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盒子裡的大紅婚服,還有一旁華美的鳳冠,沈姣大腦瞬間懵了,這是哪來的?!

她記得她剛入將軍府穿的那件婚服已經被她給丟了,那時候她是妾,穿的都不是正紅色,而是粉紅色。

怎麼也不可能是眼前這一件……而且這件看上去更加精緻繁複。婚服上繡著鴛鴦石榴圖案,金絲逢邊,腰帶處還有許多精巧的玉石作裝飾。

沈姣又想到那天剛搬進來時那些士兵抬的東西,當時只以為是碧桃的,現在想來恐怕都是霍長澤準備的東西。

霍長澤當真要娶她?竟是連婚服都備好了?!

沈姣心中驚疑不定,連忙將箱子合上。

不管了,反正她都是要走的。

這件婚服她就當作什麼也沒看到……

霍長澤沒有騙她,第二天賀青果然將祁煜帶了過來。

祁煜變化很大,他又長高了些,已經比她還高了。祁煜一看到她眼睛就亮了起來,嘴裡叫著沈姐姐就一路飛奔過來一把將她抱住了。

直到賀青在身後咳了一聲祁煜才將她放開。

沈姣打量著他,好像黑了點,也壯了點。不再是之前那個弱不禁風瘦瘦巴巴的小孩,站在她面前的已經是一個蓬勃的少年。

看著一旁的賀青,沈姣試著支開他,“賀青,我和阿煜說會話,你先下去吧。”

“……是。”

待賀青走後,沈姣把祁煜拉到房間內,再三確認周圍沒有人後就關好了門窗。

祁煜看著她謹慎的行為,很是疑惑,問道:“姐姐,這是怎麼了?”

沈姣猶豫著開口:“阿煜。我……要離開這裡了。”

祁煜似乎有些驚訝,“離開?”

“可是有人欺負你了?”

“不是……”沈姣立馬否認了,但具體的原因她也不知道怎麼跟祁煜解釋,只好說:“反正我就是要走了,如果你不願意跟我一起的話,你可以繼續待……”

“我願意。”祁煜打斷她的話,神色認真,“我願意的。”

沈姣沒想到他回答得那麼快,她愣愣的,“……你不怕嗎?萬一被發現的話。”

“有什麼好怕的?左右不過是一條命罷了。”在怡春樓的時候他就懂得了,他只不過是一條賤命,任何人都可以踩他一腳。他的命,不值錢的。

他的一生都在失去,出生便失去母親,也不知道父親是誰,後來樓裡唯一一個對他好點的姐姐也被人投了井。

他也從來沒想過他這樣低賤如塵埃的人,也有人願意時時刻刻把他放在心上。

祁煜緊緊握住沈姣的手,說:“沈姐姐去哪我就去哪,只要姐姐不要拋下阿煜。”

……

沈姣和祁煜約定好了,申時的時候他們在城門附近會合。

碧桃為她準備了一些吃食,她也不知道霍長澤喜歡吃什麼,於是便估摸著隨便弄了一些,以葷腥居多。

沈姣將大量的迷藥下在了菜裡,霍長澤的這個藥,無色無味,她已經用過許多次。

按理來說應該是得心應手了才對,為何她還會如此心慌……

沈姣細細想了一遍自己的計劃,只要霍長澤一吃下這下了藥的飯菜,便不會出任何差池,

沈姣提著食盒欲走,碧桃實在捨不得她,眼淚汪汪地撲上來將她抱住了,哽咽著說:“小姐,你以後要多保重……”

沈姣擦去她的眼淚,柔聲安慰她:“別哭了,說不定以後我們還會再見呢。”

走之前沈姣再一次提醒她,“我走後,你一定記得喝下那杯水。”

碧桃紅彤彤的眼神落到一旁的茶杯上,裡面是沈姣特意下了藥的,分量很少。只要她喝下藥,這一切都與她無關了。

碧桃囁嚅著嘴唇,她似乎還想說點什麼。當她終於鼓起勇氣轉身看過去時,卻發現沈姣已經不在了。

……

沈姣端著食盒過去後,卻被門口的守衛告知霍長澤剛剛有事出去了。

這一訊息不亞於晴天霹靂,她不安地在霍長澤那裡等了許久,看著距離約定的時間越來越近,她的心也不免急躁起來。

她所剩的藥本就不多,這一次便用掉了大半,如果霍長澤不回來,那她所有的計劃都得全部推翻重新開始。

不過好在最終霍長澤還是及時回來了。

沈姣連忙將菜全部拿出來擺好,所幸菜還沒有冷,還是熱的。

她將筷子遞給霍長澤,說:“這都是我親手做的,你快吃吧,涼了就不好吃了。”

霍長澤看到這麼一桌子菜有點驚訝,問道:“都是你做的?”

沈姣大言不慚,“當然。我做了好久呢。”

看著沈姣白嫩嫩的指尖,霍長澤欲言又止。

他肯定是不信的。沈姣要是會做飯,他就把名字倒過來唸。

在動筷之前,霍長澤掀起眼皮看了她一眼,“你有什麼要對我說的嗎?”

沈姣有些走神,被他這一聲喚了回來,“什麼?”

見霍長澤只是看著她沒有說話,沈姣的視線落到那些葷菜上,拿起筷子給霍長澤碗裡夾了一個肉丸子,“哦,對了。這個很好吃,你多吃一點。”

霍長澤淡淡看了她半晌,看得沈姣心裡直發毛,正當她以為自己暴露了時,霍長澤拿起筷子將丸子夾起送到嘴裡,吃完後意味不明笑了一聲,“是還不錯。”

……

霍長澤一昏迷過去,沈姣就連忙從他身上翻找出了他的將軍令牌。

時間緊迫,她也沒顧得上暈倒的霍長澤。只在推門出去時看了他一眼,便抽回眼神毫不留情地離開了。

等到沈姣拿著包裹趕到和祁煜會合的地方,祁煜已經在那等她了。

沈姣上上下下打量了他一會,笑著說:“你穿這個……還挺合身的嘛。”

祁煜對她的打趣很是不好意思,有些侷促地站在原地。祁煜穿的是沈姣從碧桃那裡拿過來的一套衣裳,他身形纖瘦,穿著女裝看著也並不是很違和。

祁煜小聲提醒她:“我們該走了。”

如果過了時辰,城門就要關閉,她們做的努力就全部白費了。

沈姣正了正神色,說:“走吧。”

霍長澤的令牌格外的好用,一亮出來那些人就立馬跪下行禮了。對沈姣身後跟著的“婢女”也沒有多加留意。

沈姣藉口說去城鎮上採買東西,那些士兵還特意為他們安排了一輛馬車。

沈姣坐在馬車上,她撩起簾子向後看了一眼。城門離他們越來越遠,慢慢的就看不見了。

天空灰暗,烏雲滾動著,外面起了風,透過馬車的簾子灌了進來。沈姣被風吹得打了個冷顫,一旁的祁煜見狀伸手將簾子拉了下來。

快下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