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漸暗。

連日大雨將土石路打得泥濘不堪,龍潭鄉的路況很糟糕。喬惜躲在義診的雨棚下,給最後一個病人診治。

“腸胃不調,吃幾服藥就好。吃飯要注意細嚼慢嚥,吃點軟乎清淡的東西。服藥期間,雞蛋和海鮮是忌口的。”

喬惜開了藥方,配了藥交給老太太。

“謝謝喬醫生,您真耐心。”

“客氣了,我該做的。”

村主任蹲在雨棚邊上啪嗒啪嗒抽著煙,看著這連續不斷的大雨愁苦著臉:“這雨看來一時半會停不了。小李,明天去把進村的路障和警示牌都設好,別讓過路車輛遭殃。”

喬惜收拾著器材,聞言問道:“主任,外面的車開不進來嗎?”

“梅雨天氣容易出現山體滑坡,往年也砸傷了不少人。我們龍潭鄉太窮,沒錢修路。”

喬惜聽了這話,心裡也不太舒服。

她回到平房宿舍,收拾了一圈。房間裡的佈置簡單,只有一張床一個櫃子和一套桌椅。她將櫃子上的手機拿起一看,訊號很弱,根本就打不了電話。

外面電閃雷鳴,黑幕沉沉。

喬惜有點想霍行舟了,也忍不住想起了蘇薇薇和許星落說的那些話。星月基金會是他給許星落建立的,是他們愛情的見證。

那場令人震驚的車禍裡,是他護住了許星落。

如果不是愛,那用什麼來解釋呢?

而她和霍先生的婚姻,從一開始就是個意外。只是叫她輕易放棄那麼好的人,她還做不到。

喬惜昏昏沉沉地躺在了床上,溺斃在情緒裡,難以自拔。

只要他說一句沒有,她就信。

小平房外,人影鬼鬼祟祟。

來人動作小心地撬開了老式的門鎖,偷溜了進去。他躡手躡腳地靠近床邊……

一道閃電亮起,雷霆擊破長空,喬惜驚醒。一睜眼,便看到晃動的影子,房間內站著一個陌生的男人。

“你是誰?”喬惜渾身沁出冷汗,驚呼道。

粗糙的手立馬捂住了她的嘴,惡狠狠地警告道:“別叫!我不害你的命!只要你乖乖聽話讓我扒光了拍幾張照片,我就鬆開你了!”

“唔唔……”喬惜狠狠地咬了一口他的手,男人吃痛鬆開。

她趁機往外跑,男人又扯住她頭髮往回拖。

屋外雷聲轟隆,掩蓋了喬惜的呼救聲。她瘋狂掙扎,打翻了房間裡僅有的盆碗。

“救命!救命!”

“小賤人住口!你不聽話,我就好好收拾你了!”他改主意了,這小女人嬌俏漂亮,他盯了很多天了。

心癢癢的。

反正留下照片當把柄,她也不敢對外說什麼。

想著他就上手撕扯喬惜衣服了,喬惜捏著一根長針扎入他的臂膀。

舒雪說窮山惡水出刁民,防人之心不可無,於是她睡覺都不取下袖釦的長針。

“嗷!”

一聲嚎叫,喬惜抓住機會掄起凳子砸他。

“小娘皮,我讓你吃不了兜著走!這龍潭鄉還沒人敢打我李垚!”

喬惜跑到門邊,發現門被鐵絲纏住了,根本打不開。

她警惕地貼著牆,和李垚保持距離。

李垚流裡流氣地說道:“我敢做這事,當然有點本事!你猜這麼大的雷雨,誰能救你呀!你喊破喉嚨他們都聽不到!”

喬惜眼圈發紅,緊緊抿著唇。

如果……如果霍先生在就好了!

此時此刻,她祈求那個男人能在她的身邊,救她於水火。

可他遠在帝都……

“你自己把衣服脫了,少吃點苦頭!我身上功夫了得,跟了我保管你樂不思蜀!村裡寡婦可都求著我呢……”

他吊兒郎當地看著喬惜,彷彿看到嘴的獵物,嘴裡說著汙言穢語調戲。

喬惜強忍著噁心說道:“既然你盯了我好幾天,也該知道我針法到位!你猜我身上有多少根銀針?你敢碰我,我就廢了你!”

她心裡沒底,卻也要裝出兇巴巴的模樣,恐嚇李垚。

“敬酒不吃吃罰酒!等我拿下你,一定……”

哐當!

房門被一腳踹開,搖搖欲墜。

西裝革履的男人腳底沾滿了泥濘,閃電明滅,映照著他的側臉。

宛若地獄修羅。

喬惜瞳孔緊縮,像是做夢一樣。她不敢眨眼,看著那個男人進屋,一聲不吭踹向李垚,拳拳到肉。

李垚發出淒厲的痛呼聲,哀求著。

他置若罔聞,將外套丟到一邊,捲起襯衣袖口繼續打。

小平房外圍了一圈的人,連村主任都趕來了呼喊道:“不能打了!要死人了!”

“發生什麼事了?這男的是……好像是天元集團的霍總!喬醫生的老公!”

“李垚又偷雞摸狗了吧,被人家老公打成這樣。”

喬惜伸出手,握住了霍行舟的胳膊:“別打了,不值得。”

霍行舟停了手,神情冰冷地將手上的鮮血,擦在李垚的衣服上。他看向屋外那些人說道:“這人入室搶劫,殺人未遂,麻煩你們送去派出所。”

李垚吐了一口血,氣息微弱地辯解:“我沒有……”

他只是想拍個照而已,拍個照就能有二十萬呢。

村民們點點頭:“李垚就是個壞胚子!是他能做出來的事!”

“我看他這幾天一直盯著喬醫生,原來是想搶錢!這種人必須送去坐牢!”

“喪盡天良呀!連城裡義診做好事的醫生都不放過,活該!”

村主任做主將李垚綁了送去派出所,其他人一看沒事也散了。

一地狼藉的房間裡,只剩下了喬惜和霍行舟兩人。

她強裝冷靜開口說道:“我去找村主任給你再要一個房間。”經歷那麼多事,他突然降臨,她不知道怎麼和他相處了。

“這房間挺好的。”

霍行舟扶起地上的桌椅板凳,低聲說道,“這麼晚,別打擾他們了。有水嗎?”

“我去給你打。”

“把地點告訴我,我自己過去。”

“出門左拐直走,公共浴室。”喬惜的聲音沒有半分情緒,疏離又陌生。

霍行舟出了門,簡單洗漱後便回來了。

喬惜避開他的目光說道:“先睡覺吧,我明早還要義診。”

“嗯。”

兩人沉默地躺在一張床上,屋外的雨聲漸漸小了。喬惜沒有半分睡意,她腦子裡閃過許多想法。

一雙溫熱的手,環住了她的腰,將她深深納入懷中。

喬惜身體一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