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章.引渡綁匪拉塞凱?

村上井夫在拘留室等著諾亞和米梔娃。蒂妮已經通知他們外部團隊回到了船上。村上井夫打算立即前往拘留室。

共和號有三個拘留室,位於安全中心的一個特別安全的區域內。門上的力場確保任何人都無法逃脫。門框上安裝的發光條顯示力場是否開啟。力場本身是看不見的,所以可以透過力場與囚犯交談,而不會受到威脅。

目前有兩個囚室被佔用。安全人員已經將兩名綁匪分開,這樣他們暫時不能進行任何形式的協商。

“在行動中有什麼問題嗎?”諾亞想知道。“是否遇到了困難?”

“沒有,長官。我們已經解救了人質,並將特使送回了機場,”村上井夫回答。目前他並沒有覺得有必要提到特使的狡猾行為。

諾亞點點頭。“真可惜他不願意上來。我本來很想和他談談。”

然後他們轉向了囚犯。諾亞看到,鐳射槍的麻醉效果已經開始減退。囚犯雙手緊緊地抱在臉前,坐在牢房的牆邊。他消瘦的臉上佈滿了憂慮的皺紋,這些憂慮是完全合理的。他對未來已經沒有太多期待。

“我是諾亞船長,這艘船的指揮官”,他用堅定的聲音自我介紹道。“你是誰?”

這個男人緩慢地抬起頭,用遙遠的目光看著他。

“你叫什麼名字?”諾亞明確地重複問道,因為沒有得到回答。

“我叫拉塞凱”,囚犯虛弱地說道。

“我猜您知道哈文德斯先生已經被釋放了。他已經回到他的船上。您的綁架行動失敗了,給殖民地帶來了嚴重的麻煩。您打算透過這樣做得到什麼?別告訴我您只是想勒索參議員們。我們知道您還向特使提出了一個要求。”

拉塞凱只是不屑地搖了搖頭。“你們是外來者。你們根本不理解。”

“那麼請您解釋一下。”

囚犯只是嗤笑一聲,沒有打算說什麼。

“聽著,拉塞凱先生。我可能不是本地人,也許我並不完全理解這裡發生的一切。但我相信我已經理解了地球政府的思維方式。畢竟,我曾經在他們那裡做客了幾天”,諾亞說著,特別諷刺地強調了“做客”一詞。“他們會要求引渡您。然後您將被送進某個監獄,失去進一步的權利。再也沒有人會聽到關於您的訊息。您有家人嗎?”短暫的沉默被諾亞視為肯定的回答。因此,他再次明確地提出了拉塞凱的兩個選擇。

“您可以與我們交談,或者與地球政府交涉。”

拉塞凱看著他。“那麼,如果您得到您想要的資訊,怎麼保證您不會把我引渡出去?”

“哦,我並沒有說我們不會引渡您。我們肯定會這樣做。就像您說的,我們是外來者。我不想插手其中。只是一個問題,我們會把您引渡給地球還是殖民地而已。”

“哈,”拉塞凱帶著一絲毫無幽默感的微笑咕噥著。“好像那會有什麼區別。”

“那絕對會有區別,我相信您明白。但最終決定在您手中,”諾亞聳了聳肩。他轉身離開,走向下一個牢房。

米梔娃有些驚訝地看著他離去。她沒想到船長會這麼輕易地放棄。她正想要對他低聲說些什麼,這時拉塞凱又開口了。

“船長,請等一下。”

諾亞的嘴角輕微地抽動了一下,然後又重新轉向了囚犯。

拉塞凱緩慢地站了起來,走近能量屏障。他抬起手,靠近能量場,感受到了靜電的微弱引力。

“能量屏障不會殺死您,如果您打算這樣做的話,”諾亞平靜地說道。構造師們在設計時考慮到了這一點,以防止囚犯過早結束自己的生命。

拉塞凱放下了手。“那並不是我的打算,儘管我曾經有過這樣的念頭。”

“您想跟我說些什麼嗎?”諾亞追問道。“關於能量屏障的事,我並不能給您太多解釋。我得找我的首席工程師來。”

“沒關係,”拉塞凱揮了揮手。“我還能再說一次。我們要求派遣外交使節,確保綁架行動不會招致地球方面的報復。畢竟,我們的行動也是為了地球的利益。”

“我懷疑在那邊是否會有人這樣看待,”諾亞說得很嚴肅。

“由於您的干預,我們永遠也不會知道了。”拉塞凱看起來對自己的行為仍然深信不疑。

“您是綁架行動的主謀嗎?”諾亞想知道這個並不無關緊要的問題,因為這將影響到判決的嚴重程度。

“如果您是在問這是不是我的主意,那是的。不過,嚴格來說,其實不是。是有個人在酒吧裡把這個主意灌輸給我的,”拉塞凱回憶道。

“是誰?”諾亞機械地問道,儘管他知道這是一個相當愚蠢的問題。在一個酒吧裡,各種具有犯罪動機的人都聚集在一起。而僅僅考慮犯罪行為,根據聯邦的法律,還不構成犯罪。當然,對這裡地球的法律也是如此。

“一個大約三十多歲的男人。他頭髮短剃。還有一隻龐大的鉤鼻。除此之外,我沒有注意到他還有什麼特別之處,”拉塞凱聳了聳肩。

諾亞目瞪口呆地看著他。一方面是因為他沒有預料到會得到這樣一個答案。另一方面則是因為這個描述。他在殖民地也曾遇到過一個有這樣鼻子的男人。但這不可能。那太匪夷所思了。畢竟,那個男人是參議員。

“村上井夫先生,給我弄一個資料平板來,”諾亞下令道。

村上井夫大步離去,但短短几秒鐘後,他又回來了,把船長要的平板交給了他。

“這就是所有的問題了嗎?”拉塞凱問道。

“還沒有完全。”諾亞在平板上快速敲擊著,搜尋著參議員們的照片。幸運的是,他們已經侵入了殖民地的計算機,並進行了資料下載。

當他終於找到所需的照片時,他把平板向拉塞凱展示。

“是他嗎?”諾亞問。

囚犯看了看照片,然後點了點頭。“是的,就是他。”

“該死,”船長咒罵著,把平板遞迴給村上井夫。

“他是誰?”拉塞凱想知道。

諾亞猶豫了。他不確定是否應該告訴囚犯。畢竟,他揹負著多條生命的責任。但另一方面,他的處境如此嚴峻,知道幕後策劃者也許對他有所幫助。

“他是誰?”拉塞凱催促道。

“他叫小野一郎。他是殖民地的一名參議員,”諾亞說。

拉塞凱需要幾秒鐘來消化這個資訊。“他是參議員?那他為什麼要在我耳邊搭這樣的話?”

“我不知道。但這肯定不是好兆頭。而且很遺憾,我們只有您的陳述。”但是如果有什麼問題的話,他必須採取行動。他必須立刻與奧勒特參議員交談。

英格馬已經等了整整三天。但舒苒一直沒有與他聯絡。他甚至沒有見到她。這簡直讓他忍不住發瘋。每一天他都變得越來越焦躁。一方面,他的憤怒在增長,另一方面,他對她的思念也越來越強烈。他想再次和她一起做些事情,和她聊天,和她一起笑。但他的自尊不允許他主動聯絡她。絕對不能在受到這樣的拒絕後主動求她。她必須先邁出第一步。

然而,最終他忍受不了。對她的思念佔了上風。他在自己的宿舍裡來回踱步已經半個小時了,考慮著如何應對。由於他們從未相遇,而且他也不打算去找她,他決定給她發一條訊息。

他拿起作為移動計算機訪問終端的資料平板,在觸控式螢幕上敲入了一些字母。然後又刪掉了這條訊息。他真的想給她發一條訊息嗎?實際上,他希望她主動來找他。只是他感覺那樣可能要等很長時間。好吧,再試一次。

這樣來回幾次,最後他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發出了寫好的幾行文字。他只寫了一條簡短的訊息,因為實在沒有勇氣寫更多。

嗨,舒苒,

你好嗎?赫蘭敏好嗎?

我想你。我希望能再見到你。希望你很快有時間見我。

英格馬。

現在話已經說出口了,他只能等待回應。一開始他坐在螢幕旁,幻想著她會立刻回覆。但經過十分鐘後,螢幕仍然黑著,他漸漸明白他可能需要等待更長的時間。於是他站起來,開始在自己的宿舍裡收拾一些東西。每次經過平板的螢幕時,他都會看一眼,愚蠢地希望她回覆了。但他要是收到了訊息,螢幕會立刻發出提示音通知他的。

於是他繼續整理,他的宿舍逐漸變得像剛入住時那樣整潔。憤怒也逐漸消退。隨著時間的推移,他越來越平靜。最後,他甚至期待著舒苒的回覆。他肯定她的幽默會在回信中體現出來。然後他也很快能再次擁抱她。終於,解脫的訊號聲響起。他迅速衝向資料平板。只是一個簡短的回答。

嗨,英格馬,

赫蘭敏好轉了,但她還需要一些時間恢復清醒。

我也想你。

致以問候。舒苒

英格馬震驚地看著這幾行字。這就是全部嗎?她沒更多要說嗎?三天沒聯絡,只來這樣一個無足輕重的回覆?他說不出話來。憤怒再次湧上心頭。他突然又像在發資訊前那樣生氣了。甚至比之前更生氣。要不是他之前給她發訊息,現在就不會這樣。他感覺自己像個傻瓜。難道他剛才不是被她牽著鼻子走了嗎?他差點將平板扔向牆壁,絕不再陷入給她發訊息的困境。

他怒氣沖天,在宿舍裡來回踱步。他勉強剋制住自己,不讓自己摧毀任何東西,也不讓現在整潔的宿舍再次陷入混亂。

其實,他應該讓她等一下。他已經向她表達了自己的思念,現在輪到她了。然而,他的憤怒如此強烈,他就是不願意理智地做決定。他必須釋放自己的挫折感。他必須再次回覆她。

難道你沒有一點時間嗎?我們之間的一切對你來說一點意義都沒有嗎?難道對你來說赫蘭敏比我重要嗎?

英格馬。

他怒視著平板,然後把它擱在一邊,倚在沙發上。他盯著窗外的星星,思緒卻全然在別處。這次他沒等太久,就收到了回覆。

你不公平。赫蘭敏還不太好,她需要我。你以為你是誰,認為你可以指揮我?也許我們不見面幾天也好。

舒苒。

“隨你的便,”英格馬苦澀地想。但別以為你再想見我時我就有時間。你說得對,我算什麼,竟然得隨著你的調子跳舞。

英格馬依然憤怒,將平板放在一邊站了起來。他決定去健身房鍛鍊一下,透過器械來發洩憤怒。通常這樣會有所幫助,但這一次他不太確定。她傷害了他,他不確定是否還想要她回來。

“船長,我想向您和您的船員對解救人質的幫助表示感謝。”

諾亞坐在參議員奧勒特的辦公室裡。參議員邀請他前來表示感謝。此外,參議員還想與船長商討接下來該如何進行。最初,共和號的軍官們打算更好地瞭解這裡的兩個居住的火星人。而奧勒特則希望將船員們更牢固地繫結到這個殖民地上。他並未放棄這個計劃。

“不值一提,”諾亞揮手道。“我聽說特派使已經離開了。”

奧勒特皺起了眉頭。顯然事情進展得不如他所願。“是的,他的船在六個小時前起飛了。”

“那麼,他沒有與參議院見面嗎?”諾亞推斷道。

“沒錯,”奧勒特遲疑地點頭。“在您的人把他帶回機場後,他就回到了自己的船上,再沒有出來。他似乎還告訴其中一名警察,沒有任何事物會讓他再踏足這個星球。”奧勒特不滿地搖了搖頭。“然後他與倖存的司機一起離開了。”

“沒有任何解釋嗎?”諾亞覺得這很奇怪。

參議員嘆了口氣。“有一個解釋。他給我們發了一條影片訊息。其中指責我們與綁架有關。他解釋說,這次綁架和他的保鏢之死將產生後果。此外,他仍在等待我們接受那項法令,這也是他來的原因。如果再次被拒絕,地球軍隊將入侵。而所有參議員都將被視為地球的叛徒。對我們來說,這是死刑。對這樣的指控進行辯護是毫無希望的。”

奧勒特靠在椅子上,看起來像是不知道該怎麼辦了。是堅守自己的原則,從而冒著生命危險?還是選擇安全的道路,背棄他迄今為止的一切?此外,他不僅需要為自己做出決定,還需要考慮到許多人的生命和安全取決於他和他的同事們的決定。

“可能大使只是在嚇唬我們,”諾亞小心地說。他不想被捲入這個事情中,但也不想完全拋棄奧勒特。這位參議員讓他很有好感。也許部分原因是因為他們都處於相似的位置。奧勒特作為參議院主席對殖民地負有責任,而諾亞對他的船員和整個失蹤的宇宙負有責任。

“您是什麼意思?”奧勒特問道,他不太理解諾亞想表達什麼。

“我是說,哈文德斯先生可能不會單獨決定是否指責殖民地的綁架事件以及可能的後果。”

奧勒特回答:“這倒是沒錯。但地球政府的成員都像哈文德斯先生一樣。如果他向他們描述情況,他會以最符合他自身利益的方式來做。由於我們沒有機會提出反駁,判決將是明確的。我們在地球上的盟友告訴我們,綁架事件已經引發了危機會議。雖然軍方目前還沒有發現可疑的行動,但這種情況可能很快改變。”

“那麼,對於綁匪的陳述也不會被考慮在內了,”諾亞說,更像是一種斷定。共和號已經直接將綁匪交給了殖民地的警察。第三名受傷的綁匪在這裡已經被關押。該由參議院決定是否將其引渡回地球。

“不會,”奧勒特搖了搖頭。“而且地球方面根本沒有收到他們的陳述。我們目前還沒有得到任何關於這些囚犯的訊息。”

諾亞片刻後才意識到這個說法的重要性。“目前還沒有?這意味著您並沒有將綁匪引渡到地球?”

奧勒特忍不住露出了微笑。“儘管哈文德斯先生堅決要求如此,”他諷刺地說。“但不,我們沒有引渡他們。他們是殖民者,他們在這裡犯了罪。因此,他們將在這裡接受審判。”

“按照地球的法律?”

奧勒特似乎想回避這個問題,但最終還是點了點頭。“是的,這裡也適用。我們受制於地球的司法管轄和法律。不過在這裡,將會有一個公平的審判。在地球上則不一定。”

“最後將以死刑結束?”諾亞深入追問。

“這由法官決定。我們對此沒有影響力,”奧勒特強調,並表示他不想繼續討論這個問題。

諾亞靜默片刻。“那麼我可以告訴您更多資訊。因為其中一名囚犯跟我們交談過。拉塞凱。他是綁匪的頭目。”他簡要地報告了他從拉塞凱那裡瞭解到的綁架過程。暫時沒有提及疑似幕後策劃者小野一郎。

奧勒特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這有一定的道理。我們應該接受那項法令,同時地球不應對殖民地採取任何行動。但這個計劃依然是天真的,因為無論哈文德斯先生許下了什麼承諾,地球永遠不會遵守。”

“您的意思是,地球肯定會將綁架事件用來威脅報復?”諾亞確認道。

“不僅僅是威脅。而這正是我們即將面臨的情況。”

“那麼我越來越不理解了,”船長喃喃自語。

“我從來就不理解為什麼會有人做出這樣的事情,”奧勒特生氣地回答道。

諾亞搖了搖頭。“不,我不是指那個。拉塞凱先生告訴我們,他在一個酒吧裡從某人那裡得到了綁架的想法。而且他認出了這個人,就是參議員小野一郎。”

奧勒特驚訝地瞪大了眼睛。“你相信他?”

“嗯,我覺得很奇怪,但他說的時候,給我感覺他說的是真話。我們的心理學家也有同樣的印象。”

奧勒特咬緊牙關,憤怒地盯著桌子。持續了好幾分鐘。隨著每一分鐘的流逝,他的憤怒似乎越來越大。慢慢地,他的臉頰泛起了紅色。

“我想你沒有證據。只有這種陳述,”他勉強控制著情緒說道。

“是的。”

“這個撒謊、卑鄙的混蛋,”奧勒特怒不可遏地喊道,他的手掌用震耳欲聾的聲音砸在桌子上。如果這樣讓他痛了,他的憤怒也讓他無法感覺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