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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嘉也是後來偶然得知,宋先生母親生辰那日也是文遠侯府世子沈樾的成婚之日,她頗有些抱歉地對桃笙道:“我也是想著你跟宋家那個小娘子投緣,才想著要帶你同去賀壽,並不知道你哥哥那日要成婚。去宋家賀壽原本也不是什麼大事,你若走不開便去侯府觀禮,莫要讓自己為難。”
桃笙笑道:“我都跟侯夫人說好了,無妨的,姨母莫要擔心。”
作為沈樾的親生妹妹,如今卻只能用親戚的名義參加婚禮,本來就尷尬。
她之所以還跟侯府那邊有往來,也是因為怕洛昕傷心,不忍和她斷了聯絡,至於沈裕和沈家三兄弟這些拎不清的,橫豎還是躲遠一些為好。
沈家的事情她是實在不想摻和,到時婚禮上一個不好,陰差陽錯惹到沈若錦,激起幾位護花使者的保護欲,擾了侯府世子的婚禮,沈老夫人能記恨她一輩子。
安安穩穩給宋先生母親賀壽有什麼不好,聽說宋家會有一種清甜軟糯的江南點心,是季晏明特別提到過好吃的,想來味道不錯,她也想去嚐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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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樾娶親過程十分順利,少夫人唐亦芝出自詩禮世家,對長輩恭順,待下人也和氣,夫妻兩人又是青梅竹馬,自幼相識,新婚燕爾感情不錯。
沈樾成婚後一切進入正軌,整個沈家也迎來了久違的平和安靜。
直到惠安郡主入夏之後病了一場,沈若錦等幾個伴讀都被從東宮送了回來。
畢竟這些伴讀雖然很多時候幹著女史的活兒,但名義上還是要陪著郡主一起讀書,是不需要侍疾伺候人的。
就算是惠安郡主想這麼幹,太子妃也不能落人口實。
於是若錦便也迎來了難得的假期,而她回府的這兩個月,跟唐亦芝姑嫂兩個差點吵翻了天。
原本只是一些女眷之間摩擦,芝麻綠豆的小事,可沈樾是個拎不清的,不論大事小事都向著沈若錦,回回都讓自己的新婚妻子受委屈。
唐亦芝家世原本就不差,又是自幼千嬌萬寵養大的唐家嫡女,在家哪裡受過這等閒氣,自然更加得理不饒人,看到沈若錦就來氣,也總免不了再和她別苗頭。
而讓唐亦芝心中不爽的事也不止若錦一件。
唐亦芝無意當中發現,沈樾總會時不時帶人乘車前往同光巷的一家宅子,給那家小娘子送東送西,據跟著沈樾出門的車伕透露,世子年後光是往那邊送東西就有七八趟之多。
唐亦芝也旁敲側擊打聽過,那位住在同光巷蘇宅當中明豔動人的姑娘是沈樾的遠房表妹,可這樣一個遠房表妹,能夠勞動一個世子每月去看上兩三次,且並不回禮,也不露面,是不是也有些太過於蹊蹺了?
沈樾知道唐亦芝不喜若錦,怕她若是知曉桃笙身份之後,會對若錦不利,即便是頂著妻子的懷疑,也終歸沒有就二人身世吐露隻言片語。
唐亦芝剛剛成婚,最是忍不得丈夫的三心二意,事情最終鬧到了洛昕那邊,唐亦芝也是聽了母親解釋後才知道,原來桃笙不是什麼遠房表妹,是文遠侯府唯一的真千金,沈樾唯一的嫡親妹妹。
唐亦芝平白吃了個大瓜,想要跟人分享,但是在這府裡找人明顯不現實,不跟人八卦一番又忍不住,於是當晚便回了唐家,跟母親說了這些天家裡發生的事。
說起桃笙就不免牽扯出沈若錦和沈樾那檔子事,唐亦芝對著母親感慨,本來以為這沈家是個人口簡單,家風清正的好人家,沒想到一嫁進來這麼多糟心事。
唐夫人也是半輩子大風大浪過來的,聽了之後只覺得這些不是事兒。
“你那婆婆性子最好,公公也不插手內宅之事,家裡老夫人雖然規矩多心思重,但終究顧及你父親和家裡叔伯威望,不會為難於你。你那個抱錯的小姑子馬上就要入宮了,日後再回來也是嫁人時候了,還能在家住幾日?平時見到了只管遠著敬著也就是了。”
“至於你那個嫡親的小姑子,更不用你發愁,洛家是什麼人家?你婆婆當年出嫁時候鳳冠霞帔,十里紅妝,排場不比朝中郡主遜色多少的,只消稍稍拿出點嫁妝就能夠她一輩子衣食無憂,根本不必看沈家父兄臉色。
只是一樣,既然家裡為著兩個女孩兒鬧得不愉快,也沒有對外公佈那洛姑娘身份,想來自有家裡的打算,這事你除了跟我說之外,萬萬莫要去外頭聲張什麼。否則他們沈家若是怨上了你,只怕你將來在他家日子就過得艱難了。”
唐亦芝點了點頭:“其實那天事情是鬧到婆母那裡後,才知道那姑娘竟然是家中三妹。這般誤會三妹妹,也著實有些不好意思,我想著去同光巷走一趟,同三妹妹說說話,母親覺得如何?”
唐夫人肯定道:“你那婆母待你不薄,那姑娘又是她親生女兒,如今不能認回家中,心裡還不定怎麼難受呢。你若是閒來無事就悄悄去看看她,叫你婆母知道了,也會念著你的好。再說了,既然你說你那個抱養的小姑子心思太小,你若跟三姑娘關係好了,也能壓一壓她生事的心思,算是個兩全其美的好事。”
唐亦芝聽了母親這番分析,眼睛當即亮了起來:“是,女兒明日就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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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亦芝第二日一早就帶了禮物乘車前往了同光巷中。
這是姑嫂二人第一次真正意義上的見面,唐亦芝將豐厚的見面禮給了桃笙:“夫君從來沒同我說過妹妹的事,我也是前兩日偶爾從母親口中才得知,我們成婚已是兩月有餘,但一直沒能來拜訪,三妹勿怪。”
桃笙看唐亦芝如此神色,也知道事情並沒有她口中所說的那樣簡單,但還是沒有多問什麼,而是對長嫂的探訪和禮物表達了謝意。
唐亦芝坐下來,同桃笙聊天道:“你的事情我從母親那裡也聽來了不少,家裡宅子大,大姐姐嫁了,二妹妹眼看著還要進宮,妹妹打算什麼時候回來?咱們日後在一起吃茶說話,也算有個伴兒。”
“我不回去了。”桃笙考慮到這個嫂子是個徹頭徹尾的古代人,怕說得太絕了對方一時接受不了,便補充道,“至少現在還沒有回去的打算。”
“這卻又是為何?”唐亦芝不解道,“難道真的只是因為賭氣麼?”
桃笙覺得這事解釋起來有些複雜,總不好說自己就是個穿書女炮灰,不想踏入女主角領地。
她想了想,委婉道:“家裡人都只緊著若錦,我自己在外過得很好,去了只會發給家裡人徒增煩惱,倒不如不去了。”
桃笙這話一出,唐亦芝當即紅了眼睛。
她和沈樾自幼定親,多年相識,這幾年和沈樾的接觸當中也看出了一些苗頭,知道他緊張若錦這個妹妹勝過任何親眷,她在成婚和沈若錦之間也曾有過幾次不快,沈樾偏向的仍是自己的妹妹。
這般不分是非對錯甚至衝突原由只向著自己妹妹的人並不多見,她當初也不是沒有過跑路的心思,但一則想著退婚成本太高,二則還存有著一種僥倖心理,覺得二人將來會是至親夫妻,等到成婚之後,作為自己的夫君,沈樾一定會將自己放在第一位,所以那念頭也只是一閃而過的念頭,並沒有將它變為事實。
而桃笙一直生活在這樣的平民家庭當中,面對侯府嫡女出身的誘惑,仍然能夠不為所動,拒絕錦衣玉食的生活,也不想摻和其中,的確很是需要莫大的勇氣。
想到這裡,唐亦芝對於這個小姑子更是添了幾分敬佩,想著兩人同是天涯淪落人,又對著她把沈樾和若錦的事情吐槽一番。
桃笙只是笑著傾聽,時不時執壺給她換上新茶,並未插言太多,只是等到唐亦芝的話接近尾聲時才接話道:“惠安郡主的病現下如何了?”
“聽說已經無礙了。”唐亦芝道,“妹妹怎麼突然想起來關心這個了?”
桃笙到:“我想著若是她的病好了,沈家二姑娘能早些入宮,你和世子也能好一些。”
唐亦芝神秘道,“郡主這病也的確讓人有些出乎意料。我也是聽若錦說起,郡主前段時日有些頭疼睡不好,偷偷跟醫女要了助眠的安睡香。結果那醫女也是個馬虎性子,把香料給弄混了,竟將藥人用的迷魂香給了她。這迷魂香最是厲害,點一宿能頭昏上好幾天。郡主那段時間就一直覺得頭昏,一直找不到內因,後來好容易查處來,讓人把殿裡的香爐都裡裡外外換了一遍,現下總算大好了。”
“那就好。”桃笙道,“這麼說來,二姑娘想來不日就要入宮了,嫂嫂在家也能清淨些。”
“正是這話。”
唐亦芝也跟著笑了起來。
這個小姑子快人快語,邏輯線上,當真很投她的脾氣。
自從嫁到沈家之後,婆母洛昕就是對她最好的那個,從來不用她立什麼規矩,也從未為難過她什麼。
唐亦芝也知道母親很喜歡這個妹妹,最是擔心桃笙在外的境況,她暗自下了決定,日後和這位三妹妹常來常往,搞好關係,在力所能及的情況下幫著婆母分憂,好好照顧妹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