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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嘉決定了要做一件事情通常會出手很快,這次也不例外。
這間鋪子原本是租出去用來做字畫古董生意的,軟裝和琴行基本符合,再不必大張旗鼓的重新裝修,蘇嘉也只用了兩個月的時間就將琴行佈置得有模有樣,只是在裝飾最後一面牆壁時犯了難。
上任店鋪掌櫃在這面牆上佈置展示一些字畫山水,而如今這些字畫都隨著原主人的離開被搬走了,整個牆面也都空了下來。
蘇嘉一時不知該要如何佈置,待要採購幾幅名家字畫裝飾,但掛到牆上且能看過眼的價格太高,尋常的能輕易承受的字畫掛了就怕失了檔次,所以如何裝飾就讓蘇嘉有些為難。
桃笙的意思是想再賣點周邊:“要不您就在這裡佈置一面書架,上頭擺放一些琴譜,若是有初學者來店裡採購,買樂器的同時也可以挑幾本琴譜,或者當成店裡的節日贈品也好。”
而且這麼一番裝修之後,也能顯得鋪子更有文化藝術氣息。
蘇嘉高興地應道:“還是你腦子好使,就這麼辦。”
這次店裡請來的裝修師傅很專業,蘇嘉對於他的審美和能力成果都很滿意。
店鋪裝點完成後,蘇嘉又請裝修團隊在家中打造了一間琴室,專門用於桃笙作曲和彈奏,也算是給桃笙的一件遲來的新年禮物。
姨母這次送的禮物很對胃口,桃笙非常喜歡,一連保持了幾日的好心情。
一轉眼就到了約定去寧園聽戲的日子,二月初六這日,洛昕的車子一早等在了同光巷,桃笙也是上車之後,才發現沈若錦也在車上。
桃笙之前聽沈樾提起過一嘴,沈若錦正月初五那日就入宮做了東宮郡主伴讀,平日裡不怎麼回來,這次能夠跟著洛昕出來,想來是迎來了較為難得的休息日。
桃笙本身對於沈若錦是不排斥的。
她雖然是宅鬥型女主,但是並不擅長正面進攻,大多時候都是旁人因著對她的憐惜和腦補替她出頭,只要沈裕和沈家三兄弟不在場,就不會有太大的糾紛發生。
沈若錦也是進宮之後才發現,作為郡主伴讀並沒有自己以為的那樣輕鬆和風光。
當初和她一起被選入宮中的幾位姑娘中,其中已經有三個被內定為了太孫妃和太孫嬪,惠安郡主對她們也相對客氣,不怎麼使喚她們。
而若錦等餘下的幾人雖說是伴讀,實則身份跟宮中女史差不多,可以說是半個下人。
這宮裡人人身份都比她們更高,裡裡外外都是主子,要好好敬著伺候著。
宮中的日子都過得艱難,即便惠安郡主也不例外。
她雖是太子的嫡長女,東宮最受寵的郡主,但自打出生以來就在東宮的這一方天地當中,從未見過外面更廣闊的的天地。且宮中皇帝嬪妃和眾多的皇子、皇子妃對於她而言都是長輩,太子妃一向小心,最怕小輩惹事,所以對惠安郡主在內的幾個孩子約束格外得緊。
這也就導致了惠安郡主的性子在外雖看著不錯,但在自己宮中脾氣極差,對於身邊人更是動輒打罵。
沈若錦跟在惠安郡主身邊,一直都是提心吊膽,戰戰兢兢,一天下來站得腰痠,跪得腿疼,卻從不敢喊半分苦累。
幾個伴讀當中也有膽子大的,譬如鎮北侯家的那個小閨女,到了第二日稱病不來了。
太子妃最是瞭解自己女兒的脾氣,聽了之後也只是笑了笑:“隨她去。”
鎮北侯驍勇善戰,最得聖心,夫人出身也高,徐姑娘作為家中千嬌萬寵的小女兒,自然有說不的權利。
但沈若錦卻不能退。
她如今所面臨的情況,退一步就是萬丈深淵。
自從知道了桃笙的存在,她先是大病了一場,後來總會做一個相同的噩夢,夢到沈裕和洛昕對自己不喜,要求兩人各歸各位,那個被髮賣的桑媽媽也又回到了京中來,帶她回鄉野當中找生身父母……每每此時,沈若錦就會被這個夢嚇醒,枕頭上都是冷汗。
一時的辛苦不算什麼,她一定要站到更高的位子,握住更多的籌碼,讓文遠侯府永遠不能捨棄她。
桃笙看了沈若錦一眼,發現對方臉色有些不好,並沒有自己想象中的那般志得意滿,眼睛裡光彩不比從前,就連笑容也有些勉強。
桃笙記得書中曾經提過,惠安郡主的脾氣並不好,在原文前期也沒少為難若錦,算是前期主要反派之一,後來太子一系垮臺也有她惹怒了言官後的添磚加瓦。
桃笙嘆了口氣。
果然這世道艱難,女主角的日子也不好混。
沈若錦的低落只持續到馬車停在寧園大門外,再下車時氣場便同方才那個略顯惆悵的沈家二姑娘全然不同。
沈若錦作為宅鬥型女主,向來在這種場合當中向來如魚得水,在進場之前就做好了戰鬥準備。
因為是新年後的第一場聚會,所以和恩公主這次請的都是京中有頭有臉的重量級人物。
桃笙瞬間就覺得這次來對了。
這裡有一眾皇親貴胄和重臣家眷,堪稱京中潮流的風向標的所在,且因為和恩公主一直以文化人自詡,所以今天過來的女眷大都會對文學藝術很感興趣,言談之中也會帶出不少。
桃笙剛剛進京也不過半年時間,平日接觸不到這個圈層,這對於她來說一個極好的機會,摸清京城上層女眷喜好,找準使用者定位,萬一能再有幾個大客戶那就是意外之喜了。
沈若錦進來之後一臉躍躍欲試即將大顯身手的神情,在她看來,這裡幾乎每一個單拎出來都可以是她的貴人。
桃笙進來之後也是兩眼放光,在她看來,在座左右的俊男靚女都是移動的銀票。
這種頂端京城社交圈都有自己的遊戲規則,且都少有些排外,除非新人的家世能耐過硬,否則在融入之時都要狠狠下一番功夫。依著沈若錦侯府嫡長女、惠安郡主伴讀的身份都要極盡討好,桃笙這樣的身份更是入不了這些人的眼了。
桃笙原本也不是為著結交貴人而來,她沒有什麼不切實際的幻想,要跟這些人成為什麼閨蜜知己,而是本著挑客戶的眼光,以業務推廣的身份進場,心態就明顯好了不少。
洛昕被和恩公主叫去了前頭說話,臨走前對桃笙道,自己吃好玩好就成,不必顧慮太多。
桃笙也知道洛昕這是怕她會不適應,提前囑咐她兩句。
桃笙找了個座位坐下來,自顧自喝茶。
今天能來寧園的女眷大都是舊識,也都有相熟的夥伴,此時三三兩兩坐在一處吃茶說話,只有一人落單。
桃笙走過來,正對上這位紅衣姑娘澄澈的雙眼。
“你是哪家姑娘?我第一次來寧園,不認識莫怪。”
“真巧,我也是第一次過來。”桃笙道,“我是文遠侯夫人的族中遠親,姓洛,洛桃笙。”
那女孩笑道:“我姓張,我叫張心悅。我堂哥去年中了進士,冬月裡跟和瑄公主的女兒剛剛成婚。和恩公主這次請了我嫂嫂過來聽戲,嫂嫂想著我家裡就我一個女兒,如今到了嫁人的年紀,也該見見世面,便把我帶過來了。”
說罷,張心悅頗為有些傷懷地看了桃笙一眼:“不瞞你說,我家除了錢財之外別無長物,不像她們長在京裡,什麼都懂,琴棋書畫樣樣精通……她們都說我是商賈人家的女兒,自幼教養在邊關,說話俗氣得很,跟這兒格格不入,也都不願同我聊天。”
古代人說話都喜歡謙虛,張心悅雖然說得含蓄,但桃笙從她的衣衫妝扮上便很輕易地看出,張家絕非一般的有錢,即便在今日這富貴雲集的寧園裡,也沒幾個人能從上到下穿這樣一套價值不菲的洛川刺繡,更沒幾個人的飾品能比得過張心悅腕上那對翡翠鐲子。
桃笙頭一次聽說有人因為“除了錢之外什麼都沒有”而不受歡迎,有些無奈地搖了搖頭。
果然大家各有各的煩惱,就算是張姑娘這樣的腰纏萬貫的有錢人也不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