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靜蘭不忍再回憶後面的痛心往事,她忍不住哭了,睜大的美眸泛紅,溫熱的淚一顆接一顆的滑落,悽然不已。

葉駿德看著那兩行泫然清淚,心頭微窒,面上卻是冷酷無情的逼迫,“說出你的選擇,只這一次。”

柳靜蘭死死握緊手機,緊到手指甲發白,她無聲落淚,哽咽出聲的話語幾不可聞。

可聽在葉駿德耳裡就如雷霆霹靂,直擊他胸膛裡跳動的心臟,人哀莫大於心死。

“我選我的女兒……”

柳靜蘭做出抉擇後,抬眼看向他,面前這個男人有著一張英俊的臉龐,細微的皺紋只給他添了成熟魅力,和螢幕裡的葉鴻禧比起來,他簡直年輕太多太多了。

可此時,那雙凌厲的鷹目陡然垂垂老矣,覆蓋著複雜的情愫,有哀傷、有憤怒、更多的居然是絕望。

柳靜蘭的心中驀然湧起一種酸澀難受的滋味,那樣從內心裡散發的哀傷,她強撐著:“這是你逼我的……”

“我不會再限制你關注她,但你不會再見到你兒子了。”

說罷葉駿德就驀然轉過身去,背對著她,半晌才留下一句:“柳靜蘭,你的心比石頭還冷硬!”

男人大步離去,離開了她,離開了這座豪華莊園。

柳靜蘭好似全身力氣被抽乾一樣,癱坐到了腳下華貴柔軟的羊毛毯上,她抱膝蜷縮著嗚嗚哭泣。

葉盛從那天被關禁閉後,就再也沒見過母親,也再沒回過那個冷冰冰的家。

他有想打聽母親的情況,可發現母親的所有聯絡方式都無用了。

他就明白了,那個男人這次是鐵了心斬斷他與母親的關係了。

葉盛認知到這個事實,內心並沒有什麼情緒波動,他是無所謂,就是不知道母親那邊會怎樣。

家裡怎麼樣,很快葉盛就知道了。

他白天一天都待在實驗所,工作完成後就回自己的家,是名下距離實驗所最近的一棟別墅。

今天處理完實驗所的緊要事情後已經九點多了,助理正要開車送他回家,手機卻響了。

葉盛看到螢幕顯示的聯絡人,皺了皺眉,是葉駿德的特助。

他本想掛掉,可想到不明情況的母親,就點選了接通,“什麼事?”

“葉少,葉總喝醉了,他非要見你,我們已經在你別墅區外等著了,還請你儘快回來。”

葉盛趕回家時,就見葉駿德已經醉的不省人事了,毫無形象癱在車裡。

記憶中的父親強大到似乎沒有弱點,強硬、霸道、行事狠辣,他的臉總是不苟言笑,冷冰冰的讓人打心底敬畏。

葉盛從沒見過父親這個樣子,若不是一身的高定西裝,他現在就和落魄流浪漢無疑。

特助用浸溼擰乾的柔軟白手巾給葉駿德擦了擦額頭,做完才轉身對葉盛歉意道:“葉少,葉總今晚可能要住在你這兒了。”

葉盛面無表情,想也沒想拒絕:“我不歡迎,去給他開個總統套房。”

說完他轉身就要走,卻被特助攔住了,他一臉苦笑:“葉少,葉總今天和夫人鬧脾氣了,很嚴重,你不想趁他醉了問問麼?”

不得不說,葉駿德手下的人就是精於算計,一句話的功夫就能讓葉盛把人抬家裡去。

葉駿德被扶著下車時,被夜風一吹,醉的更厲害了,不過他還能朦朧看到葉盛這張臉。

葉盛的長相更像柳靜蘭多一些,葉駿德還不至於醉到認錯人,但難免有些恍惚,嘴裡喃喃著:“柳柳……”

特助把人扶進葉盛家後,就很快離開了,一點也不願意耽誤父子倆的交心時間。

葉盛的房間佈置也如葉盛這個人一般,冰冷機械。

除了必需裝置就沒其他的了,很空曠,所有東西都是一絲不苟。

因為葉盛有些生活白痴,所以他的助理也是住在這裡的,只不過是住在一樓,二樓是葉盛的私人領地。

不用葉盛吩咐,當然,葉盛也不會想到這點,助理就做了醒酒湯端上了。

葉盛無視了那碗醒酒湯,他只關心自己要問的話:“我母親怎樣了?”

葉駿德似乎醉得很難受,他仰躺靠著沙發,面朝天花板,呼吸很沉重。

聽到葉盛的問題,他冷笑一聲,“呵——”

“你母親怎樣?你覺得她會怎樣?你覺得我會把她怎樣?”

一連三問讓遲鈍的葉盛也察覺到了男人情緒波動很厲害。

“她身體似乎不太好,我不知道你們以前發生了什麼,也不感興趣。”

“你斬斷我與母親的所有聯絡,我一點也不感到難過,哪怕你明天要和我斷絕父子關係,我也不會多說一句。”

“你都能把自己兒子關到嚴重脫水,我覺得母親在你那裡也討不到好處,雖然我知道你很在乎她。”

葉盛說這話臉上沒有絲毫表情,父親母親對他來說不過是熟悉的陌生人,或許連熟悉都算不上。

“哈!你這個機械腦袋都知道我在乎她,可她怎麼就不知道呢?”

“她是知道了也不在乎啊,她不在乎我,也不在乎你,她只在乎那個人,只在乎那個人的孩子,我們都被她拋棄了,毫不留情的拋棄了……”

“小盛,你沒有母親了,她不要你了,也不要我了……”

“她真的好狠啊,她心怎麼就這麼狠啊……”

“她就是塊冷冰冰的石頭,我捂在手裡捂在心裡,捂了幾十年,捂了整整大半輩子,可就是捂不熱啊……你說為什麼呢……”

葉盛看著這個醉得囔囔著說話的男人,突然就注意到了他鬢側的幾縷白髮,哦,原來他真的老了。

兒時記憶中那個唯我獨尊的強勢男人,已經垂垂老矣。

“因為你就是個冰冷的人,沒有溫度的人,你的手、你的心都是冷的,當然不能捂熱任何東西。”

葉盛很盡責的為他解答問題,從他的這些話,他已經分析羅列出了幾個自己想要的答案,排除法過後,只剩唯一一個明確的答案。

他的母親為了姐姐,選擇了拋棄他,拋棄了眼前這個男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