機長們單獨拉了個無線電頻道,讓薪火聯盟的同行們都加入進來參與討論。

這個曾經在和平年代略顯瘋狂的禁忌話題,如今在親眼見識過異星生命的眾人而言,卻有著實際的存在意義了。

[我看到的是一顆白色膠囊,懸浮在海面上。]一個歐洲飛行員說,[當時穿越大西洋前往華盛頓,在降落前看見的,同時看見的還有很多其他飛行員……這在我們同事間根本不是什麼秘密。]

[我看見的是條蚯蚓,沒開玩笑,一個生活在雲層裡的蚯蚓……你們什麼眼神,我確認我沒瘋,後面我可是做了精神狀態檢測的。]

[我看見的是光點,也是這三個光點組成的三角形。]

眼見機長們越說越離譜,聶海洋連忙抬手打住。

“你們看了那麼多,就沒有拍下來影片嗎?或者說,我不理解……假設真的像你們所說的那樣,地球上早就漫天都是亂七八糟的不明飛行物。

那為什麼不明飛行物相關的影片還總是那幾張糊到噁心的一眼假?明明人類的拍攝水平已經進步了那麼多……目擊影片怎麼反而越來越少了?”

“誰告訴你越來越少了?”陳機長反問。

“啊?”

“你有主動去搜尋過嗎?有定點拍攝夜空觀察過嗎?難不成你在等待大資料推送給你?”

“……”

好像還真是這麼回事兒。

他的確沒有關注過這方面的事,沒有真正深入的去了解過。

出現在他面前的影片,全都是一眼假,被瞬間闢謠的訊息,底下也只有各種冷嘲熱諷。

“甘老,你怎麼看?”聶海洋不甘心的叫來了甘崇之。

他不是不相信這些飛行物的存在,也不是自大的認為這世上不可能有地外文明,只是……這突如其來的衝擊,讓他三觀難以接受。

食屍鬼、赤狗、龍,它們所表現出的只是原始的野獸姿態。

沒有文明,也不懂得合作,不會讓人產生文明被碾壓的恐懼感。

但如果有一種與人類相似的文明出現,並且手中握有人類甚至都無法理解碾壓級科技,那所代表的意義就完全不同了。

人類瞬間像是站在了指尖的螞蟻,再怎麼掙扎,都會被對方瞬間碾死。

這種恐怖感,挫敗感,足以讓人失去所有努力的動力,進入徹徹底底的虛無主義心態。

就,瞬間啥都沒意思了。

還掙扎個屁。

難道要去拿核彈炸塞伯坦嗎?

甘崇之摸了摸鬍子:“你不如去問李持國,他在空間站可見多識廣。你不如問問他是什麼心態……”

“李持國呢?”

“我剛才聯絡他了,但他突然出去了,說是探測器在北邊發現一個奇怪的訊號,帶著一支雷鳴小隊去尋找了。”

“好吧,那甘老……”

“嗯?”甘崇之倒是一臉灑脫,這種問題他早在幾十年前就已經想明白了,“你要是非得問我的話,我的想法就是……無所吊謂。”

“啊?”

“僅僅是已知的宇宙中,我說的是已知。在已知的宇宙中,就超過兩萬億個類似銀河系的星系,每個星系中有5000億顆像太陽一樣的恆星,且僅僅銀河系就有20億顆像地球一樣存在誕生生命條件的行星。

不用我說,你也知道在這種尺度下人類是全宇宙唯一智慧生命的可能性有多麼扯淡。

在我們還在質疑外星文明是否存在的時候,說不定已經有成千上萬的文明開通了前往地球的觀光航班。

但那又怎樣?”

“當然很重要!黑暗森林理論您沒聽說過嗎?宇宙中的每一個文明都藏身在黑暗森林中,為了確保自身的安全,只能率先開槍消滅其它文明……”

“嗯,”甘崇之點了點頭,“如果這個宇宙中到處都只有人類這種兩腳獸,那的確會變成黑暗森林。”

“要不然呢?”

“你現在看到的它們就已經說明了一切。”甘崇之指著海溝上方那三角排列的星星。

“……你是說,它們不是敵人?”

“尋找有生命的星球並沒有你想象的那麼困難,尤其是對於破解了‘引力’難題的文明來說。

在曲率的幫助下,從宇宙這一頭飛到那一頭也就是眨眨眼的事兒……黑暗森林?鄉村愛情還差不多,大家低頭不見抬頭見,早就混熟了,宇宙的距離對他們而言跟村頭到村尾沒什麼區別。”

“……”

聶海洋目瞪口呆。

“基因讓我們不得不透過競爭存活下去,但並不一定每一種生命的崛起都源自於競爭和吞噬。

就算,真的有許多生命和我們一樣,是基因的奴隸,必須一直的吞噬資源和自我複製來擴張,可只要進化成了智慧生物,競爭就必定有結束的那一天。

因為我們的競爭是被基因強迫的,是一種桎梏、枷鎖。而所謂智慧、思考、科技的誕生,都是為了解決問題,而基因的束縛就是最本質的問題。

所以生命進化的最終目標,必定是破除枷鎖!”

“所以甘老您不相信黑暗森林法則?那可是連霍金都認同的規則……”

“那倒不是,只不過如果宇宙真的只有黑暗森林,我們現在已經完蛋了。不如往好點想想……”

聶海洋搜腸刮肚,最後終於找到了一個恰當的詞彙來形容甘老的心態:

“開擺?”

“對,開擺!不然還能怎樣呢?”

聽起來灑脫的語氣深處,是極致的恐懼與無奈,之所以選擇忽略他們的存在,終究是因為渺小……無能為力罷了……

甘崇之話音未落,一道光束輕描淡寫的從海溝之下掃過夜空!

那三枚充滿了壓迫感的光點當場爆炸,旋即就像是被橡皮擦擦掉了一樣,無聲無息消失在夜幕中。

整個遷徙隊伍目瞪口呆。

觀察?

禁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