諾亞舒服地靠在了艦橋的指揮椅上。他們需要幾個小時才能到達目的地。在整個飛行過程中,他幾乎沒有什麼可做的,所以他可以放鬆心情,盡情享受這段航行。而他也確實這樣做了。在整個飛行過程中,他都待在艦橋上。他想要盡情享受每一個時刻,用他全身的感官感受這段航行。幾乎讓人以為他從未在太空中航行過一樣。

他們進入了夸父IV的軌道,不久後便接走了已經在等候的瓦肯人。諾亞和卡蘿親自在傳送室等候,迎接他們的科學官員。他只帶了很少的行李,因為這位簡樸的瓦肯人本來就不需要太多東西。傑佛瑞看起來就像是他們種族的典型代表。他擁有勻稱、始終中立的面部表情,沒有洩露出任何情感。他的頭髮是深色的,幾乎是黑色的,從前額上水平剪裁得很整齊。甚至他尖尖的耳朵周圍的頭髮也被剪成了能看到耳朵的樣子。顯然,瓦肯人為他們的耳朵感到自豪,儘管他們聲稱自己完全沒有情感。實際上,這是他們最引人注目的特點。他們在許多代人中將情感控制得非常完美,將情感都驅逐到了自己的內心深處,以至於給人一種他們沒有情感的印象。他們的行為完全由邏輯決定。因此,在瓦肯星上幾個世紀以來,已經沒有因為仇恨、嫉妒、妒忌或貪婪而產生的行為了。擺脫情感的束縛,使得他們的思維非常有紀律,使得瓦肯人能夠同時進行多個複雜的思維過程。即使是最小的瓦肯人也必須學會這一點。他們結構化的邏輯思維過程使他們能夠無限地吸收和掌握各種知識。他們就像是走動的百科全書,涵蓋各種不同的主題和龐大的知識。這也是為什麼瓦肯人在各個科學領域都產生了最優秀的專家之一的原因。除此之外,在瓦肯星艦隊只有很少的代表。因此,諾亞對於能夠有一個瓦肯人作為他的科學官員感到很高興。而傑佛瑞已經不止一次地證明了他的能力。儘管他冷靜、理性,但是有時也會冷漠,這種冷漠的方式有時會讓人抓狂。

“歡迎回到艦上,傑佛瑞先生。”諾亞對他的官員表示歡迎。他沒有伸出手,因為他知道瓦肯人避免身體接觸。而傳統的瓦肯人問候方式是用手指中指和無名指分開,形成一個V形,中間留下一個V字形的間隙。所以諾亞只給出了一個禮貌的問候,傑佛瑞則以簡短的點頭回應。

“您有度過了一個愉快且美好的假期嗎?”在瓦肯人走下傳送器平臺的兩級臺階後,諾亞問道,然後他們一起離開了房間。雖然船長意識到瓦肯人對於閒聊並不感興趣。對瓦肯人來說,這根本不合乎邏輯,他們覺得交流無關緊要的話題並沒有意義。但諾亞還是應該適應再次與那些常常做這些不合邏輯之事的人相處。

“計劃如期進行。”傑佛瑞一如既往地表現出很僵硬的邏輯。

諾亞點了點頭。這大概就是瓦肯人對“是的,假期過得非常棒,而且絕對令人放鬆”的回答的等價物吧。那麼如果一個瓦肯人想說假期過得不好,那會是怎樣的一種說法呢?“既然假期過得這麼愉快,那麼您應該會充滿熱情和幹勁投入到工作中了。”諾亞保持嚴肅,將聲音中的所有情感去除。他想逗一下這個瓦肯人,儘管這樣的嘗試通常都是註定失敗的。

傑佛瑞並沒有立刻回答,而是先是揚了揚右邊的眉毛。傑佛瑞至少可以從這個話語中聽出,對他來說,在最近的工作中並未全力以赴。然而,由於解釋言論涉及到情感問題,傑佛瑞僅評估實際的詞語。這樣的方式讓他幸運地不會因為情緒爆發而冒犯到諾亞。“假期不會影響我的工作能力,”他最終回答道。

諾亞笑了起來。鑑於傑佛瑞表現出來的紀律,他知道除了嚴重的疾病,沒有任何事情會影響到他的工作能力。“那麼兩個小時後,我可以在艦橋上見到您了?”

“我會準時的。”瓦肯人保證道,沒有人會對此產生懷疑。

船長讓傑佛瑞回到自己的宿舍,好讓他稍作休息。顯然他不需要重新安排自己的生活,畢竟他已經是船員中的一員,像其他人一樣,他在船上也有了六個星期的空白期。至少得過去看看情況。雖然傑佛瑞本可以直接去艦橋,但諾亞堅持他至少要休息兩個小時。

在傑佛瑞朝自己的宿舍走去後,諾亞轉身微笑著對卡蘿說:“家人再次團聚,這感覺真好。”

她只是點了點頭。她知道諾亞的意思,也期待著與同事們的即將合作。然而她並不認為他們是一家人。她的情感不足以建立這樣的關係,而且她和自己的家人之間的聯絡也並不緊密。她不曾體驗過真正的家庭感覺,就像其他地方的人那樣。她更喜歡保持一定的距離。這樣她和船員們的關係就又回到了和她的家人相似的狀態。

諾亞命令艦橋繼續航行。他不想在這裡停留過長的時間。Republic的下一個目標是星際基地478號。在那裡,他們將接載一些科學家和兩名船員,然後正式開始任務。

黛西氣憤地用手掌狠狠地敲打著眼前的控制檯外殼。該死的系統又一次出了問題。明明在出發前她還測試過,那時一切都正常運作。而且那還是在幾天前,技術質量真是不如從前了。難怪,畢竟所有的東西都越來越小,而裡面的軟體卻越來越多。

她抬起頭,環顧了一下機械室。除了她還有三名工程師在場,但他們專注於各自的任務,沒有注意到她小小的發洩。這讓她感到欣慰,因為作為領導者,她其實希望成為一個好榜樣。儘管這並不容易。

機械室不算是一個傳統意義上的房間,它更像是一個大大的客廳,幾乎佔據了整個甲板,透過玻璃牆、技術控制檯和厚厚的牆壁來隔開。機械室內的三個樓層高度各不相同,這取決於需要在每個樓層的天花板和下一個樓層的地板之間安置的技術。因此,這三層樓的高度與普通四層樓的高度相差無幾。這讓機械室顯得有些不對稱,但在這裡這並不重要。重要的是確保所有元件的功能性和永續性。

機械室的中心是飛船的心臟——翹曲核心。它是一個圓柱形的結構,約有兩個標準樓高,直徑約三米。在其中,物質和反物質被控制地融合在一起,從而為整艘飛船提供能量。由於翹曲驅動器需要最多的能量,所以這個結構被簡稱為翹曲核心。官方的名稱是物質-反物質反應堆,聽起來相當樸素,而且在口頭交流中太長了。翹曲核心直立在空間中,兩個穿過它的樓層圍繞圓柱體,每兩個樓層之間相距大約兩米。所以,當站在翹曲核心前向上看時,可以一直看到機械室頂部的最高天花板。整整十一米高。房間的高度正好適合翹曲核心的大小。在圓柱體的中間,有一個橫跨更高樓層的橋樑,通向圓柱體上的一個艙口。在那裡是存放稀釋水晶的支架,透過它來控制物質和反物質的匯聚。如果沒有這些晶體,兩種對立的元素將在巨大的匯聚中爆炸,飛船將徹底消失。因為不穩定的反物質會對任何形式的物質產生反應,所以只有透過力場才能儲存它。晶體是唯一能夠抵抗反物質的物質,雖然也不能完全抵擋。透過不同厚度的晶體層,可以控制反應的量和能量產生。

在機械室的最底層,是最重要的系統。這裡也是主要的入口。從這個入口,一條寬敞的通道直接通向翹曲核心,有兩層高。在這條通道的左側,有一個被隔離開的空間,作為首席工程師的辦公室。不過,黛西很少在那裡出現。她不喜歡給別人指示,而只是在協調中把握線索。這樣的工作方式不適合她。她會抽空協調工程師團隊的工作,也會親自參與任務並直接動手。對她來說,只有這樣才能計算並把握各項工作的工作量,並保持足夠的熟練程度,以便在緊急情況下能夠在任何地方井井有條的處理,而不僅僅是理論上知道情況。而且,回答員工的問題對她來說是理所當然的。畢竟,這是一名優秀領導者應該具備的品質。

她現在正在處理的系統雖然不是關鍵系統,但如果不能正常執行,也會令人討厭。因此,必須立即修復。在共和號上,每個系統都必須百分之百地正常執行,甚至更好,這是她對自己的要求。

她看到兩名工程師正在透過一條側門進入機械室,一邊交談著。其中一個是一個高大的年輕人,有著深色頭髮和獨特的面容。另一個則稍微矮一些,身材魁梧,正處在最好的年齡,正如常說的那樣。而且他們兩人都是出色的工程師,事實上,她手下的所有工程師都是出色的。

“派克,裴吉,”她呼喚著這兩人。他們中止了他們的討論,轉向她。當他們認出她時,他們迅速地走近。

“指揮官,”裴吉向她點頭致敬。他是兩人中年齡較長的。

“嘿,”派克隨意地說道。不過,黛西對此並不介意。她與同事們保持著不太正式的交往,與他們之間更像是友好的關係。

黛西指著她身後的螢幕顯示器。“牽引束系統不再工作。”她憤怒地搖了搖頭,使得她那紅色髮絲閃爍著。

“不可能。該系統在三天前剛剛完成了技術驗收,”裴吉吃驚地回答道。如果黛西對他了解得不夠深入,她或許會因這樣的說法而認為裴吉對女性在技術方面不抱有信心。

“我可以試試嗎?”派克說著,走到他的主管身邊,來到控制面板旁。黛西稍微退到一邊,看著他熟練地查詢相應的資料,並得出結論。從他的表情來看,他得出了和她一樣的結論。“該死,”他最終嘟囔道。

“你難道不相信我嗎?”她尖銳地問道。

“不,當然相信,”他迅速為自己辯解,一時顯得有些不安。“我只是想親眼看看,以更好地理解。”

她寬容地點了點頭。當然,她也從未真正懷疑過他是否相信她。而且她能理解他想要自己親眼看看問題的心情。她自己在面對問題時也更願意先自己看看,然後再說話。儘管如此,她現在很樂意發揮領導者的特權,稍微調侃他一下。“現在你看到了。你現在打算提出什麼解決方案?”

派克的眼睛有些放大。因為根據這些資料,他幾乎不可能找到問題所在。儘管他剛剛表現得很自信。在猶豫了一小會兒後,他終於承認他還沒有找到解決方案,儘管他已經看到了問題。

黛西微笑著在他的肩上拍了一下。“沒關係。我很放心您還沒有找到解決方案。否則我會對我的首席工程師身份產生懷疑。”她從他身邊走過,而他仍然盯著螢幕,希望會有個天才的點子閃現。

“我們需要再次檢查整個系統,”她說道,目光在派克和裴吉之間來回移動。“進行一級診斷。我們得密切關注每一個診斷值。我們一定可以找到問題所在。”

兩人點頭表示同意,儘管裴吉沒有像他的同事那樣表現出那麼多的熱情。因為實際上,他已經有了另一個任務,需要他費點心力。額外的任務只會意味著他最終會少一些休閒時間。

“裴吉先生,你在這裡觀察並記錄感測器資料。”黛西指著螢幕說。“派克,你拿一個三角掃描器和一個相位解耦器,跟我過來。”她用頭指了指通往下一層的斜坡。

派克點頭,然後為裴吉讓開了螢幕的位置,並從牆壁上取出了所需的工具。然後派克跟隨著他的主管走向了連線機房各層的小型內部電梯。他們一起乘坐電梯到了中間層。到達後,黛西轉向了附近的控制檯。在她說話之前,他已經猜到了她的想法。“我正在監控第12號管道發射器的能量流動,”他非常自然地說道。

這位總工程師讚許地點了點頭。這也是她喜歡這個年輕人的原因。他富有創造力,投入了極大的熱情。而且他似乎天生就對技術有著深刻的理解,能夠在短時間內理解每個系統的工作原理。而且,他從不抱怨被分配額外的任務。除了他在傳送室的日常工作外,他還要負責額外的任務。這讓黛西有時候感到有些擔憂。派克在她看來在機房的時間有點過多了。在他這個年齡,他剛剛二十出頭,應該多花點時間和朋友們,尤其是女孩子們在一起。在這個年紀,這是很重要的事情。而這個年紀的時間過得很快,所以不能浪費時間。但是,派克似乎對異性或同性毫無興趣。也許他是個遲鈍的人。

“好的,那我就去位置上了。”他說著,同時舉起手中的儀器。然後他轉身走向幾步之外的管道入口。透過這些遍佈整艘飛船的管道,可以訪問所有技術系統和元件。這在維護和修理時絕對是必不可少的。想象一下,如果一個損壞的零件需要修理,而又無法進入,只能把整艘飛船拆散的話,那會是多麼可怕。在緊急情況下,一兩個零件是否正常運作可能關乎生死。

這些管道本身非常狹窄,只能爬行透過。作為一名飛船上的工程師,你不能太胖。黛西目送著他離去。他走路的方式顯示出他自信而健康。他高大瘦削,顯然經常但並不過度地鍛鍊。他無鬍鬚、輪廓分明的臉雖然顯得男性化,但也流露出同情心和浪漫氣息。此外,他還幽默、聰明而迷人。他的藍色眼睛是每個女人的夢想。因此,他為什麼還沒有戀愛呢?如果她年輕二十歲,她肯定會竭盡全力去吸引他。

黛西搖了搖頭,把這些想法都拋在腦後。他是她的同事,她的下屬,而且年紀還太小。她的頭腦為什麼會被這種事情所困擾呢?她在這裡有一個任務,需要集中注意力。最後,她聽到他喊,他已經就位並準備好了。黛西簡短地確認了一下,然後透過對講裝置告訴裴吉啟動診斷程式,並逐步執行。如果他們找不到錯誤,那是無法讓人接受的,結果還好,他們找到並糾正了程式錯誤。

不知不覺間,諾亞的手再次摸到他的制服領子上,並在那裡搗鼓。這該死的布料就是不聽他的使喚。他現在感覺到不舒服,明顯是因為這套制服。但是整天擺弄也沒有改善情況。

“你看起來不錯,”黛西悄聲對他說,顯然在嘲笑他。

他轉過頭,想回答什麼,但是他腦海中沒有合適的話。所以他只是短暫地挑了挑嘴角,然後向傳送技師發出訊號,將訪客傳送到船上。

他們聚集在傳送室,準備迎接一組科學家,這些科學家將在這裡登上第478號星際基地。另外兩名船員將在幾個小時後加入,他們的船還沒有到達。

除了他們之外,還有卡蘿指揮官和科學官傑佛瑞在場。站在傳送平臺前,他們看到五個能量柱在面前逐漸成形,慢慢有了人的輪廓。幾秒鐘後,能量光束突然消失。他們的客人現身了。

諾亞迅速掃視了一下他的客人。一下子就有一件事讓他明白了:這些都是非常特別的人。他們都是典型的怪異型科學家,特別是那些在自己領域內最優秀的人。即使他們只有一半像他所想象的那樣古怪,這次任務也絕對不會無聊。

諾亞歡迎他們登上船,並介紹了自己的軍官。隨後,科學家們走下了平臺,與軍官們握手。他們表現得友好,但也有所保留。大多數科學家對軍隊仍然持有保留態度,並對合作持懷疑態度。在過去,研究成果太多次被用於軍事目的。這種顧慮在許多人的心中依然存在,儘管星際艦隊有著明確的研究任務。

最後一個走下臺階的,是一位約七十歲的老人,他站在諾亞面前。他身材豐滿,肚子凸出,身穿一件花裡胡哨的襯衫。這樣的裝扮對於一名博士或教授來說是完全不典型的。他的頭髮已經有一大半都變成灰白色,凌亂地從頭上朝各個方向分佈。豐滿的臉上除了眼睛周圍幾乎沒有皺紋。而他的眼睛透露出一種生機勃勃的快樂,諾亞很少見到其他人有這樣的眼神。

“艦長,我很高興來到這裡,”他用悅耳的男中音說道。“也非常感謝您將我們帶到目的地並在那裡保護並支援我們的研究。”

諾亞愉快地接受了這些話。之前還沒有任何一位科學家向他表示感謝。對其他人來說,共和號和船員們的支援似乎是理所當然的。“非常高興,約瑟夫先生...”他友好地回應,但實際上連那個人的名字都還不知道。

“這真是太不禮貌了,”科學家說著還用眼睛瞪了自己一眼。“對不起,我的名字是約瑟夫,約瑟夫·依夫。”

“歡迎登上船,依夫先生。”諾亞再次致以問候,並與這位男子握手。他的手幾乎淹沒在約瑟夫·依夫的手掌中,這個科學家可真是有雙巨大的手掌。

“我相信這將是一個激動人心的時刻,”依夫高興地說道,然後轉向卡蘿和黛西,同樣友善地向她們問候。卡蘿保持著她一貫的保守,而黛西則與這位男士開起了一些玩笑並笑了起來。

“您知道中世紀時期人們是怎麼說紅頭髮的女性的嗎?”他問著這位紅頭髮女性艦務總長。

黛西從未對歷史特別感興趣,因此只得承認自己不知道這個問題的答案。但她對答案很感興趣。

“據說……”他幾乎輕聲說道。“……她們是女巫,在夜晚騎著掃帚飛翔。”

黛西忍不住笑了起來。“我不會施魔法,但在機艙裡還有一些舊零件暫時沒有作用,也許可以做個飛行掃帚。”她愉快地向他眨了眨眼,他聽到她的機智後也跟著笑了起來。

“我很想看到您騎在那個掃帚上,”他笑著說。

“那請您給我兩天時間,”她開玩笑地回應。

“我記住了,”他眨眼說道。“但是回到您的頭髮顏色。您知道20世紀時人們是怎麼說紅頭髮的女性的嗎?”他的笑容讓黛西猜到了對方的意圖,但這場互動很有趣,所以她決定繼續玩下去。

“告訴我吧,”她邀請他繼續。

“據說,她們是床上的女巫。”他稍作停頓,然後補充道:“床上情女。”

黛西有些驚訝。這個陌生的老人不瞭解她,怎麼能用這種說法和她交談呢?他怎麼可能知道這樣的話會對她有什麼影響。但他很幸運,因為他與她說這樣的話並不能動搖她。她調皮地笑了笑,“這不僅僅是過去的事情,”她開玩笑說。

依夫開懷大笑,笑聲充滿了整個空間。他伸出食指,指著黛西。“黛西女士,我喜歡你。”他笑著搖搖頭,對她的機智表示讚許,然後轉向了諾亞。“艦長,如果所有的船員都像這兩位女士一樣迷人,那我們在一起會很有趣。”他高興地眨眼,然後向傑佛瑞表示歡迎,並告訴他期待與他合作。

然而,在依夫還沒有多說什麼的時候,諾亞再次發言,並轉向所有的科學家。“卡蘿指揮官將會帶你們去你們的住所。你們將在計算機檔案中找到有關本次旅行計劃和你們的聯絡人的更多資訊。傑佛瑞先生將負責協調各種科學任務。在四天後,我們將到達夸父IV。在此之前,我們將再次集體討論你們的研究計劃。根據這些討論,我們將制定未來幾個月的路線圖,以便在研究中有所依據。”他環視了一下四周,但只得到了零星的點頭回應。儘管如此,他還是認為他的提議被接受了,並將科學家交給了加百利·卡蘿去照顧。她帶領著客人離開房間,去各自的住所。等到他身後的門被關上後,諾亞鬆了一口氣。他因為房間裡的寂靜而鬆了一口氣。

“哦,這還不至於那麼糟糕,”黛西責備道。“這肯定會變得豐富多彩。”她向他擠了擠眼睛,一邊笑著。

諾亞輕輕搖了搖頭。“我不知道哪個更讓人心理難受。其他科學家的疏離態度,還是約瑟夫·依夫充滿活力的玩戲。”

“他有一種特殊的魅力,”黛西坦承。“他的好心情是感染力的。如果他繼續保持這樣,那肯定會影響到整個船員。考慮到大多數人在船上對即將到來的任務的乏味感,這隻會對我們有好處。”

諾亞舉起雙手,表示投降。“是的,黛西博士,”他開玩笑地認可她對局勢的心理分析。然後他又不那麼認真地加了一句:“我只希望約瑟夫·依夫在他的專業領域像他作為生活藝術家一樣出色。”

“約瑟夫·依夫教授是外行星水文地質學領域的頂尖專家,”傑佛瑞說道。他可以透過這些事實參與到交談中。但純粹開玩笑和幽默並不符合他這個火星人的性格。“他已經獲得了23項獎項,其中包括物理學諾貝爾獎,戴斯特羅姆獎章,火星科學院的蘇拉克獎,以及……”

“好了,”諾亞打斷了他。“我明白了。”他朝黛西投去了一個會心的目光,黛西不禁笑了。儘管船長很欣賞這位火星人,甚至可以說喜歡他,但他的邏輯思維有時候確實讓人疲憊。“走吧,”他對兩人說。“我們會在控制室等你們的。”

在機場,蒂妮拿著行李箱站在酒店的前臺辦理退房手續。她將提供通往她房間的通行晶片交給那位友好微笑的女士。然後她轉身,快步離開了酒店。她的目標是最近的傳送站,從那裡她將被傳送到船塢。她已經預訂了一張船票,將帶她前往第478號星際基地。那是聯邦領土的邊緣,也是她所熟悉的宇宙的遠處。但從根本上說,她的家園殖民地之外都是陌生的領域。她只能希望一切按計劃進行。否則,她可能會在那裡困上幾個星期。在這麼遠的地方,沒有載客飛船經過,可以讓平民乘坐。

蒂妮在經歷了與陌生男子相遇後,還猶豫了兩天是否要尋找她的父親。她決定首先盡一切可能尋找她的母親。因為在重新考慮了一晚後,尋找她的父親的想法有些奇怪。她在城裡閒逛了兩天,參觀了監獄島阿爾卡特拉斯和市內最古老的建築物多洛雷斯傳教堂。然後她終於進入了一個俱樂部,在那裡狂歡至凌晨。

最終,兩個未解決的尋找請求都得到了回覆。但結果都是消極的。她的母親仍然無處可尋。她不得不心痛地向星際艦隊詢問有關她父親的資訊。令人驚訝的是,與尋找她母親相比,這相對容易且進展迅速。她的姨媽告訴了她她父親的名字,這使星際艦隊可以輕鬆地找到有關他的資訊。當然,她並未得到太多資訊。畢竟她不能證明自己是他的女兒,因此她是一個外來的陌生人,不被允許檢視艦隊內部的資料。她只得到了傳遞訊息的聯絡方式。這對她來說顯然不夠。她不想僅僅傳送一條訊息,她想面對面地見他。然而,藉助自己的外貌和魅力,她最終還是得知了他的軍銜和目前所在地。他即將執行的下一個任務將帶他到第478號星際基地。只有兩天後。時間緊迫,因為她自己兩天後才會到那裡。但這一切必須成功,否則她又會失去他的蹤跡。

一到達機場,她就得詢問路。機場太大了,一個人很容易迷路。從這裡起飛的飛船可以前往地球上的所有目的地,還有許多聯邦星球。儘管大部分星際航行現在都透過軌道空間站進行,但前往空間站仍然需要乘坐穿梭飛船。因此,機場的重要性並沒有太大減弱。機場廣場上的人絡繹不絕。大多數人是從這裡出發或抵達的人。但也有無數其他種族的代表,出於各種原因匆匆穿過這些大廳。這一切讓整個機場顯得有些混亂。到達時,她要做的事情容易得多。到達時她只需進行行李提取和找到出口。但現在,她必須托執行李,確保交給正確的櫃檯,否則她的行李可能會去其他地方。然後她必須找到正確的登機口。

當她穿過大廳時,她感覺就像是在一個小而封閉的城市裡。在所有櫃檯之間有商店、紀念品店和餐廳。而這一切都在一個比蒂妮成長的城市還要大的地方。

她發現她的航班並不直接從這裡出發。一個小型飛船會帶乘客到繞地球軌道的新空間站。那是一個大而類似蘑菇形狀的建築,可容納三千多人。在蘑菇的帽子部分有連線點,用於停靠飛船。因此,越來越大的航天器,無法進行著陸,可以在這裡接載乘客和貨物。這個空間站僅僅運營了幾個月,但已經成為星際航行的重要樞紐。

飛船會將她帶到遙遠空間站的。蒂妮一登上飛船,就被分配到了一個小的住宿空間。宿舍不是很大,剛好能放下一張床和內建的壁櫥。也沒有窗戶。但對於只有兩天的旅程來說,足夠了。她本來就不是很挑剔。就連孩提時代,她的房間也只用來睡覺。白天她生活在廚房或戶外。

兩天的旅程過得毫無波瀾。飛船在三個其他行星上還停留了一下。一些乘客下船,另一些上船。透過這樣的航線建立的連線往往是較小殖民地居民與其他宇宙保持聯絡的唯一途徑。

在中途停靠期間,蒂妮沒有注意到任何事情。乘客們無法在這段時間內離開飛船,因為停留時間太短,而且乘客區沒有窗戶,無法看到各個行星。因此,飛行時間和停靠時間之間沒有任何區別。蒂妮大部分時間都呆在她的小住所裡。她閱讀了一些書,並且補了一些她在舊金山過去幾天裡無法得到的充足的睡眠。但隨著她離目標越來越近,她變得越來越心煩意亂。雖然她下定決心不讓自己瘋狂,但這說起來容易做起來難。她只允許自己感到憤怒。現在,還有一種不同的情緒融入其中——緊張。不是開心的興奮,而是一種讓她懷疑自己行動的情緒。直接與她未知的父親對抗是否正確?當然,他應該受到懲罰,但她是否應該簡單地放下這一切?這一切是否有意義?她太瞭解自己了,她知道如果她不敢嘗試這次飛行,她將永遠不會滿足。為了她自己的內心想法,她必須這麼做。只有當她看到他的表情,並向他說出一切,她才能結束這段人生。

兩小時前,她被通知即將抵達星際基地478。由於飛行計劃,她早已知道這一點。她期待著這個時刻,實際上根本不需要再提醒。所以她已經在抵達的15分鐘前,帶著行李站在傳送門入口等待。飛船將不會停靠在空間站上,乘客需要透過傳送來進入。

當太空站終於進入視野時,另外兩名乘客出現了,一個女性和一個男性,他們也打算在這裡下船。兩人都穿著星際艦隊的紅色制服,帶著輕便的行李。蒂妮對他們並沒有特別在意,她第一個踏上了傳送平臺。幾秒鐘後,她站在了太空站的傳送室裡。這裡的光線似乎更明亮。至少在她看來,這個房間比飛船上的任何一個地方都更亮,好像整個房間都潔白一色,而不像飛船上那樣。而且一切都更寬敞。雖然這個空間站遠不及地球的那個,但絕對比飛船上的空間更寬敞。

跟在蒂妮後面的兩名星際艦隊軍官立刻離開了房間,前往空間站與指揮官進行交談。然後他們會前往他們的新任務地點。

對於蒂妮來說,她在這裡唯一的任務就是找出她父親的飛船是否已經到達。否則,她只能等待。為了得到所需的資訊,她走到旅客休息室旁邊的顯示屏前。這裡有桌子和椅子,供人們休息。旁邊是複製機,可以點菜並生成各種食物和飲料。根據儲存的樣本,內建計算機一點點地組裝分子,直到達到所需的結果。這個過程只需幾秒鐘。即使是最複雜的食物也能輕鬆準備。儘管有些人堅決否認,但口味幾乎與自制的食物沒有什麼不同。

此外,這裡還有舒適的座椅和沙發,以不同大小的組合方式擺放在一起。這樣旅客就可以舒適地等待他們接下來的航班。因為對於普通人來說,太空基地很少是旅遊目的地。通常,它只是一個轉機的地方。不過,星際基地478地點相對較遠,很少有人來到這裡,即使只是中轉也不多見。如果真有人來,通常會停留幾天,因為這裡的航班並不頻繁,也沒有太多飛船經過。

蒂妮走進房間時,房間裡空無一人。她徑直走向顯示當前航班計劃的螢幕。總共只有三艘船在上面記錄著:一艘是她乘坐的船,接下來飛往獵戶座;第二艘是兩週後到達的船;第三艘,她父親乘坐的船也在其中,不過上面註明該船禁止乘客搭乘。蒂妮意識到她必須想出一個辦法。而且要快,因為船將在三十分鐘後起飛。她剛好趕上了。她絕不想就這樣看著船離去。

正當她還在考慮如何登上那艘船時,那兩名星際艦隊軍官回來了,急忙朝傳送室走去。毫無思考之後,她跟著他們。傳送室裡肯定會有辦法。她剛進入傳送室,兩名軍官已經站好並準備進行傳送。女軍官,長得像是亞洲人,瞥了蒂妮一眼,但隨後沒有再多看她。相反,她下達了傳送命令。控制檯上的男軍官接著轉動幾個控制桿。蒂妮迅速踏上傳送平臺。她對傳送技術有足夠的瞭解,知道她此刻還可以走進傳送束中,也就是被傳送,而不會有危險。但現在已經來不及取消了。計算機分析了三個站在傳送束內的人的資料模式,將它們分解為單獨的分子,並將資料傳送到目標位置。蒂妮成功了。

共和號停在星際基地478前,形成了夜空中的一個明亮白點。而星際基地自身是鋼鐵灰色,與周圍的宇宙並無太大差異,只有方位燈將光芒投射到遙遠的黑暗之中。

幾分鐘前,另一艘幾乎與宇宙一樣黑暗的飛船也抵達了。這艘小船緊湊結實,總共可容納近200人,他們都擠在狹小的住所裡。乘坐這種船並沒有過多奢侈,但它能確保安全且通常準時到達目的地。船上通常很乾淨,食物也不錯。在旅程中,人們可以輕鬆捨棄奢侈。

就在剛才,星際基地的指揮官通知了艦長諾亞,說他所需的兩名船員已經乘坐另一艘船抵達,準備進行“共和號”的傳送。現在,船員終於齊全了,他們可以開始執行任務了。

早在五個小時之前,“共和號”抵達了這裡,接載了最後的補給和一些科學家,並等待著兩名還缺席的船員。這兩人之前一直在“深空三號”駐紮。離得太遠,“共和號”沒法駛去接他們。“深空三號”最大航速航行,來到這裡大約需要三個星期。因此,這兩名船員不得不乘坐飛船來到這裡。

當諾亞走進傳送室的電梯時,卡蘿已經在那裡等待著他。她對諾亞說道,“看來我們馬上就會齊全了,我迫不及待地想開始我們的任務。”

船長察覺到她話中的諷刺。“很高興您對這項任務表現出如此的熱情,儘管起初對它沒有興趣。”他看著她。諾亞臉上沒有變化,但眼中閃過一絲光芒,卡蘿並未錯過這一細微的細節。人們都說她對觀察細節有著敏銳的眼力。

“當然,我對這個任務很期待。因為越早開始,我們就越快能結束,”卡蘿保持著嚴肅的表情,與他一樣。

諾亞看著她。他甚至不用低頭,因為她幾乎和他一樣高。就在這時,電梯的門在他們面前開啟了。在他們走出電梯之前,諾亞笑了,“如果您弄錯了,可別後悔。”然後他走在前面,朝著傳送室走去。

從電梯到傳送室只有幾步路。傳送室必須快速到達,以便在緊急情況下協助處於危險中的外勤小組或者進行飛船撤離。因此在設計時要確保路徑儘量短。所以,他們很快來到了稍微高出地面的傳送平臺。卡蘿低聲對諾亞說:“您是什麼意思?您已經知道任務會延長嗎?”她對此顯得有些不安。

船長只是用眼神向她眨了眨眼,露出一個暗示性的微笑,然後轉身對傳送技術員下達了傳送指令。

在諾亞和卡蘿面前,兩道傳送光束的能量場閃耀著。在短短几秒內,被傳送的人們變得清晰可見。令兩位軍官驚訝的是,這兩個人竟然在同一個光束中。這不是正常的傳送過程,通常只在別無選擇時才會這樣進行。通常,被傳送的人會處於危險中,無法採取常規的姿勢。但這次顯然沒有危險,但也沒有理由進行這樣的傳送行動。

當能量光束釋放結束後,身穿星際艦隊制服的女性粗暴地將另一個年輕的女性(穿著便服)推到一邊。立刻,另一名在第二個傳送光束中的男性走上前,粗暴地抓住了這名女性。她因疼痛而皺起了眉頭,但沒有發出聲音。

諾亞認出了那個穿制服的女性是唐娜博士,西莉亞在醫務室的新副手。而那名男性應該就是安全部門中還缺少的成員。

諾亞的目光迅速轉向第三個人。她是一名大約二十歲的年輕女性,膚色呈現紅棕色,明顯有美洲原住民的血統。她的頭髮呈黑色而且光滑,長長地垂至背後。她的面部輪廓柔和,身材完美。她絕對是一個美人。然而,她臉上卻帶著憤怒的表情,眼中閃爍著憤怒的光芒。

諾亞意識到這個女人沒有任何危險。她身上沒有武器,也沒有給人造成危險的感覺。他只是想知道她是為什麼上了飛船。他用短暫的點頭示意安全官可以放開她。

她用一種傲慢的動作把手臂收回來,對那個剛才痛苦地抓住她的男人投以眼神一瞥。她緩慢地走下傳送平臺的臺階,直接走向諾亞。她凝視著他,審視著他。她的目光像冰山一樣冷酷,讓諾亞感到寒氣襲人。然後,她用一種比鋼還要尖銳和堅硬的聲音說:“你好,父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