這麼一說,孫英就把兒媳這些天的所作所為都想起來了,神色越發緩和。

“我媳婦是認可我的工作的,她都沒說什麼,你又何必為了外人的酸言酸語傷和氣,她現在要頂住的壓力也不小,我們作為家人,不要給她增加思想負擔。”

林毅軒平日裡在家時間不多,所以每次在家,儘量的滿足家裡每一個成員的要求。

錦書想吃魷魚,他就做,他老媽不開心,他就哄。

也算是補償他不能經常陪在家人身邊的遺憾。

在屋裡光線不足,孫英還沒注意,出來太陽大,孫英才看到,林毅軒的髮梢有幾處粘在一起了,伸手捏,是結了塊的血。

“這怎麼弄的?!”

“抓嫌疑人時迸的,沒注意。”林毅軒滿不在乎。

“那搶計程車的,你們抓到了嗎?”

“抓到了兩個,跑了一個,是團伙作案,你們這幾天別出門,等事情解決了再說。”

孫英嘆了口氣,心裡剩下的一半火也沒了。

她兒子出生入死的,就為了守護一方安寧,她實在不該在後方給兒子添麻煩。

再說兒媳做得也是一點毛病沒有,那孩子說話辦事極妥當,總是考慮她的感受,現在還懷著孩子,她實在不該挑著這時候發難。

“我就這麼出來,小書不會多想吧?”孫英有些後悔自己剛剛的反應太大了。

“放心吧,她不是多想的人。”林毅軒又在心裡補充了句,如果他媳婦真生氣,多半是先動手,機會都不會給他。

“你回去吧,我得回隊裡了,晚上不回來了,你們在家好好的。”

林毅軒看了下表,時間差不多了,他得歸隊了。

“你小心點!”孫英看兒子又要走,心裡不是滋味。

林毅軒轉身,給她一個大大的笑臉。

“放心吧,年輕的小老太太。”

孫英眼看著兒子走遠,想著年輕時這樣看著丈夫一次次離家,心裡滿是悵然。

客廳裡,於弘文如坐針氈。

老母親的火力全開,上來就把他親家得罪了,於弘文滿頭是汗,委婉地提出要送老太太去市裡的酒店住。

誰知這句,惹毛了於老太。

“你這個不孝子!你媽坐了那麼久的飛機過來看你,你竟然想攆我走?白養你了!”

“不走也可以,我家你以後不要來了,更不要靠近我婆婆。”錦書端著一盤洗好的水果從廚房出來了。

“你什麼態度!你這是對待長輩的態度嗎?”於老太坐直。

於弘文怕她發病,想對女兒說讓她先回避,哪兒知錦書比他還像一家之主,用手指著自己老爸,霸氣道:

“你被流放了!進廚房反省去吧!”

於弘文瞠目結舌,見陳晨在廚房拼命對自己招手,猶豫了下,還是踏上了“流放之旅”。

“你怎麼對你爸說話呢!”於老太簡直氣炸。

她敢跑到這擺譜,就是看準了大兒子孝順,也知道於弘文好拿捏。

沒想到錦書這麼絕,直接不讓她跟於弘文談了。

於老太擺譜,錦書根本不放在眼裡,雙腿交疊,優雅地拿起一個水果,當著於老太直接啃了起來。

“我知道你是為什麼來的,你想讓我爸撤訴。”

於老太瞬間安靜,一雙老眼寫滿了算計。

“這事,他說的不算,我不點頭,這家裡誰也不敢撤訴。”

“你憑什麼!”於老太尖銳咆哮。

錦書不受影響,繼續啃水果。

“憑我是這家的女兒,憑我給你小兒子收拾了爛攤子,憑我不把你當回事!”

“漂亮!”於瑞言在廚房門口給妹妹小聲鼓掌。

這老太太橫行霸道這麼久,可算是遇到剋星了。

小妹太帥!

“你知不知道我是病人,你氣我,是想害我犯病,讓你爸成為罪人?”於老太拿出殺手鐧。

於弘文在廚房聽著急的就想出去,陳晨一把拽著他,給他一個眼神,這種事,就該讓更有能力的女兒處理。

“您的病,我哥跟我說了,真是遺憾呢,不過,這跟我和我爸,又有什麼關係呢?癌症不是我們放您身體裡的,術後保持情緒愉快,你自己非要情緒大起大落,怪誰呢?”

“你,你,你!”於老太被她噎得說不出話。

“我呢,就是個長在市井的京城大妞,您老那套貴族禮儀,我一個字都不懂,以後也不打算學。知道您真要是氣死了,會發生什麼嗎?”

於老太一雙三角眼死死瞪著錦書。

錦書垂眸吃水果,不瞅她的死魚眼,四捨五入,就是傷害不存在。

她要是連這點家庭糾紛都處理不了,她兩輩子就是白活了,一開口就是十足的女王範兒。

“我氣死了,全天下都要笑話你和你爸!”

“那您可真想多了。您要真死了,整個商圈都得誇我爸,為了彰顯我爸孝順,我們會給您辦最隆重的葬禮。”

“葬禮?”

“對啊,邀請社會各界名流,我趁機還能談幾筆生意,哦,對了,葬禮上的煙花禮炮,我買最貴的,從家一路放到墳地,十里八村的街坊鄰居看了,誰不得誇我們一句孝順?”

錦書啃完最後一口梨,露出優雅無可挑剔的微笑,伸手做了個她早就想做的動作。

用沾滿梨汁的手,摸老太太的髮髻,她就好奇這玩意看著那麼穩,打了多少髮蠟?

“人只有活著,才有說話的資格,你死了,葬禮上的人也不是衝著死人來的,紅白喜事說白了,全都是人情世故罷了,沒有你兒子於弘文的光環加持,你就是死一百次,別人也不會把你當一碟子菜,所以,您老人家最好長命百歲,才能看著我們如何.......萬年福貴。”

最後四個字,直接把老太太氣得兩眼一翻,暈過去了。

搞定了於老太,錦書暗自思忖,是時候說服婆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