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2章 害人害己

深潭地洞內。

黑袍魔頭的臉上露出難得的平靜祥和，他將手上的一枚扳指摘下，眼中閃出貪婪和不甘。

“前輩請講。”人之將死，其言也善，晏無歸倒是想聽聽他能說些什麼。

“想必你也猜到這深潭地洞的玄機，它雖修建在深潭之下，但這地洞走勢隨著甬道一直向上，我們所處的石室其實已經在深潭之上了。”

黑袍魔頭稍頓，看了眼緩緩走來的晏無歸，繼續說道：“之所以這般修建，是因為那‘天書’中記載了一種《血魔功》，威力甚是驚人卻很是難成，要匯聚極大的血魔之氣才能修煉。

血魔之氣需要源源不斷的鮮血去供養，石室透過血池法陣的推動，吸收附近的血氣，彙集在石室之下的血魔池中。無論是深潭還是墜魔谷，甚至是墨影山，所有殺戮血氣都會透過血池法陣彙集在血魔池中。”

晏無歸負手立在黑袍魔頭近前，半眯著眼睛，思索著黑袍魔頭所言之事，光這血池法陣就不是一般人知曉的，更何況是這血魔池的建造。

“前輩，血魔池和法陣都是你的手筆嗎？”晏無歸疑惑，血池法陣倒是好說，這血魔池的建造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

黑袍魔頭似乎有些乏了，他緩緩閉上眼睛，繼續回道：“慚愧，這血魔池和法陣都是他人所造，我也是偶然間進入此地，費了些力氣才得到了這個地方。

準確地說，之前進入的修士沒有我的福氣，所謂前人栽樹，後人乘涼，只有我練就了這曠世神功。”

晏無歸頭一次聽一個人，能把鳩佔鵲巢的事情說得這般冠冕彷徨，而且這“福氣”能迷失人的心智，就是硬塞進他懷裡都要不得的！

“都是你小子壞了本尊好事！”黑袍魔頭突然暴怒起來，雙眼圓瞪，眸子透著不捨和遺憾：“如果不是你突然出現，終有一天，本尊也會成為嗜血魔尊一般厲害的人物！

到時候，本尊必將統領天下，讓眾生對本尊俯首稱臣，沒有一人敢違背本尊的意願，誰都不會小瞧與我……”

話音未落，黑袍魔頭雙手垂下，遺憾地閉上了眼睛，手裡仍死死攥著他的那枚扳指。

晏無歸見此搖頭嘆息道：“修煉這等邪魔的功法，哪裡會有滿足！他怕是早已迷失了本心，無法及時回頭，即便日後再厲害，也無法走出這深潭。這種被利益燻心、害人害己的人，還真是不值得一點同情。”

“晏哥哥說得是！”奚玥不知何時轉醒過來，一雙如水的眸子緊緊地盯著他，充滿了歡喜和崇拜。

晏無歸見奚玥醒來，看著她小臉蒼白，話語無力，再次泛起一陣心疼，他走過去輕拍奚玥的背脊，疼惜道：“玥兒受苦了，讓我揹你回去好嗎？”

晏無歸的觸碰，讓奚玥感覺分外舒服，但她現在不是神識附身的壁虎茵茵，這麼直接的觸碰，讓她一時羞澀不已，臉紅得像晚霞一般。

晏無歸見自己的觸碰讓奚玥很是舒服，臉色也紅潤了不少，便大起膽子加大了幅度，輕拍變成了輕撫，但得到的效果卻是奚玥一個殺人的眼神。

“你這便宜佔得可還順手？”奚玥知道此時不是翻算總賬的時候，但有些話她還是要說清楚的。

此時的晏無歸收了手面露難色，不知奚玥為何突然生氣，奚玥坐直了身子對晏無歸正言道：“你可知，壁虎茵茵其實是我的神識……”

晏無歸立馬知道奚玥所言何事，他搶下話頭，趁著這機會跟奚玥道歉道：“奚玥你別生氣，說實話，我也是尋路以後才知道的，之前我的行為還真是失禮了。”

奚玥嘴角勾起笑意漸起，隨即連連搖頭，她哪裡會怪罪與晏無歸，此時最應該感激的人便是晏無歸了。

若是晏無歸沒有趕回來，她也不會有任何抱怨，畢竟獨自一人去追那魔頭，是她自己的決定，中了招也怨不得旁人。

奚玥燦爛一笑，將之前的苦楚全都拋在腦後，嬌羞地對晏無歸伸手道：“晏哥哥受累，揹我回去。”

晏無歸嘴角勾起一個好看的弧度，乖乖蹲在奚玥面前，這件事他求之不得，哪裡還會拒絕。

寬大的後背給足了奚玥安全感，她毫不猶豫地將側臉貼在他的後背上，瞬間覺得甚是安心。兩人算是經歷了生死，關係也更加親近了，如今也算是真情流露。

兩人剛要動身離開，就聽到甬道內傳來慌亂的腳步聲，同時還有喋喋不休的咒罵聲，晏無歸的耳力一向超於常人，此時他凝神靜聽一下子就聽出了此人是誰。

“哎......他還真是陰魂不散。”晏無歸忍不住輕嘆口氣，他方才清楚地聽到來人的言語，分明是在咒罵他，很明顯，來人正是滄墟派弟子蕭上青。

晏無歸沒想道蕭上青真的會跟上來，看來這人真有兩下子，居然就這麼輕易地擺脫了那些鼉龍，還跌跌撞撞地找到了這裡。

他打從心裡就厭煩蕭上青，如今又要面對自然是不情願的，尤其是現在他正與奚玥相處親密。

奚玥見晏無歸鎮定自如，猜想他定是知道來人是誰，便揚起小臉問道：“晏哥哥知道來人是誰嗎？”

奚玥提起此人，晏無歸這心裡倒是生出一絲歉意，蕭上青這件事確實是他做得不太地道。

他見奚玥等他回話，也不好再瞞著了，便坦白道：“是你二師兄蕭上青，我方才為了脫身把他獨自一人丟在了鼉龍池裡，他現在找過來倒是有點能耐，抱歉......”

“噗呲！”奚玥忍不住笑出聲來，平日裡最是不講情面的晏護法，居然會感到抱歉，還真是難得一見。一想到他是為了救自己才做出此事，心裡更是暖暖的，當下就決定收了他送的定親短匕。

晏無歸見奚玥被他逗笑，緊繃的情緒也舒緩了不少，劍眉一挑調笑道：“一會兒見了你那二師兄，你會不會向著他說話？”

奚玥知道晏無歸在逗她，一時也來了興致，略顯為難地回道：“這不好說......”

她邊說邊拍了拍晏無歸的肩膀，示意他讓自己下來。兩人關係還未確立，這樣親密的姿勢出現在滄墟派弟子面前，終歸是不太好。

奚玥對二師兄蕭上青多少是瞭解的，若是被蕭上青看到兩人這般親密，不但會當面將她訓斥一番，回去之後定是要將此事告訴大師兄墟海真人，定是要受到不小的責罰。

“不放。”晏無歸語氣堅決，拒絕的同時收緊手臂，將奚玥禁錮在自己的身上。

奚玥見他如此，就知道是晏無歸吃了味，忙柔聲撒嬌道：“玥兒自然是向著你的，哥哥那麼護著我，可不能傷了哥哥的心。”

“你知道就好。”晏無歸心裡一軟，雖不太情願但也不想勉強，便將奚玥從背上放了下來。

但他還是不放心奚玥的身子，怕她一人站立久了會支撐不住，便將自己的肩膀靠了過去，讓奚玥依在自己身上。

奚玥莞爾一笑，她若是真站不住自然不會客氣，隨即回頭看了一眼黑袍魔頭，那枚儲物戒仍在他手中死死攥著，怎麼也不撒手。

血魔池和“天書”的事，奚玥也是聽到個大概。當時她就對腳下的血池感到一陣心寒，不知有多少無辜的生命就此斷送，更有多少人的良知因此泯滅。

想必那所為的“天書”就在那枚儲物戒中，若是被心懷不軌之人得到，必會造成今日的悲劇再次重演，眼下沒有時間起銷燬它，便決定先將這東西藏起來再說。

奚玥當即對晏無歸正言道：“晏哥哥，你去把那魔頭的儲物戒收著。想必你對我二師兄多少有些瞭解，他是個急功好利之人，若是被他得到那‘天書’，指不定要惹出多大的禍事。”

晏無歸覺得有理，奚玥不愧是滄墟派的弟子，想的事情確實要比他長遠。他點了下頭，便大步走向黑袍魔頭，將那枚扳指取出。

晏無歸邊走邊拿著扳指細細看了下，除了它是翠鑲金的材質貴重了些，倒是沒有看出這扳指有什麼不同，隨手便將那扳指遞給了奚玥。

奚玥笑著搖頭，她拿在手裡也會交給大師兄墟海真人，這秘密越少人知道越好。

為了打消晏無歸的疑慮，她便對晏無歸解釋道：“倘若我拿了去定是要交給大師兄的，我大師兄為人耿直，若是二師兄問起，便會如實相告。除了大師兄，我就只相信你了，晏哥哥拿著便是。”

晏無歸一聽，就明白了奚玥的意思，雖不甘心自己排在墟海真人之後，但他對奚玥完全相信自己這件事，倒是很是得意，便歡喜地將那扳指收到了儲物袋中。

“還有，這個血魔池也最好毀掉。”奚玥嘟囔著，面色微沉，擔心地看著這間石室。

若想毀掉這裡也是一件棘手的事，這麼大的地方若是想徹底毀掉，怕是有些難辦。更何況還是在墜魔谷，若是現在動手，其他人不可能沒有一絲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