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起謠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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戰爭的氣氛最先傳導的自然是兩道,有險可守,但是險又不是那麼險,基本守不住,主要是莊詢釋出了公告。
夏國軍隊目前實力弱小,無法保護大家,如果願意,夏國願意開放遷民,同樣分配土地。
如果不願意,也會把一部分府庫的糧食分給百姓,確保他們活得下去,叮囑他們藏好糧食,別被趙國徵糧了。
於是人心惶惶,許多人是捨不得這片沃土的,到了冀州那裡還有這種豐饒的土地,就算分到地,糧食得到的也比豫州少。
還有故鄉的情懷,膽小怕事的人,怕是陷阱一類,夏國把人騙到夏國是做苦力和奴隸,還有些不相信夏國。
最後就是許多人也覺得就算趙國回來,也不會對他們那麼如何,地契都被燒光了,現在大家都有各自的田地,換一個國家也一樣。
於是留下了許多人,莊詢也沒有刻意恐嚇的宣傳,對他而言,撤人遷民是一種像是劉備攜民渡江的事,要是真的讓壽安兩道百姓都來夏國,不一定能安置得完。
他只是覺得給窮苦人一條退路,給了人希望,不要又把人送入絕望,畢竟硬性的對抗是絕對不可能的,打光了三萬的天策軍,莊詢能不能守住夏國,就真成問題了。
所以最多隻是阻攔一下趙軍步伐,之前也沒想過能守住,和趙國談這個條件的目的,就是以這兩道去宣傳政策,造成上下人心偏移,掠奪人口,增強自身實力。
目前趙國是收縮姿態,夏國也是,對於夏國來說更急迫的事,是消化冀州,培養更多的天策軍,進行更多的訓練。
三萬的天策軍太少,以冀州的實力能供養十萬左右的天策軍,如果沒有中間商的世家賺差價的話。
然而莊詢的戰略退縮,在房榆兩道引起的討論,太多了,到處都在討論莊詢撤走該怎麼辦。
比起農村的人,城市裡的人們接受度要更高一些,各種爭論,各種意見都有。
“這下王青天要走了,唉,不知道又會來什麼衣冠禽獸。”
有人感慨說,房榆道的一個小郡,皖和郡,平平無奇,並不起眼的一個地方,一個客棧裡,一桌人聊著天,喝著酒。
“估計是湯家人唄,誰不知道房榆湯家呢,只是可惜了王郡守,這才一年呀,就要被調回去了。”
位東的食客可惜說,對自己的父母官還是比較滿意的,惋惜之情溢於言表。
“確實,不過夏王仁善,說不定另外有重用呢。”位西的食客贊同並且祝願。
“重用啥,我們的言語還能傳達到夏王的天聽嗎?王青天的成績我們看得到,夏王看得到嗎?這下把桃樹培育好,就有人來砍樹了。”
位北的食客讓兩人放棄幻想,做出一個比喻,讓大家更是惋惜,誰都想象得到,自己辛辛苦苦種了桃樹被砍是啥感覺。
“湯家,帶來一批吸血鬼,敲骨吸髓的,生意又要難做了。”位東的食客把酒杯放下,發出咣噹一聲。
“他們就沒想過要老百姓過得好,大家都只是他們隨意處置的羔羊,你說這些又有什麼用。”位北的食客冷笑,毫不留情的揭露。
“搞的夏國有多好一樣,不是一丘之貉。”位北的食客脾氣大,說話沒留什麼情面。
“還真就是好,至少王青天就是比起湯家人強,處理事情,哪一件事經不起檢驗和推敲,你們交了商稅後有再勒索你們嗎?說話要講良心。”
位西的食客不服氣,義憤填膺,為王郡守鳴不平,似乎王郡守受了天大的委屈一樣。
“對呀,行商的都知道,大不相同夏軍有勒索伱們嗎?聽說有民眾和夏軍爭道,夏軍還主動讓道,什麼是王師,我看這就是王師。”
位東的食客一起駁斥位北的食客,夏國給人的印象非常好,只是從治理國家,官員腐敗上面看,沒有什麼好挑的。
做不到軍民魚水情這麼誇張,但莊詢一直在保障軍隊待遇的同時,也一直沒有放鬆仁義忠誠教育。
一支封建軍隊,這樣做很難,莊詢還是願意去嘗試,因為他願意分肉出去,餵飽這些士兵。
吃飽計程車兵,在禮義廉恥的教育下,也就不會出現整個部隊的精神渙散,外加上嚴刑峻法的保證下,夏軍的紀律性有保障。
“呵,王師還不是要被趙軍攆回苦寒的冀州,他怎麼就不能和趙國幹一架,不是說了下午找到傳國玉璽,能穩國運,掌天下?”
位北食客不屑的說,也沒覺得被懟了有不好意思,反而進一步說,反駁的話語讓另外兩人一時間接不下話。
他們也無法改變莊詢準備放棄房榆和壽安兩道的決心,莊詢的退縮本就是對支援他的人信心的打擊。
“你們喜歡夏國,怎麼不隨著夏軍去夏國,還留在即將成為迴歸的趙國的房榆道做什麼。”
位北的人看兩人沉默,聲音放大,繼續追問,引起了其他人的注意。
“還不是因為根基在這裡,去了夏國就一無所有了,大家誰不是這樣,但是誰又想回到之前呢,各種敲詐勒索,附加稅負。”
位西食客,夾著菜,沒好氣說,像是說出了大家的心聲,放不下各自的基業,嚮往夏國,裹足在此。
“是呀,夏國的官員為什麼就是要比趙國的廉潔一些呢。”位東食客吃著花生米,有些想不明白說。
“沒辦法,夏國的思想教育要好一點,例如王郡守,那就是貧苦人家出身,經過一系列考學來到我們這裡的,俸祿不低,又有錦衣衛監察,夏王本人也推崇節儉,手下的官員上行下效。”
位西食客嘆息,包含了太多,反思趙國,羨慕夏國。
“這倒是真的,別看夏王逸聞趣事甚多,但是作風節儉,到現在都沒有選過秀,後宮除了最開始司琴皇后,後續基本都是收人後宮。”
位北的食客主動說,他似乎也不是完全的眼瞎的,只是看誰都不順眼,這時候他開始批評趙國。
“趙王這個喜歡打敗仗的,一天的開支能比得上夏國宮廷一年,夏王不僅自己節儉,司琴皇后也節儉,主動做針線活補貼,活該趙太后落到夏王手裡。”
“呵呵……”
幾個人不約而同的笑起來,總算有共同的攻擊目標了。
“要不怎麼說夏王天命所歸,獲得了傳國玉璽受命於天呢,本來一直無子的,趙太后一去就有了。”
位東食客發出竊笑,忽略了夏王有個大王子,實際上還是姜太后有傳播的熱度。
“確實受命於天,看看夏王的經歷,感覺打倒趙國也只是時間上的問題。”
位西食客也是崇敬的說,對這種身份感到敬畏,大家似乎真的相信莊詢獲得了一個鎮壓國運,能奪取天下的寶物。
“好了吧,別說了,喝酒,夏王都放棄我們了。”位北食客端起酒杯,氣氛陷入一種悲傷中。
“怎麼就沒有把湯家人弄死呢,還要讓他們繼續為禍房榆,明明沒有什麼才能,房榆半數官員卻都是他家的。”
幾口酒下肚,位東食客抱怨說。
“因為夏王是仁君,不濫殺,湯家人夏軍一來像是鵪鶉一樣乖巧,都不反抗,讓做什麼做什麼,哪有嘴上的忠君愛國,這樣配合夏軍怎麼好殺人呢,你拿夏軍和世家之流比,那是比錯了物件。”
位北的食客也是幾杯酒下肚,說話更是大膽,嘲諷湯家的投降派舉動,
“所以留下這麼一些禍害,可惡,可惡,到時候又是各種苛捐,夏軍怎麼就走了!”
位西食客抱怨說,他們是小人物,只能期待大人物的憐憫,他們似乎反應了食客們的心聲,在這樣需要消費的客棧,多少是做點生意的。
“得了吧,殺了湯家,還有李家張家,反正不可能有這種青天夏國這種軍隊,因為趙國是不會給普通人機會的,世家老爺們就是高人一等。”
位北食客放棄一般說,所有人的心中只有悲哀,卻又無力改變,多麼不想夏國走呀。
“夏王已經完全放棄了世家取士,一律採用專業性考試,再也不會出現外行指揮內行了,人人都能參加考試。”
位西食客附和著,這種這些都是普通人,對世家取士也是深惡痛絕,只是這樣直白的指出來,確實需要勇氣。
在世家統治下沒人敢說,可是現在他們依舊是被夏軍庇護,所以能夠如此肆無忌憚的批評世家。
“別說了,夏軍都要撤回夏國了還說啥,夏王真是天命所歸,為什麼不打敗趙國呢。”
位北食客難過說,別看他語氣衝,他也想要夏軍留下,他也想郡城政治清明。
“又不傻,人家六萬玄甲軍,夏國滿打滿算三萬玄甲軍,是喝了多少才想去和趙國碰,還是在廣闊的平原地帶,夏國也要先備戰的嘛。”
位西食客藉著酒勁說,眾人聽的一陣無奈,夏國已經將撤退的話講得清清楚楚,儲存有生力量,遲早回來。
“所以真的又要讓湯家那些畜牲騎在我們頭上?這次領兵征討的人就有湯家人。”
憤懣不平的位東食客咬牙切齒,黑暗的未來在眼前,誰不眼前一黑呢,充滿擔憂。
“罷了,罷了,喝酒喝酒。”所有的話都在酒裡,苦悶也好,無奈也罷,都是小人物的剪影。
只不過看起來是小人物的幾人,後續來到了客棧二樓。
錦袍的賀柾和以及沈練真都在此。
“不錯,姚副指揮的功夫見長,就是用在這種地方屈才了。”沈練真誇讚說。
“哪有什麼屈不屈才,都是為陛下盡忠,百姓們看起來挺認同我們夏國的,可惜了。”
位北的食客是姚宗文,剛才聲情並茂的演出出自他手。
“沒有辦法,你也知道,現在我們夏國還需要收拾家裡的事,只能用這種方式告訴更多的人,我們的迫不得已。”
賀柾感慨,莊詢目前的處境他老實的告訴了前線,就是怕有人想不通,要和趙國去碰碰,實在碰不起,除非趙國軍隊自我瓦解。
“百姓對我們有感情,官員也才到任一年,唉,趙國又一次背信棄義了。”
氣的牙癢癢,雖然知道國家之間的約定真就是一張紙,可道義上就是能進行指責。
“現在的撤退是為了更大的勝利,失地存人,人地皆存,存地失人,人地皆失,保護好我們的力量,要用在正確的方向。”
賀柾也是領會了莊詢的意思後轉告說,面子,貪慾這些亂七八糟的東西,那是一個都不要有,保住人就行。
“可惜願意和我們回夏國的人並不多呀,大家多少還是覺得故土難離,畢竟我們冀州是‘苦寒之地’,比不得中原的富貴繁華。”
姚宗文總結,有些惋惜,這種人口白送給了趙國,想想都心疼。
“人多了還不好處理,夏國的承載能力有限,年年戰亂損失不少人口,但是真的容納房榆兩道百姓還是太困難,他們不願意相信趙國的殘酷,就讓他們繼續留下吧,也給別人提個醒。”
沈練很是務實,他也沒有多少慈悲心,他是做情報起身的,糟心事見多了,感情冰冷。
“經過一次大規模叛亂,趙國應該會收斂一些吧,我們都來過了,他們還不知道反省嗎?”
慣性思維,姚宗文覺得趙國回來了,就算不像是夏國這樣高效廉潔,至少也會有一些改變,安撫百姓。
“姚副指揮可能不懂世家,他們是那種優勢的時候忘乎得以,劣勢才能萬結一心,我們撤走他們就會原型畢露,有人以為把地契燒了,官府就會承認你是現在擁有的土地,異想天開,佔據優勢趙國,只會讓世家們本性畢露。”
沈練真看過太多的例子,世家的笑話他能說一下午,在頂級愚蠢和頂級智慧之間反覆橫跳。
“不至於吧……”姚宗文想不到還有這麼蠢的人,這樣都還想恢復到原來的模樣。
“那讓我們拭目以待。”沈練真笑了笑,沒有爭辯,事實勝於雄辯。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