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百步飛劍

噼裡啪啦聲，

木屑爆裂彈開。

宮彩玉睜開眼睛，火光讓她溼透的身體溫暖了一些。

一名青衫少年盤坐在火堆旁，長劍斜放腰間，手中木棍穿透魚身，放在火上炙烤，不時翻轉，油脂落地，金黃色魚肉滋滋作響，香味四散。

咕嚕……

宮彩玉臉一紅，正待說什麼，烤魚遞到身前。

“沒食鹽沒調料，只能這樣了，味道應該還能入口。”江定淡淡道，對於廚藝他還是有點信心的。

宮彩玉猶豫了一下：“公子稍等。”

她起身走向河邊，且間隔了至少千米之遠的距離。

寬衣，洗漱。

江定別過無人機視界。

等再見到她的時候，赫然是一個肌膚雪白，白裙飄飄如仙的少女，頭髮烏黑亮麗，垂落到腰間，白裙雖有破損之處，卻潔白如雪，看不到一絲汙垢。

內力？還剩這麼多？

江定暗道。

雖然感覺她更弱了，現在應該可以秒殺。

“多謝公子。”

宮彩玉小心翼翼地接過沒有被江定觸碰過的木柄，然後用內力切斷江定觸碰過的所有地方，連魚肉都颳去薄薄一層，又放回火堆旁稍微烤了一下。

江定：“？”

你內力這麼富裕嗎？

連我妹妹都沒有這麼嫌棄過我！

宮彩玉輕咬魚肉，果然是金黃酥脆，唇齒留香，或許是太餓的原因，竟然感覺比東靈府城裡滿香樓的招牌菜還要好吃。

江湖兒女沒有那麼多講究，看著小口，不過一會兒一整條魚便只剩下魚骨。

空了數日的肚子終於有了飽腹感。

“這個。”

江定遞過一個表皮焦黑的竹筒水，等對方颳去接觸部分，喝完，並仔細到河邊清洗嘴角雙手，略微梳洗後，才道：

“我年幼時拜一位隱士為師，多年來未曾接觸過外界，宮姑娘可願意為我介紹一二，以免將來在不知情的情況下得罪旁人，命喪江湖。”

宮彩玉小臉一白。

“公子放心，”她面露堅毅之色：“即使我無力被俘，也會第一時間自絕，定不會讓金刀門牽連公子！”

“金刀門？”

“越國江湖，有三宗六派八豪傑之名。”宮彩玉解釋道：“數百年來，三宗的青牛宮，狼神教，般若寺各有絕學，高據江湖之巔，歷代都有先天宗師鎮壓底蘊，再下面就是六大門派，也是代代有先天高手出世，從未斷絕，金刀門就是如此。”

宮彩玉一字一頓，恨聲道：“金刀門門主，金刀老祖衛屠難，成就先天數十載，名動江湖。”

“最後的八豪傑，則是眾多散人、小門派出的英雄豪傑，論實力其實並不遜色於六大門派掌門，只是無法做到代代有人繼承而已。”

“朝廷，實力如何？”江定思索片刻，問道。

“不知，天機樓會主動遮掩當代王朝的高手情報，但應該不弱吧。”宮彩玉道：“數百年前，越國太祖和其麾下天雲十二將橫掃江湖，攻滅前朝皇室，他的十二愛將化作了十二世家鎮壓各地。”

“比如我們所在的這一片東靈府，就是由鎮東侯湯家鎮守。”

“按照宗門藏書閣內的歷朝歷代史書推算，這種不接受外人的血脈世家，經過數百年富貴侵蝕，實力大概不剩多少的，但也說不準什麼時候蹦出個天才。”

“原來如此，我此前聽說姑娘似乎是龍鳳榜第九十八，號飛雪仙子？”

江定輕撫劍柄，先天，其實對應修仙者的練氣境，理論上先天武者也能和同階練氣修仙者過招數次，只要不被拉開距離，其實也是能有所作為的。

“不過是天機樓排出的二十五歲以下年輕武者罷了。”宮彩玉悽然一笑：“一些虛名，即使龍鳳榜第一，也敵不過老牌先天高手。”

江定默然不語，看對方的年紀，也不過十七八歲，卻已經歷父被殺母被擄，宗門上下死絕的境地。

這在仙門，還是個即將上大學的未成年孩子。

“公子不必憂慮。”宮彩玉收斂了臉上的悽苦，平靜一笑：“衛屠難老矣，我遲早能滅其宗，屠其族。”

“現在，不敢再打擾公子，我這就告辭了。”

她起身，白裙由落地到展開，一本線裝古籍向後拋飛。

“救命之恩，無以回報，這本祖師所傳《神霄百步飛劍》，雖然自千年前祖師之後無人練成，但也可略作參詳。”

她悵然的聲音遠遠傳來。

“千年前，祖師在時，也曾是越國第一大派。”

江定輕輕拔劍，以劍面抵住這本飛來的古籍。

沒有多大力，也沒有什麼異物飛出，對方應該是心存善意。

不過……

應該沒什麼用。

仙門所有知識共享，只有自身資質才情不夠，從來沒有神功絕學望不到的情景。

隨便刨了個木盒，隔著長劍將古籍挑進去封裝好。

無人機監控四野，宮彩玉離去後四下平靜下來，也沒有黑衣人再次回返，江定繼續自己的挖標本大業。

……

放學後，江定取回快遞，提著裝有兩隻倉鼠的小籠子和一小包鼠糧回家。

江園一如既往地在看動畫片，出乎意料的是母親林晚秋也在廚房裡忙活。

“啊！哥！這是給我買的嗎？”

江園無意中一撇，興奮地蹦過來。

按照她從小到大的生活經驗，江定除了劍道補習班，從來沒有對什麼小金魚小烏龜這些動物感興趣過。

“不是。”

江定冷漠拒絕。

“不可能！這就是我的！”江園不相信，大聲道：“你要是不給我，等舅舅和舅媽來了，我就跟舅舅說你欺負我！”

“那也得舅舅信。”

江定頓時明白了林晚秋為什麼提前下班，在廚房裡忙活。

舅舅林勇在榕城七小裡當老師，收入上比不了林晚秋，但相對更加清閒，表哥林遠望更是家族裡的風雲人物。

他去年考上了黔靈大學修道系！

“遠望哥要是也來就好了。”江園不滿道：“到時候我讓遠望哥揍你。”

“哼。”

江定有些吃味，走向自己的房間。

小時候，林遠望仗著自己人高體壯沒少欺負他，關鍵這小子是四靈根，高三畢業的時候就是練氣五層，他還真打不過。

放下書包，江定從床底拖出一個粗糙的木盒，淡淡的原木清香味四散。

開啟，裡面自然是宮彩玉給的古籍，材質特殊，據說已經有千年，至今未見腐朽的痕跡，還能正常翻閱。

“吱吱！”

撒上一些鼠糧，江定將兩隻倉鼠丟進去。

兩隻倉鼠慌亂地四處逃跑，但又被幾疊書本圍成的小牆阻攔，等了一會兒，終於開始吃鼠糧。

“沒事，至少不是急性毒素。”

江定心下稍安，他甚至看到了一隻倉鼠舔了幾口書封，沒有任何事情。

去廚房拿了一雙筷子，一頁一頁的翻書，每頁丟兩粒鼠糧進去，花費半個多小時的時間，江定終於完全確定這本書沒有什麼問題。

“那個姑娘是好心的。”

江定鬆了一口氣，拆封昨天下單買的透明手套快遞，戴在手上。

這是他昨天想到的，在異世界不免接觸異物，有一雙輕薄透氣，肉眼又難以察覺的透明手套再好不過了。

古籍觸感厚實，似乎是某種獸皮製成，有一股淡淡的書香味。

“《神霄百步飛劍》，武者也能御使飛劍嗎？”

江定輕撫封面上六個不認識的方塊字，心中微微激動，又按下去。

“要學會那個世界的字才行，不過不能隨隨便便地學習未經過仙門圖書館驗證的功法，很危險。”

想到了什麼，江定開啟房間裡的電腦，登陸仙門圖書館，搜尋百步飛劍武者。

一排排保密等級較低，可以線上查閱的資訊冒出來。

《宋氏百步飛劍》，《血煉百步飛劍》，《蒼虛小界蘊靈百步飛劍》，《火煉百步飛劍》……

正如江定所想，仙門圖書館保羅永珍，即使凡人御使飛劍的知識聽起來很神奇，極為偏門，但還是有大量蒐羅。

這可不是什麼流言雜學，既然被仙門圖書館收錄了，那麼就代表這些功法理論上都是可以修煉的，能夠走通達到設想目標的。

滑鼠點開《宋氏百步飛劍》。

噔的一聲，一個方框彈出來。

“您所訪問的知識具有危險性，未成年人不得訪問，如您需要再度訪問，請您的監護人授權。”

江定不死心，關閉方框，點在《蒼虛小界蘊靈百步飛劍》上，噔的一聲，方框探出，內裡資訊一模一樣。

再度嘗試，發現所有的《百步飛劍》都有這樣的限制，數百上千套功法沒有一個例外。

“武者的百步飛劍修煉很危險。”

江定了然。

除了危險外，威力也就那樣，看起來神奇，但一挺重機槍就能隨隨便便在千步外幹碎，其實對於仙門中人來說得不償失。

但是……

好想要。

嘆了一口氣，江定把古籍放回抽屜，提著倉鼠籠和鼠糧出了房間，遞給江園。

“給你了，但你得負責養活。”

“啊，我的親哥！”

江園原地蹦起來，滿口答應。

江定不理她，轉身到廚房幫忙。

“定定，幫我切土豆絲和蘿蔔塊，蔥花也來一把。”林晚秋見江定進來，吩咐道。

“好的。”

鏗鏘……

拔劍，寒光照射廚房，又取了一塊抹布打溼，細細清洗劍身。

其實江定不想這麼做，他確認自己的劍是很乾淨的，偶然有血水汗水也都會被震飛，根本沒必要多此一舉。

可惜林晚秋和江園不這麼認為。

展劍式！

臂劍式！

點劍式！

……

劍光閃爍，胡蘿蔔和白蘿蔔拋飛，而後一塊塊白蘿蔔落下，土豆絲層疊堆放，點點蔥花落下，堆成拳頭大小的小山。

“你這個……”

林晚秋停下來，看著自己滿是劍光閃動的廚房，無奈至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