夠扎心的。

一家兩個孩子,相差僅一歲,必然是剛生下不久又懷上。一個叫“藍”,一個叫“青”,青出於藍而勝於藍,這讓當哥哥的心裡會怎麼想?

怪不得,於藍他會……

秦絕微一仰頭,藉著調整帽簷的姿勢輕聲道:“先關注著於藍,順便查查於青的資料。”

“嗯嗯,好的!”森染迅速回應。

說話間,於青已經拍完了照片,秦絕注視著她走遠。

這孩子的氣質與她哥哥全然不同,一看就是生活在優越家庭下的小孩,被愛著,所以從容。

隊伍人雖多,但流程不長,效率很高,十分鐘後輪到了秦絕,書桌前的登記人員注意到這個名字,有些詫異地抬頭看了一眼。

“老師好。”秦絕平靜微笑。

“嗯。”工作人員點了點頭。

即便前段時間網上吵得沸沸揚揚,但不論是夏禹霆還是秦絕,咖位都遠遠不夠成為關注的焦點,也就是岑易參與的那一段更受矚目些罷了。

現在的秦絕,在別人眼裡還真沒什麼大不了的。

她甚有自知之明,也不驕矜傲慢,只把自己當成初學者,態度誠懇謙卑。

“去拍照吧。”寫下名字後,登記員重複同樣的話,“帽子不能戴。”

“好,謝謝老師。”

這時候不必過於收斂,秦絕便聽話地摘掉鴨舌帽,隨手理了理髮型,釋放出略強的存在感。

她五官本就出眾,二次進化後更是有別樣的氣度加成,站在這裡的可都是與娛樂圈息息相關的人,沒幾個不用V博,很快就有人認出了秦絕,不大不小地“啊”了一聲。

稍有些知名度、被當場認出的,又不只有秦絕一個,她神態淡然自若,向聲音的方向略略點頭以示禮貌,接著便向拍照地走去。

咦?

站在場邊維持秩序的工作人員眼睛微微一亮。

秦絕這一動,就能看得出來與眾不同。

一個人行走坐臥的體態在稍稍專業一點的人眼裡,都是非常顯眼的。

前面那幾個小鮮肉演員同樣也是面板好、顏值高,走路時卻細微地重心不穩,搖搖擺擺,自以為有模特的氣場似的,很有耍帥的嫌疑。

原本,他們這類才佔大多數,旁人看得慣了,也沒覺得有什麼,但凡事都怕對比,秦絕短短几步路,頓時吸引了懂行者的目光。

比較之中,高下立判。

“好,微笑,可以自我介紹了。”攝影師發出指令。

秦絕站得穩穩當當,腰桿筆直,不縮肩駝背,不前傾探頸,眼神清明溫和,雖然也有一股自信在,但卻不讓人覺得強勢,反而有點返璞歸真、實力到了自不怯場的意味。

“大家好,我是秦絕。”

她嘴邊含著笑意,語速適中,咬字清晰,嗓音略低一些,尾字卻很凝實。

這個名字一出,更多的視線投過來。

“OK,下一個。”

攝影師比了個手勢,秦絕鞠躬九十度,轉身離開。

在她之前離去的演員裡還有幾個動了心思,故意放慢了腳步,想借機搭一搭話,卻沒想秦絕過了個轉角就腳步飛快,沒到半分鐘,整個人都不見了。

???

這人用飛的?

想搭話的那人狐疑地四處張望了兩下,看見了與自己抱有相同目的的人,立刻收回視線,假裝無事發生,繼續向出口走去。

……

秦絕直接上了車,向城際特快的車站趕去。

“阿爸,那個叫於青的小姑娘,出來之後就和一對中年男女去對面的快餐店吃飯了。”

載著秦絕的是遲川調派的智慧汽車,原來的人工智慧進入休眠,許可權直接被森染接管。

她在車載小螢幕上播放出了畫面。

“嗯,是於藍的父母。”

秦絕只看了兩眼,就在腦內把他們的面容跟當初資料上的照片對比重合,結果高度一致。

“發個訊息給時晏,問他有沒有看到於藍跟家人聯絡過。”

“好~”

沒過一會兒,森染回覆道,“時晏說沒見過。”

秦絕嘖了一聲。

時晏可是“千色”裡面最在乎於藍的人,有事沒事都賴在他身邊,生怕於藍到了新的環境、加入新的集體覺得不舒服不適應。

連時晏都沒見過的話,確實能說明一些問題。

更別提秦絕帶了他們之後,哪怕是最堅強的祁霜和樓嵐,都在極其疲憊時給家裡人打電話哭過,反觀於藍的父母,兒子在公司培訓了一年多,沒過問幾次,倒是女兒報名綜藝,夫妻全部出動,圍在身邊噓寒問暖。

非獨生子女啊……

秦絕皺起眉,不多時又舒展開來。

感謝昨晚卿卿們的陪伴,她真正地感覺到自己一顆在末世掙扎起伏的心落了地,終於融入了這個和諧社會。

這種“被接納”的安心感,光憑言語很難說清。

而連帶的益處之一,便是讓秦絕更多地學會了從感情視角思考問題。

她在心裡考慮了幾個對策,於藍的心結若真是家庭相關,總能有一種管用的辦法。

“唉,師者,傳道受業解惑……”

秦絕笑著搖了搖頭,她本來就夠長輩心態的了,現在帶著“不是灰”和“千色”,那股責任感,甚至傳承感,就無形之中更加濃郁。

這群孩子和卿卿們一樣,都是她情感的錨點,讓她倍感踏實,對生活和未來產生了期待。

於藍沒做過任何傷天害理的事,更何況,成員的心態也會影響團隊的發展。於情於理,秦絕都不會放著不管。

她下了城際特快,直奔楊柳娛樂。

上午這個時候,除了時晏外出賣藝不在,錄舞的楊繼晗都已經回來,四個人在練舞室揮汗如雨。

——“不是灰”終於拿成績擊敗了“千色”,奪得了綜合練習室的使用權。

秦絕的身影出現在門邊。

一曲結束,她雙手抱臂,視線淡淡一瞥。

“地上的零食袋,誰的?”

光從摺痕就看得出來,恐怕是楊繼晗回來途中餓了,忍不住打打牙祭。

整個團裡,就他一個左撇子。

剛跳完舞的於藍微微平復呼吸,舉起了手。

“對不起,老師。”

他的表情非常自然,混合著恰到好處的愧意和屢教不改的固執,換做任何一個老師或家長,都有很大可能動怒發火。

“哦。”

秦絕看了他一眼,也看了楊繼晗一眼。

“加練吧。”她對著於藍說。

“是。”

於藍老老實實地點頭應聲。

從頭到尾,毫無怨言。

秦絕靜靜看著他,眸光深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