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混血尼爾佛

奧狄斯皺著眉頭閱讀著手中的報告。報告中的內容讓他真正感到困擾和擔憂。他非常擔心,但是根據他的生理構造,皺起眉頭也並不容易。他輕微的額頭皺紋使面板緊繃,幾乎不能移動。只有當他真正擔心並緊張的時候,額頭的面板才會有動作。

這是他們種族情報機構的報告,讓他陷入沉思。他昨晚已經收到了這份報告,並整夜思考。然而,他仍然沒有任何進展。他只知道這份報告非常重要,充滿了潛在的危險。根據報告,就在辛迪所聲稱的領域附近,一艘聯邦的艦船遭到襲擊並嚴重受損。隨後,該艦被劫持,船員們很可能被擄走。在這一點上,報告變得有些含糊不清。提供這些資訊的訊息來源在這一點上並不完全確定。一艘辛迪的貨船從相當遠的地方目睹了這次襲擊,然後彙報了情況。據稱,當襲擊發生時,該貨船正處於最遠的感測器範圍內。而且他們也不敢靠得更近,以免成為襲擊者的下一個目標。但很顯然,襲擊者全神貫注於他們的對手,沒有注意到這艘貨船。當他們最後離開人類的船隻,讓其漂浮在太空中時,船上可能已經沒有人活著了。但是襲擊者是誰,目擊者無法說清。他們對這些船隻的造型一無所知。

這份報告讓奧狄斯擔心的有兩個方面。首先,星際艦隊捲入了這一事件。這已經是在一年內第二艘在這個區域遭到襲擊的聯邦船隻。沒有人會放任不管。兩起事件這樣緊密,幾乎昭示著星際基地進行更詳盡的調查。這意味著,更多聯邦的船隻可能很快會來此進行調查。這不是一個愉快的前景。他們上次與星際聯盟的接觸已經過去了一百多年,用保守的話說,情況相當複雜。自那以後再沒有任何接觸。奧狄斯希望保持這樣的狀態,至少暫時如此。他想先讓辛迪族自己變強,然後再轉向其他族群。這將加強他們的地位,也不會成為其他人攻擊的誘人目標。因為對付一個強大的敵人,人們會三思而後行,而對付一個簡單的敵人,他們可以毫不費力地攻擊。

奧狄斯非常關注第二點,就是這些不知名的襲擊者。沒有人知道他們是誰,從哪裡來。然而,多年來,他們一直在這片空間領域進行襲擊。而且頻率越來越高,時間間隔也越來越短。到目前為止,情報部門還沒有成功查明這個物種的身份。奧狄斯很清楚,辛迪人的情報部門可能不是最出色的,但也不算差。然而,一再發生事故和疏忽使得調查工作遭受重大挫折,幾乎不得不重新開始。在探查這些陌生物種的身份時,也出現過最奇怪的事件。有一次,所有關於這個物種的資訊突然消失了。就這麼消失了。而且是包括備份。但是其他所有資料在電腦中仍然存在。甚至其他四個辛迪種族的情報部門也沒有成功地確定這個物種的身份。這就好像這是一個幽靈族群一樣。或者有人想要阻止他們瞭解更多關於這個物種的資訊。但這意味著他們中有人成為內奸,能夠操縱所有資料,並阻礙他們成功完成工作。但這幾乎是難以置信的。因為那樣的話,所有五個辛迪種族的情報部門都必須受到滲透。

奧狄斯認識到這些陌生人所構成的威脅。雖然他們似乎避免與辛迪接觸,但他們的行動吸引了其他種族。這增加了辛迪的壓力。此外,不能容忍一種陌生物種在辛迪帝國的邊界上擴張,而他們對此一無所知,甚至連認識都沒有。儘管這似乎主要影響了另外兩個辛迪種族的邊界。但奧狄斯非常清楚,沒有任何辛迪種族能夠獨立存在,儘管有些人強調和期望如此。最終,他們都會共享同樣的命運,因為他們是擁有相同歷史、相同祖先和同一家園星球的一個種族。他們的基本DNA結構是相同的。甚至最堅定的獨立主義者也不能否認這一點。他們就像兄弟姐妹一樣,這永遠不會改變。

奧狄斯的目光再次轉向那份報告。他必須把這份報告交給議會。他必須說服他的同事,幫助這艘聯邦艦船。當然,要在不引人注目的情況下從幕後出手。這艘艦船和它的船員必須回家。這樣一來,不僅搜救隊伍會消失,甚至會使這些陌生人的襲擊變得令人生畏,以至於再也沒有聯邦艦船出現在這裡。那樣的話,這件事甚至還有不小的好處。但是他們遠遠沒有達到那個階段。他很清楚說服議會提供支援並不容易。沒有人會和他分享他對整個事件的遠見。他的四個同事都非常懷疑,也不願意幫助其他人,即使這對本族有利。因為他們大多數情況下考慮不到這個利益。

而且,就算他能說服議會,這僅僅是一個提議,各個政府還可以選擇接受或拒絕。這使得整個工作變得難以置信地困難和令人沮喪。

他在腦海中再次思考著自己要用來說服同事們的論點。最重要的是讓他們認識到,其他種族如此靠近邊界可能是多麼危險。以及對於辛迪來說,聯邦艦隊可能有多麼危險。外族如此靠近辛迪領土並進行侵略是不能被接受的。

他還必須說服同事們在辨認這些陌生人方面加大努力。如果他們想要成功,他們必須在這個問題上加強合作。這在辛迪種族之間的猜忌下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大多數囚犯早已聽到休息的訊號並在大廳躺下休息。共和號的船員們也在有空位的地方躺下。這是他們在礦山的第一天,這樣極度的體力消耗對於他們來說都是前所未有的。他們都筋疲力盡,幾乎無法移動。因此,他們對於幾乎沒有空間和隱私感到不滿也並不在意。此刻,他們只想休息和睡覺,隨便找個地方躺下,躺下後再也沒有動靜。只有蒂妮還在不安地四處走動,看著那些睡著的囚犯。但她找不到她父親的蹤跡。傑佛瑞和維達也還未回來。蒂妮的臉上顯露出擔憂。他們出了什麼事嗎?他們甚至可能已經死了嗎?如果他們不很快出現,他們就沒有生存的機會。因為一旦這個大廳的門關閉,衛兵們就會在礦山裡巡邏,對一切動的東西都開火。魔炎不想讓奴隸藏在礦山裡,這會違背魔炎的權威。

“蒂妮,怎麼了?”派克疲憊地問道,她剛剛走到他身邊。他也是那些倒黴的人之一,他們不幸被魔炎抓住。儘管他們已經發現並不是所有的船員都在這裡。可能並不是所有人都在這個礦山,或者其他人可能已經死了。沒有人確切知道。蒂妮一方面很高興派克也在這裡,但另一方面看著他受苦也很難過。

“我父親還沒來,”她有些驚慌地說。她不知道該怎麼辦。

“他肯定會來的,”派克漫不經心地回答。他筋疲力盡,只想睡覺。

“但是門馬上就要關上了。如果他還不來……”她沒有繼續說下去,因為她無法說出後果。知道後果已經夠糟糕了,但說出來會讓事情更真實。

派克生氣地嘟囔著。如果船長在這裡,他早就能睡覺了。“你父親真是個死要面子的自私傢伙,以為自己有多引人注目,”他惡狠狠地回應道。“他應該順應他的命運,沒必要把我們都置於危險之中。”

蒂妮感覺自己的心彷彿停了一拍,聽到他的話時如此震撼。難道他是認真的嗎?她簡直無法相信。然而,在她繼續思考之前,門口的動靜引起了她的注意。令她鬆了一口氣的是,諾亞和傑佛瑞走了進來。他們抬著昏迷的維達。兩人的制服破爛不堪,還有血跡。血跡再次讓蒂妮感到驚恐。兩人把維達放在其他官員旁邊,蒂妮憂心忡忡地走了過去。

“她怎麼了?”蒂妮擔心地問道。

諾亞和傑佛瑞小心翼翼地將昏迷的維達放在地上。西莉亞走過來檢查了一下維達的脈搏。片刻後,她鬆了口氣。“她的脈搏正常,只是昏過去了,”她向旁邊的人們解釋道。然後她試圖喚醒維達。

“她暈倒了,一名衛兵想用鞭子抽她,”諾亞講述著發生的事情。“傑佛瑞和我擋住了他,然後我們受到了懲罰。”他看著自己破爛的制服,背上滿是裂開的傷口,鮮紅的血液從中流出。儘管如此,他的表情不動,看起來和往常一樣。“但我們救了她,”諾亞繼續說道。

“醫生,你能把她叫醒嗎?在魔炎們發現之前?”傑佛瑞轉向醫生,立刻又回到了當前的局勢。他們還沒有脫離危險。

“我會盡力的,”西莉亞簡短地回答,並繼續著自己的努力。

不到兩分鐘後,維達睜開了眼睛。她看起來有些困惑,但身體狀況還不錯。來得正是時候。在洞穴入口處,出現了兩名魔炎,他們環視了一下房間。官員們儘量保持低調,不讓魔炎們注視到他們。但明顯魔炎並沒有打算這麼做。他們看到一切都平靜後,隆隆地關閉了大門。囚犯們再次被囚禁起來。雖然這並沒有什麼不同,因為他們一直都被囚禁著。但這道額外的門對囚犯們的心理影響不可小覷。

當魔炎們離開後,傑佛瑞悄聲對諾亞說道,“船長,我們似乎是唯一的星際艦隊官員。根據查理斯的說法,曼德拉號的囚犯並不在這裡。”

“我也沒看到其他星際艦隊官員,”諾亞沉思著說道。在經歷了查理斯的一系列謊言後,對此並不感到太驚訝。

“我們也應該繼續尋找名叫瓊的女士,”傑佛瑞建議道。儘管情況複雜,他還是個研究者,想要找到問題的答案。

“還得找到一條逃生路線,”英格馬插話道,對他來說比任何答案都更重要。

“對於這兩點,我可以給你們答案,”一個冷靜的聲音從他們身後傳來。

官員們立刻轉身,好奇地看向誰偷聽了他們的對話。同時,大家都立刻意識到下次必須保持更小聲,以免引起注意。

那個瘦弱的男子躺在他們身後,只圍著幾塊碎布遮住腰部。他渾身都是傷口和疤痕,儘管體重很輕,但依然能看到一些肌肉,顯得很有力。傷口有些已經感染,但他似乎能夠忍受。他長長的黑髮散亂地垂在頭上,鬍鬚也又長又亂。他額頭上明顯的骨脊,清楚地顯示了他的種族,也有一點點血跡。總體來說,他的狀態非常糟糕。但他能夠不借助任何幫助站起來。

“克林貢人,”英格馬失聲道,退後了一點,彷彿預料到會立即遭到攻擊。

克林貢人只是微微揚了揚右邊的眉毛,奇怪地忽略了英格馬的震驚言論。通常情況下,克林貢人至少會以一種挑釁性的回應表現出他們的驕傲和戰鬥意志。然而,他平靜地說:“我可以告訴你一些關於瓊的事情。”

諾亞懷著懷疑的目光看著他。從小就被教導把克林貢人視為敵人。他們是好戰的種族,對他們來說,沒有什麼比在一場光榮的戰鬥中死去更值得追求的了。他對他們不信任,對待他們持懷疑態度。然而,在這種情況下,如果想知道更多資訊,他不得不聽這名克林貢人說話。“我們怎麼知道你說的是真話?”諾亞依舊保持懷疑。

他簡單地回答,“你們只需要相信我,或者問其他的囚犯。他們會告訴你同樣的事情。”他的聲音中完全沒有任何敵意。也許是囚禁讓他變得溫和了。

“那麼,瓊女士現在在哪裡?”傑佛瑞追問道。

“她已經死了。”那個克林貢人冷靜地回答道。“查理斯被帶走後,她坐在房間中央哭泣,一直哭到第二天早上。她再也沒有回到礦井裡。她獨自一人坐在這裡哭泣。直到魔炎的衛兵們前來,試圖用電鞭趕她進礦井。但即便如此,她還是坐在那裡。魔炎用電鞭抽打她,直到她死去。”

諾亞目瞪口呆地看著他。這個克林貢人在描述這種殘酷情景時怎麼能如此冷靜。若非他早有了解,幾乎會以為他面前是個瓦肯人。這個克林貢人情緒控制得太好了。或許,為了在這個地獄般的地方生存,他必須如此。因為對克林貢人來說,這裡也是地獄。通常情況下,克林貢人早就與魔炎中的一個展開生死搏鬥,以英勇的方式死去。因為只有光榮的死亡才能讓他們進入“重生殿”,克林貢人的天堂。

“核實他的陳述,”諾亞轉向他的官員們。“絕不能憑空相信克林貢人的話。”

“至於逃生途徑,”那個克林貢人繼續說道。“沒有。從魔炎手中沒有人逃脫過。”

“您肯定知道我對您的陳述持懷疑態度。”諾亞的聲音中充滿了諷刺。

然而,即使面對這樣的侮辱,那個克林貢人也毫不在乎。“如果您有什麼主意,告訴我。我會幫助您。我對這個礦井有些瞭解。”他打算轉身走向房間另一側,但諾亞阻止了他。

“你叫什麼名字?”諾亞至少想知道他叫什麼名字。

克林貢人轉過肩膀看了看船長。“我叫尼爾佛。”然後他離開了。

“尼爾佛,”諾亞低聲喃喃。“一個奇怪的傢伙。傑佛瑞,你怎麼看?”

那個瓦肯人仍然望著離開的克林貢人。他的臉上有驚訝之色嗎?不可能吧。但好像有一點。

“沒問題,長官?”他回答道,顯然在警醒自己以後要更好地控制情緒。“長官,尼爾佛是個瓦肯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