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救治求救者

但是西莉亞的職業操守再次佔據了上風,她的恐懼逐漸被驅散。她的專業精神讓她不再看到悲慘,只看到需要幫助的患者。西莉亞拿起一個三角掃描器,走到手術床旁。她的一名助手,臉色蒼白,勇敢地站在手術床的另一側,等待醫生的指示。

西莉亞醫生看著掃描器上的顯示,然後看向助手。“如果我知道這個生物的正常值,就能知道他缺少什麼了,”她沮喪地說道。

“他的外表幾乎像人類,只有一些小細節不同,”她的同事回答,試圖保持樂觀。

“是的,不僅外表如此,”西莉亞點頭,並鼓起勇氣。“他的內部器官也與我們相似。我目前只能按照我們的標準來治療他,”她決定。她別無選擇,只能這樣做,希望能夠有所幫助。當她繼續檢視三角記錄儀的資料時,她感到一絲希望。“從資料看,他沒有重要的內部傷害。開始為他輸液,我們首先需要穩定他。同時,請給我一個面板再生器,”她請求道。

她的助手遞給她所需的裝置。西莉亞接過,並開始進行治療。她耐心地處理每個傷口,盡力緩解他的痛苦。恐懼的情緒仍然在她的眼中閃現。他的身上有如此多的傷口,傷口的來源讓西莉亞無法解釋。或者她不願去考慮。沒有任何理智的存在會對另一個生命做出這樣的事情。這個人一定遭受了可怕的折磨。或者他已經如此習慣了,以至於已經不再察覺痛苦。

她仔細檢視了他的左手。兩根手指不見了,原本應該有六根。但可以確定的是,這些殘缺並沒有接受過醫療處理。看起來更像是在不太好的條件下隨便癒合的。其中一根殘端沒有完全癒合。這一定長期受感染了,但現在已經腐爛了。其他手指的狀況也不太好。指尖完全喪失了,彷彿他曾試圖用裸手在石地板上挖個洞。

無論是誰對他做了這些事,顯然沒有良心。西莉亞只能希望那個人會受到應有的懲罰。她希望儘可能地治癒她的病人,或減輕他們的痛苦。

......

黛西從兩棟建築中的一棟走出,科學家和技術人員的團隊在這裡度過了他們的逗留時間。這些只是簡單的住所,每個房間只有幾平方米大小。剛好夠一個床、一個小櫃子來存放必需品,就是這樣。甚至沒有足夠的空間讓他們轉身。不過,考慮到他們的逗留只有幾天,這已經足夠了。淋浴和廁所在另一棟建築裡。這在快速搭建的條件下也不可能有其他辦法。尤其是他們所使用的所有水都必須收集起來,以備後用,防止汙染,最終會在共和號上回收利用。

他們絕不希望在不知道後果的情況下汙染行星的生態系統。他們必須儘量避免對行星造成任何傷害。然而,對於那些被寵壞了的星際艦隊軍官來說,共用淋浴設施的想法顯然並不令人愉快。然而,黛西對這一切都感到非常興奮。對她來說,這就像露營一樣。至少她是這樣想的,因為她從未去露過營。她的母親從未對此感興趣,因此從未與她一起經歷過這樣的假期。後來她也沒有機會嘗試。她沒想到她會有類似的經歷。

太陽剛剛落在延伸到地平線的巨大森林的樹後。然而,陽光仍然明亮地照耀著天空,形成了持續較長的黃昏時光。然而在相反的方向,夜晚的黑暗已經降臨,是沒有月亮的夜晚。不是因為新月,而是因為這顆行星沒有月亮。

“黛西,過來坐吧”,約瑟夫·依夫的聲音從後面傳來。在建築物之間,擺放著桌子和長凳,為留守在這裡的人們提供晚餐的場所。一切還顯得相當臨時,因為這是他們在這個大家庭中度過的第一個晚上。早晨,共和號已經離開了軌道,現在他們必須靠自己了。但是似乎沒有人特別擔心。兩艘穿梭機就停在建築物附近,它們的能源供應足夠維持好幾天。食品儲備也足夠,所以沒有理由擔心。

黛西走向那些桌子。就在不遠處,篝火正在點燃,提供了一些光亮和溫暖。這裡的夜晚雖然並不特別寒冷,但火光的氛圍應該能讓他們更暖和。然而,說服科學家們點火確實需要花費一些力氣,最終科學家保證,在他們小心照顧的情況下,這對生態系統不會造成損害。

“大家好”,黛西向大家打招呼。只有少數人,比如約瑟夫·依夫,已經坐在桌子旁邊。大多數人還在忙著搬運和分發餐具和食物。不過水文地質學家似乎覺得這不是必要的。這也可能是因為他身材豐滿。此外,他的面前還有一瓶看起來非常像紅酒的瓶子。黛西根本不知道他是如何設法在共和號上帶進來的,而且還重新帶到了地面。但對約瑟夫·依夫來說,似乎沒有什麼是不可能的。

“這瓶酒會給我們的晚餐增色”,他看到她的目光,向她眨了眨眼。“而且我還帶了更多。”他看起來像個小孩一樣為此感到高興。

“您還帶了其他東西嗎?”黛西立刻問道。而且她已經預感到了答案。

“一瓶羅姆酒”,他神秘地低聲說著。畢竟,這種酒不僅是最含酒精的,而且還是非法的。儘管如此,似乎它在聯邦的每個角落都能找到。

黛西只是搖了搖頭,但沒有多說什麼。但心裡她必須承認,他說得對。這一切肯定會促進科學家和工程師之間的氛圍。而事實果然如此。在美味豐盛的晚餐後,酒精讓大家暢所欲言,談笑風生。篝火在旁邊發出噼啪聲,散發出令人難以置信的溫暖。或許那是酒精的作用?而在頭頂上,星星閃爍,多得好像有人把鑽石撒在天幕上一樣。

當黛西最終帶著沉重的頭腦爬上床時,她已經遺憾共和號只會離開兩個晚上。如果由她決定的話,這次旅行至少會持續一週。即使她的血液肯定會多一些酒精。

聲音,輕聲細語,以及眾多的聲音,從四面八方傳來。沒有安寧。持續不斷,不停地低語。聲音太大,無法忽視。聲音又太輕,無法聽清言語。太陌生了。與電器裝置的嗡嗡聲混雜在一起。他在哪裡?聽起來是天堂的樣子嗎?或者他是在地獄?思維在他腦海中緩慢地恢復有序。他感覺自己的每一個想法都會被遺忘,還沒來得及想完就消失了。所以他才慢慢意識到,他居然還在思考。他在思考。他的心智還完好無損。顯然,有關死後的生活的故事中確實包含了一些真實的東西。而他聽到的聲音證明他並不孤單。只是這些聲音聽起來如此陌生,讓他有些困惑。沒有人曾經暗示過,或許在來世他需要學習一種新的語言。而就在他還在對此感到困惑時,他的大腦又處理了另一個愉快的感覺。他感覺到了自己的身體。他仍然擁有自己的身體。這個發現在他心中引發了一種奇怪的喜悅。至少現在有些東西讓他感到熟悉。永恆的生命如果只是作為純能量存在,沒有身體,他將無法想象。這種現在的狀態更符合他的口味。

他慢慢地睜開眼睛,眯著眼睛看向光亮處。是一束直接照射在他身上的光。光線很明亮。有點太明亮了,他不得不立刻再次閉上眼睛,因為他完全被眩光所困擾。眯著眼睛,他試圖看清楚些東西。但至少,這種光與傳說中的描述相符。就像死後應有的光景。

他想,那麼是誰在說話呢?是神聖的存在嗎?是天使嗎?

慢慢地,他試圖坐起來。然而,他無法讓肌肉收縮起來。他的身體拒絕服從。顯然,他還太虛弱了。死後會變得虛弱嗎?他之前從未聽說過這種情況。然而,他試圖移動的動作引起了注意。因為聲音突然安靜了下來。取而代之的是腳步聲。然後,他眼前出現了一個面孔,低頭看著他。一個女人的面孔。她的金色頭髮散發著光輝。一個微笑勾勒著她的紅唇。她的眼睛對著他友善地發光,他從未見過眼睛如此明亮的發光。毫無疑問,她必須是一位天使。

然後,她張開嘴,發出奇怪的聲音,並朝他走來。他聽不懂一句話。這是什麼奇怪的語言?這是一種神聖的語言嗎?

“對不起,我聽不懂你說的話,”他說著,意識到說話讓他異常疲憊。好像他已經很久沒有說過話了。他究竟已經死了多久了?然而,女天使只是悲傷地看著他,聳了聳肩。顯然,她也聽不懂他。如果在天堂聽不懂活人的語言,那麼神從未與人類說話也就不足為奇了,一個念頭在他腦海中閃過,突然間,一切都成了一個完整的畫面。天使轉過頭,和他視線之外的某人交談。那是誰?一個顯眼的男聲回答。神父?

女天使又開始和他交談,但他仍然聽不懂一句話。然後,她幫助他坐起來。她的觸控溫柔關切。即使透過他穿著的衣服,他也能感覺到。這讓他感到舒服。他很難抵抗想要沉入她懷抱的衝動。在天使的懷抱裡,你一定會感到安全和放心。這是他死後急需的感覺。

在他的注意力回到房間時,他看到了更多的細節。他坐在一張舒適的躺椅上,但在天堂,他預想應該是在一張天床上醒來吧?他抬起頭,環顧四周。這個地方看起來與他想象中的天堂完全不同。這更像是一家醫療機構。房間裡還有另外三張躺椅,目前都是空的。此外,還有一些電腦控制檯和螢幕,顯示著一些未知的資料。對面牆上似乎有一個壁櫥。他不能確定,因為門、蓋子和抽屜的遮擋與其餘牆壁的結構相同,幾乎看不出區別。“我在哪裡?”他感到困惑。然後,他意識到這個女性不會理解他的話。他開始感到越來越不安。這裡明顯有些不對勁。

那位女性穿著一件紅色的制服,上面有一些金色的徽章。所以她顯然不是天使,因為天使不穿制服。而且,隨著這個認識,她也不再像一個天使一樣令人神往。儘管她無疑是個美麗的女人。站在她身後,有一名同樣穿著制服的男子,他有著及肩長度的灰色頭髮,束成一個辮子,還有棕色的面板。他將手臂交叉在胸前,倚在一張躺椅上,好奇地看著他。在他身後,靠近一扇門,還有另外兩名穿著制服的人。一個高大的黑人男子和一名白人女子。

“你們是誰?”他問道。現在他真的感到害怕了。他感到驚慌失措正在上升。對他來說,這是一個熟悉的感覺。他們在演什麼?這是為了測試他的反應而做的實驗嗎?但是他們為什麼要這樣做?這些惡魔從何時開始關心他們的受害者?

然而,他們並不理解他。“你們是誰?”他急切且害怕地重複著,希望他顫抖的聲音不會引起他們的注意。他試圖用適當的手勢來強調自己的話。也許他們能理解手語。“我在哪裡?這是什麼地方?”

女性再次轉身,看著身後的那個男人。他微微點頭,但除此之外沒有做出其他反應。這是什麼意思?難道這個男人滿意於看到他逐漸陷入恐慌?

他到底發生了什麼事?但他沒有發問,又有什麼意義呢?畢竟沒人會聽得懂他,更不用說給他一個能理解的回答了。相反,他試圖回憶最後發生的事情。他曾在救生艙中。氧氣已經所剩無幾。不,已經耗盡了。他已經經歷了缺氧對大腦的影響。然後...然後來了這艘飛船,這艘大型宇宙飛船。難道這只是他的幻想嗎?還是他現在真的在這艘飛船上?

“我在一艘宇宙飛船上嗎?”他思考著。為什麼不呢,這些陌生人似乎根本不理解他。“你們找到了我。你們是來拯救我的,還是碰巧路過?他們是否想透過審問或折磨來從他那裡獲取資訊?”但是他們也不會得到什麼有用的資訊。虐待已經成為他日常生活中的一部分。

他對自己的手瞥了一眼,驚訝地睜大了眼睛。那裡曾經有的傷口已經不見了,疤痕也消失無蹤。除了兩個缺失的手指外,一切都看起來如此完好。甚至他那些被深深切割的手臂也恢復了完美無缺的面板。

他目瞪口呆地抬起頭,輪流看著陌生的面孔。他們仍然好奇地看著他,似乎想問一些問題,但由於語言障礙無法表達出來。對他們來說,治療他的傷口似乎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你們治癒了我”,他最終慢慢說出口,並提起手來再次欣賞。“為什麼?你們不認識我。也許我是你們的敵人。你們為什麼要幫助一個你們不認識的人?這是浪費藥物。”在他來自的地方,這種事情絕不會發生。沒有人有那麼多東西可以白白給予他人,而不期待回報。

“但在我們這裡不是這樣”,女性回答道。她的聲音溫柔而宜人。而他竟然能聽懂她說的話。

他目瞪口呆地盯著她。如果之前一切都顯得奇怪,現在他完全不知所措。“為什麼…我突然能聽懂你們的話?難道這只是個夢?”他結結巴巴地說道。不過事實也可能如此。只有這樣才能解釋這一切。他仍然在救生艙內,越來越嚴重的氧氣不足讓他產生了幻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