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三十節小日子越來越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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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京,港區。
左重在藥店的廁所裡摁動了手機傳送按鈕,將最新情報向局本部彙報,這些天戴春峰已經催促了他好幾次。
可以理解,東京站被日本人破壞,人員全軍覆沒,背後原因要查清,存在的叛徒要解決,老戴的壓力很大。
不過有了兵變的詳細情報以及檄文這兩個重要的收穫,戴春峰就算是面對光頭的責難,也有了說話的本錢。
把手機收回到空間,左重和何逸君隨意吃了一點料理,隨後兩人關閉店門,肩並著肩順著防波堤邊走邊聊。
即使他們每天都會檢查藥店內有無監聽裝置,但是在日常生活的場所內討論工作,依然是非常危險的行為。
聽著海浪拍打堤壩的嘩啦嘩啦聲,左重幫何逸君披好肩膀上的圍巾,手中隱蔽遞出了一張紙條,輕聲說道。
“五天後行動,到時你先行撤退到安全屋,這是安全屋地址、撤退路線及接頭方式、暗號,給你五秒鐘記憶。
如果我沒有回來,你到達滬上不要停留也不要去金陵,直接乘最近的客輪去紐西蘭,我已經跟家中交待好。”
何逸君咬了咬嘴唇,開啟紙條藉著路燈的照明,將上面的內容快速記住,接著將紙條捏成一團放進了嘴裡。
她知道幹他們這一行的最忌諱兒女情長,等任務完成了,有的是時間說話,任務沒完成現在說再多也沒用。
“哈依,我明白了。”
何逸君嚼碎紙團嚥下,順帶提出了自己的迷惑:“岡本君,東京站中的叛徒到底是誰,您準備如何處置對方。
另外按照局座定下的規矩,一人叛變,全家都要接受嚴厲處置,需不需要我回國後通知總部進行秘密清除。”
“不急,我不確定叛徒是誰。”
與何逸君並肩而行的左重語出驚人,他雙手抄在風衣口袋裡,用力踢開地面上一顆石子,抬頭小聲解釋道。
“東京站站長莊自力、行動組長譚偉、情報組長王中泉,此三個人都有叛國投敵的嫌疑,這次我會全部除掉。
我們沒有時間和第二次機會甄別他們,他們掌握了太多秘密,一旦向日本人全盤托出,後果將會非常嚴重。”
左重語氣凝重,停下腳步眺望遠方的燈塔,慢慢轉動的燈光照在他的臉上又移開,讓人看不真切他的表情。
這些天他考慮再三,在缺乏直接證據的基礎上,快刀斬亂麻不失為一個好辦法,哪怕他內心不願意這麼做。
事有輕重緩急,
必須有所取捨。
何逸君聽完保持沉默,有時候真相不重要,完成目的就夠了,與國家和民族利益相比,個人生命無足輕重。
既然無法確定叛徒,那就把嫌疑人都幹掉,這對無辜者不公平,可這是你死我活的鬥爭,容不得婦人之仁。
而且可以痛快死掉,對於被俘者是種解脫,如果被俘的是自己,她寧願被自己人滅口,也不願意接受刑訊。
“岡本君,請小心。”
何逸君沒有多說,腳下向著左重的方向又走近了兩步,背面而來的月光拉長兩人的身影(唱起來了,咋回事)。
遠處監視他們的香田清禎兵變團伙成員,以及海軍情報部特務、統制派財閥的眼線看著這幕沒有絲毫懷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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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此同時,不光掛著岡本重信馬甲的左重,參與兵變的所有組織者都處於嚴密監視中,整個東京暗潮湧動。
只是這些人沒有發覺身邊多了些不起眼的小販和行人,情報科派駐日本的特別小組正在抓緊時間蒐集情報。
近距離獲取日方職業情報人員資訊的機會很難得,傅玲親自上陣帶人進行秘密拍攝,同時保護左重的安全。
中日特工在日本本土鬥得不可開交,已經幾十章沒出現的戴春峰收到左重電報後,第二天跑去晉見了光頭。
過去的1935年和1936年對於國民政府不是一個好年份,被重重包圍的西南地下黨將幾百萬大軍耍得團團轉。
對方不僅跳出了包圍圈,還回頭將追兵打得潰不成軍,數次全殲營、團、旅級別單位,人員裝備損失慘重。
按照中央社的報道,一部分“匪軍”更是流竄到了西北地區與那裡的地下黨軍隊“同流合汙”,剿匪形勢不甚樂觀。
國內外輿論也對金陵的攘外安內政策瘋狂抨擊,搞得光頭焦頭爛額,被打中幾槍的汪某人竟再次跳了出來。
在如此內外交困的情況下,光頭依然選擇一條道走到黑,不斷調嫡系部隊參與圍剿作戰,並且還不忘微操。
至於結果....
中央日報的陣亡者名單每天都在重新整理新的歷史記錄,搞得正經新聞都沒有版面刊登,報社只能專門的號外。
所以當光頭得到戴春峰帶來的東京情報時,立刻從沙發坐起,舉著一張電報紙在憩廬的會客廳內大聲叫好。
“慎終做的很好,懲處叛徒的事情刻不容緩,日本國內也要亂起來了,國府可以趁機集中兵力徹底剷除匪患。
待到地下黨被消滅,我當率領百萬健兒與日本人一決勝負,如此不枉先總統的囑託和無數國民的殷切期望。
春峰,調查統計局要滿足慎終的一切要求,所有機關在日本的情報人員都要聽從他的指揮,這件事你去辦。
我曉得外交部、海軍、軍委會多多少少都有人員安插在那邊,現在到用他們的時候了,千萬不要吝惜賞金。”
“是,校長。”
戴春峰挺了挺腰桿,領袖的反應在他的意料之中,在前線都是壞訊息的當下,任何一條好訊息都是寶貴的。
只是跟西南打了這麼久,他算是看明白了,想剿滅地下黨怕是不容易,兵變估計也不會造成日本國內大亂。
這是基於情報的合理分析,首先日本的社會結構相對穩定,底層的百姓很難站出來反抗天蝗和政府的統治。
加上起事的只有一千多人,跟東京周邊十幾萬軍警比起來,根本影響不了大局,最多讓日本人的臉上難看。
不過,戴春峰不會蠢到跟光頭實話實話,外交部、海軍、軍委會他也不準備去聯絡,因為這純屬白費功夫。
人家憑什麼將用無數資金和資源培養的特工交給調查統計局,國府裡沒有這種傻子,哪怕這是領袖的命令。
一切就看慎終了,希望他這位得意弟子能利用最小代價完成鋤奸任務,其它的盡人事聽天命,戴春峰暗想。
“對了,還有一件事情。”
光頭不知道心腹的想法,原地轉悠了兩圈說道:“慎終從陸大高等教育班結業便帶隊去執行任務,勞苦功高。
他現在還是上校軍銜吧,日本人的細菌武器基地被搗毀,他是立下大功的,可惜事關隱秘不便於公開獎賞。
讓他在特別班掛個名,將來可以順理成章地升銜,不能讓辦事的人寒心,告訴慎終,我等待他勝利的訊息。
好了,我就不留你了,你要吸取東京站被破壞的教訓,將特務處和特工總部日常工作管起來,不要放羊嘛。
你們都說徐恩增是廢物,我看徐恩增在東北的表現就很不錯,說到底,我們做事業還是要靠鄉黨和自己人。”
光頭嘮嘮叨叨說了一堆,在衛士的陪同下拄著文明棍走了,戴春峰擦了擦頭上並不存在的冷汗離開了憩廬。
左重很快就收到了來自金陵的“好訊息”,他即將滿足功德林大學招生的最低條件,這小日子真是越來越刑了。
但是他現在沒空管這些,每天除了去日日新聞向小野聰彙報逆賊的動向,就是跟香田清禎一幫人完善計劃。
耐人尋味的是,根據他的親身查探,平時在大街上耀武揚威的日本憲兵們像是消失了一般,根本不見人影。
要說這不是日本軍方高層人員的刻意安排,打死左重都不信,看起來很多人都希望這場兵變可以正常展開。
這很正常,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
在大多數人的心中,利益比起信仰和忠誠更加重要,日本人也不例外,有的人選擇順水推舟就不難理解了。
左重自然不會閒到提醒香田清禎,只是默默打探情報,比如透過去過參謀本部的人員,獲取裡面的內部結構。
尤其是羈押區的資訊,林傅一郎說過,日本人將叛徒和被俘人員安置在參謀本部保護,那什麼地方最安全。
監牢!
一是空間大,方便安置。
二是有鐵門,防止遇襲。
三是可以就近進行審訊。
最終,他找到了一個曾在參謀本部執勤的少尉,對方在酒後表示參謀本部的牢房在地下一層,有重兵把守。
別說他們這些低階軍官,哪怕是次長一級的人物進入,都要提供證件與通行證,唯有閒院宮載仁親王除外。
這是句廢話,左重要是能綁到日本參謀本部部長,還用的著為清除叛徒煩惱嗎,看來必須要利用兵變隊伍。
問題是要怎麼利用鬼子,隨著時間距離二月二十五號越來越近,他終於想到了一個好辦法並馬上著手實施。
民國二十五年,
即1936年的二月二十四日,兵變核心組織者,陸軍飛行學校操縱科學員河野壽被熱心市民告發,旋即被捕。
對方當天就被憲兵移送至參謀本部的軍紀部門審訊,其它兵變人員頓時惶惶不可終日,覺得末日即將到來。
就在這個關鍵時刻,東京日日新聞記者岡本重信站了出來,言明今亡亦死,舉大計亦死,等死,死國可乎。
眾人聞言如醍醐灌頂,再無僥倖、退縮之心,一場由民國情報人員參與的兵變,將在東京這個城市中爆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