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9章 幽州故人
章節報錯
送晏月漓回房睡下,嵇北辰在晏月漓的身邊設了幾處符陣,取出儲物戒指中的滄墟劍,將它留在床邊保護晏月漓。
嵇北辰出房間之時,荊小味正好也安頓好爛醉如泥的顏念新。荊小味暗衛出身,會得秘術比自己多,他倒不擔心顏念新的安全。
見荊小味從房間出來,嵇北辰連忙上前道:“念新給小味兄弟添麻煩了!”
荊小味見嵇北辰如此客氣,連連擺手道:“嵇兄弟哪裡話,此事怪我貪杯多喝,連累晏姑娘也喝多了。不知道念心老弟有什麼想不開,怎麼上一秒還在勸我少喝酒,下一秒自己喝得這麼猛!”
晏月漓酒量淺,她喝多在嵇北辰的意料之中,但顏念新喝多倒是他始料未及的。
嵇北辰知道荊小味瞭解顏念新的身世,便不避諱道:“念新看起來性子悶悶的,其實他身世坎坷。午膳之時許是聽到了什麼,這才感傷不振、觸及內心深處才喝起酒來……”
二人邊說話邊朝樓下走去,行至一樓處,嵇北辰身邊過去一人,那人的聲音嵇北辰甚是熟悉,他稍加回憶便記起是午膳之時包間中四人中的一人。
嵇北辰向荊小味使了一個眼色,荊小味立刻領會,點了點頭,一齊跟了上去。二人跟在那人身後,出了酒肆朝東岸的港口行去。
就在嵇北辰二人走出客棧之時,晏月漓隔壁房間的房門被輕輕推開,一臉淡然的顏念新從房間走了出來。
他是顏明修的義子,淨得義父的真傳,區區幾杯酒怎會讓自己喝醉。剛剛嵇師兄與荊小味在門前的對話,他都聽到了。
確實像嵇北辰所言,他突然喝起酒,是因為他聽到了一個“故人”的對話,讓他回憶起了往事,心中覺得不痛快,便舉杯也一同飲起了酒。而他裝醉,卻是因為他想要瞞著嵇師兄與小味兄弟,隻身前去探查清楚。
顏念新隨手畫了一道符咒,一轉手腕、將一道隱身符拍在了晏月漓的房門上。這是顏念新加了血氣的隱身符,除非是他本人,不然即使是大乘期修為的修士,也很難探聽到到屋內之人的修為和氣息。
此時,顏念新身著煥滅宗長老的修士服,披散著頭髮,轉身下樓了。這身煥滅宗長老的修士服是試劍大會上,暗衛在長老鉗蠍身上扒下來的。這長老服不同於普通的宗門修士服,有著煥滅宗特殊符文與氣息,他今日穿上也是為了方便探聽訊息。
在大廳之時,他已經暗暗在那個“故人”身上下了追蹤粉,這追蹤粉是他之前從荊小味的身上討要的。他原本可以使用追蹤符,但他知道“故人”向來謹慎,他怕“故人”察覺出什麼,便使用了更為安全的辦法。
顏念新順著追蹤粉的痕跡,很快來到了一處島上比較偏僻的宅院。那宅院依海而建,很是雅緻,顏念新一個矮身就翻身進了院。
此時正是午膳後、午休的時間,宅院裡靜悄悄的,也沒有僕人和家丁經過。顏念新很快便摸到了後院,後院是靠海的一處內宅。內宅院落中種植著大片粉色的小花,那些花顏念新也叫不上名字,大體就是多生於海島、四季常開的野花。
顏念新知道他要找之人就在內宅之中,他縱身一躍,跳上了內宅的房頂,掀開幾塊瓦片,探聽宅內的聲音。
只聽內宅之中,一個男子的聲音響起:“櫻兒妹妹,快到哥哥懷中來!”
被喚作“櫻兒妹妹”的女子驚呼道:“薛將軍討厭,明知道那陳櫻兒已經死了,還提什麼‘櫻兒’,晦氣!”
“薛將軍”聞言也不惱,嬉笑道:“嬌娘不懂,城主大人多寶貝那陳櫻兒。在她死後,府中招攬的歌姬,但凡有長得像她的,他都叫她們櫻兒!”
“嬌娘”並不覺得對面的男子是在奉承自己,她輕蔑地說道:“哼,城主大人才不喜歡陳櫻兒,還不是因為她長得像煥新兒……”
“薛將軍”聽到煥新兒三個字,嚇得連忙捂住了“嬌娘”的嘴,小聲道:“噓,你小點聲,小心隔牆有耳!”
“嬌娘”聽聞卻不以為然,高聲道:“怕什麼,現在城主大人有了新靠山,還怕他煥千秋做甚!奴家不明白,煥新兒不是城主親自斬殺的嗎,二人生下的孩子也被城主拋棄荒野,城主為何還想著那煥新兒?”
“薛將軍”憶起往事,搖了搖頭,嘆氣道:“往事何必重提,人心都是肉長的,城主當年也有自己的苦衷。沐家小皇帝當時已下旨,為了幽州百姓城主沒有選擇,卻不想那小皇帝金口玉言卻……
好了,嬌娘,如今城主把你賜給了我,你就安心服侍我好了,這次任務完成我就娶你過門!”
見二人停止了話語,顏念新重新放回瓦片,心中思索著。這個“薛將軍”,顏念新認識,他是幽州城主的舊部,如今已經是他生父的心腹。
午膳之時,在碼頭的酒樓上,嵇師兄探聽的那個包間,最後一個進入包間的男子,他在進入包間之前,便是與這個薛將軍一同用的午膳。而那個男子口中的“京城派人來了”,顏念新懷疑與這個薛將軍有關係,這才假裝醉酒,隱藏身份前來探查。
雖然他的義父顏明修並沒有與自己言明身世,但他骨子裡的倔強,讓他想要知曉這些真相,多年打探他終於瞭解了整個事情的始末。
在瞭解了自己的身世,弄清楚了父母的愛恨糾葛之後,顏念新很快便釋然了,他的母親是煥千秋女兒這一事實。但他一直無法接受的是,自己的父親竟然是殺死母親的兇手,而且還親自下令將自己拋棄荒野!
此時聽到薛將軍與嬌娘的對話,顏念新心亂如麻。當年沐家皇帝到底下了一道什麼聖旨,才逼得幽州城主手刃了自己的髮妻。照薛將軍所言,難道父親真的有什麼不得已的苦衷嗎?
顏念新記事早,二歲的記憶還在。他依稀記得父母的長相,記憶最深的場景是母親懷抱著自己,在城主府門口等待著回府的父親。父親對外人總是冷著一張臉,而對母親和自己卻格外寬容。
這些腦海深處的記憶,他原本已經忘記,當薛將軍這熟悉的聲音傳入他的耳中,顏念新那些塵封的兒時記憶,便一下子浮現了出來。記憶的碎片連在一起,編織成了一副母慈父愛的畫面。
顏念新此時才明白過來,原來他父母的感情曾經這麼好,他兒時也是被愛呵護長大的孩子。只是命運的齒輪,讓一切美好都定格在了那一刻。
顏念新將長老服的披風戴在頭上,遮住了自己大半邊的臉。他剛已經探查出,房內的薛將軍只是一個人道築基的體修,而那個叫做“嬌娘”的女子卻隱藏了修為,身份恐怕沒有那麼簡單。
他思索了一下,手指輕點、在空中畫出了一張爆裂符,轉動手腕朝廂房的大門拍去。
只聽“砰”的一聲,爆裂符接觸到大門,直接將兩扇門震飛了去。屋內頓時傳來哀嚎聲,巨大的響聲引來了外院的護衛。
“你是何人,為何擅闖民宅!”十幾名人道築基的金丹期護衛、手持刀劍,將顏念新團團圍住。
顏念新知道這些護衛只是平常百姓、富商的護院,所以並未立刻出手,他輕抖身上的長老披風,隨著衣衫的震動,披風上的符文開啟,一股強勁的真氣向四面八方奔湧。
“撲通”一聲,哀嚎聲在內院響起。那股真氣掠過,屋內之人立刻感知到異常,匆忙從屋內迎了出來。
從屋內狼狽跑出來的薛將軍,看見院中身穿黑色披風的顏念新,膝蓋一軟、也“撲通”一聲跪倒在地,口中高喊著:
“陳凌公帳下將軍薛莊,恭迎煥滅宗長老,唯煥宗主馬首是瞻!”
顏念新知道薛莊將軍並不熟悉煥滅宗長老,他只是憑著這身長老服散發出來的氣息,感知到他的身份。
但是屋內的“嬌娘”卻不同了,如果她是魔宗之人,那她一定能感知到自己身份有疑。與魔宗之人打交道多年,他的義父顏明修早就教過他,從修士使用的真氣波動中,感知各個宗門的差別,從而確認出不同宗派的修士。
所以,為了確定那“嬌娘”的身份,他此時一定要“逼”那嬌娘出手!
顏念新抬眼望向跪在地上、衣裳不整的薛莊將軍,壓低了嗓音冷笑道:“哦?薛將軍既然願意唯我家宗主馬首是瞻,那為何要兩面三刀、陽奉陰違,就不怕宗主怪罪下來,屠了你們幽州城!”
薛莊原本就膽小怕事,雖然被陳城主封為將軍,但他從未上過戰場,一聽到“屠城”二字,膝蓋跪在地上顫抖不已,腦袋也不住地磕著頭。
他不停地高聲求饒道:“不敢不敢,薛某不敢欺瞞,我家城主也是被逼無奈,想那國師……”
就在薛莊快要吐出“真言”之時,一個聲音從顏念新身後傳來:“薛將軍,休要胡言亂語,你怕不是喝醉了吧!既然喝醉了就快些下去歇息,招待貴客這種事,還是交給在下比較好!”
顏念新一聽到這個聲,整個人都僵在了原地。這個聲音他再熟悉不過了,他沒想到十年過去了,義父顏明修口中的“故人”竟然還在世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