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質問在安靜的空間裡,字字直叩人心。

周應淮專注地看著前方,側臉的弧度精緻惑人,良久,他扯了扯唇角,突然笑了。

他的聲音帶著輕嘆,緩緩道:“是啊,江檀,我瘋了。”

江檀臉色微變,看著周應淮,說不出話來。

人和人的關係,怎麼可能在碎裂之後,還能恢復如初?

明明知道回不到從前,再強求,也改變不了任何事情。

“你心裡明白,我不會再回到你身邊了。”江檀垂眸,冷靜地說:“你現在帶我回明園,能改變什麼呢?周應淮,我已經在過新的人生了。”

周應淮不說話,車子以一種平穩的速度朝前開。

江檀知道,現在起爭執,其實也改變不了任何東西。

周應淮分明是那麼聰明的一個人,又怎麼會不知道?他偏偏固執的,去走一條無解的路。

溫熱的陽光落在江檀臉上,江檀閉上眼,知道勸不動,索性就靠在椅背上,開始睡覺。

周應淮想過,江檀也許會在車上和自己大吵大鬧。

可是後視鏡裡,眼前的女子沉穩安靜,理智平和,她知道說服不了自己,所以就選擇了不動應萬變。

從前那個在鄭珩家裡和他大吵大鬧,失了分寸扇他耳光的女孩子,好像在一瞬間,面容都開始模糊。

周應淮心中有一種難言的,深刻的慌張。

這份慌張告訴他,他是害怕的。

男人面色衿淡,不露痕跡,只是握在方向盤上的手,緊了又緊。

江檀醒來時,車子已經停在了明園的大門口,車門半開著,露出一道寬窄居中的縫隙。

江檀看見周應淮,他站在不遠處,背對著自己,不知道在想什麼。

如今這麼仔細的看,他輕減了些,於是看起來比從前更加蕭索冷清。

江檀眨眨眼,手下意識掐進掌心裡。

而周應淮回頭,兩人的目光交匯,都是不動聲色。

江檀看著周應淮半垂下去的眼界,裡面是她看不懂的,隔著千山萬壑的寂寥.

江檀抿了抿唇,聲音低啞:“你要帶我來這裡看什麼?”

周應淮的目光落在江檀捏在車門把手上,泛白的手指。

“有些東西,想要你進來,想要帶著你看看。”他連說了兩個‘想要’,話說到這裡,頓了頓,“江檀,我和你之間,沒有到兵刃相見的程度。”

自然是沒有。

江檀走向他,像面對自己萍水相逢的朋友,“看完之後,我希望你能讓人送我回去,明園這邊實在不方便打車。”

周應淮深深地看著江檀,收回視線,往裡面走去。

他聲音也淡,“你放心,不會耽誤你太多時間。”

明園和大半年前相比,其實沒有什麼變化。

江檀跟著周應淮往裡走,從踏進門的一瞬間,就有各種熟悉感如同跗骨之蛆,開始不安的流竄。

江檀猜測自己的面色一定不好,也猜測自己一定沒有做到完全的淡定。

但是,她現在不是那個在雪夜中倉皇離開的人了。

是周應淮,想要她進來。

關係的天平,儼然早就傾斜

面紗裡面有一句:我知道你愚蠢、輕浮,腦袋裡空空的,但是我愛你。我知道你的想法都很粗俗、平庸,但是我愛你。我知道你只是個二流貨色,但是我愛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