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倆好呀。”

“五魁首呀。。。”

“六六六啊。”

特務處內部醫院仁心醫院的後院十分熱鬧,十幾桌火鍋熱氣騰騰的冒著白煙,特務們一邊喝酒一邊划拳,其中就屬銅鎖叫得最響。

他和歸有光兩個人單腳踩在凳子上,手裡做著各種動作,口中的聲音越來越大,引得一旁病房樓的窗戶裡伸出幾個腦袋遠遠觀戰。

“科長,咱們這麼做是不是不太合適,案子還沒結束,跑掉的地下黨又蹤影全無,要是讓處座知道咱們這樣放肆,只怕會大發雷霆。”

吳景忠左右看了看,小心翼翼的跟同桌的左重說道,他是真不知道科長是怎麼想的,任務期間躲到醫院,還這麼招搖的行酒作樂。

“呵呵,沒事。”

左重給何逸君夾了塊牛肉,笑眯眯說道:“老吳你這人啊,成也謹慎、敗也謹慎,有時候你得放鬆一些,會休息才能更好地工作嘛。”

吳景忠苦笑,那麼大的行動剛開始,自己就被一顆手雷給震暈了,等醒來戰鬥都結束了,要是再被上峰看到這一幕,麻煩就大了。

見他還是想不開,左重搖搖頭端起酒杯抿了一口道:“海軍那邊有沒有訊息,貨輪最後停在了哪裡,周邊縣市的陸上搜捕什麼結果。”

“海軍徵用了幾艘商用船往上游追過去,在徽省境內的一處溝岔裡發現了貨輪,上面什麼證據也沒留下,現場被人用水仔細清理過。

地方駐軍和警署收到訊息的時候太遲,追捕以及圍堵無果,尋訪後得知今天下午有幾隻北方的商隊在附近停留過,隨後就消失了。”

吳景忠立刻把最新的情報介紹了一遍,臉上寫滿了忐忑不安,地下黨此次準備得非常充分,劫人、撤離、疏散有一套完整的計劃。

而且下了血本,商隊不是那麼好冒充的,各地警署與稅務巡檢的批文、裝載的貨物、交通工具、人手,這些都要付出精力和金錢。

可不得不說,對方幹得非常漂亮,把特工總部和特務處玩的團團轉,要不是科長髮現了孟挺那邊的異常,他們很有可能顆粒無收。

左重漫不經心的聽他說著,心中鬆了口氣,徽省的地理位置相當優越,東連蘇省、浙省,西接鄂省、豫省,南鄰贛省,北靠魯省。

地下黨一旦成功脫離追捕,可以輕鬆的跳出包圍圈,前往任何一個省份,果黨總不能把整個徽省戒嚴,金陵政府也沒那個執行力。

加之徽省的地形複雜,水網密佈,有大片的丘陵、山地,便於隱藏和轉移,只要物資充足,這400多個人養到傷勢痊癒再走都行。

左重分析完地下黨的處境,臉上裝作很是沉重的樣子:“匪患如此猖獗,你我都是有責任地,可這件事情沒有這麼簡單,不用擔心。

我們在公路上將孟挺帶領的人擋住,最後更是殲滅了數人,是本案的最大功臣,碼頭上的事只是意外罷了,誰能想到會有地雷呢。

上面要處理也是先處理特工總部,對了,通知他們將屍體領走了吧,嘖嘖,經此一役,一處的精銳一掃而空,再想招人恐怕難嘍。”

他幸災樂禍的語氣將桌上的古琦、鄔春陽、沈東新以及坐在輪椅上的宋明浩給逗樂了,還真是,這種高危工作有幾個傻子敢去幹。

吳景忠也笑了笑,喝了口酒面帶不屑道:“都領走了,來了好多輛卡車,看到一地的屍體當場嚇暈了幾個人,連客氣話沒說就走了。”

他先是對一處鄙視了一番,這在特務處屬於政治正確,只要看不起一處的人那就是弟兄,然後又在所有人的微笑中透露一個訊息。

“吳某有個老同學,在一處滬上站工作,據此人透露,最近滬上以及其他區站都在進行人員的背景審查,他們或許要調任到金陵城。”

喔?

有這種事。

左重燙菜的筷子沒停,將菜放到碗裡轉頭好奇道:“從什麼時候開始的,莫非咱們的徐處長能掐會算,早就預見了一處會有此一劫?”

“哈哈哈哈。”

滿桌的人笑得前俯後仰,帶傷參加聚會的宋明浩更是一口氣沒喘上來差點笑暈過去,不得不說,男人一旦升官,演技就直線上升。

吳景忠與眾人大笑了一會,慢慢恢復正色道:“開始兩三個月了,對方這次審查非常嚴格,就以滬上站為例,連站長都要接受調查。

所有的過往經歷要有三名以上人員作證,家人、同學、朋友、同事也在甄別範圍內,有一項說不清楚就會被暫時扣留,等待處置。”

左重點了點頭,這套手段跟特務處差不多,效果不錯,只是為了調人這麼做,是否有點大驚小怪了,為什麼不到了金陵再做審查。

一來可以減少工作量,畢竟一處在各地的人員數量不少,全部審查需要耗費很多人力物力,只審查抽調的人員,那樣就簡單多了。

二來可以避免打草驚蛇,像現在這樣大張旗鼓搞甄別,可疑人員要麼進入蟄伏狀態,要麼跑路,徐恩增再蠢,也不會用這種方法。

不太對勁。

左重腦海裡升起一個想法,一處這麼做不像背景審查,倒像是重要計劃前的內部純潔行動,目的是將一切不穩定因素全部清除掉。

他輕輕敲了敲桌面,看向自己的副手:“老古,華東區那邊最近有什麼情況,他們知不知道一處的行動,為什麼我沒看到情報簡報。”

正在看戲的古琦聞言一愣,認真思索了一下回道:“華東區最近在搞人員培訓,對軍政機關、江湖幫派、租界方面的監控有所放鬆。

我先前提醒過餘醒樂區長,他說這是處座和您的命令,目前清退和轉崗了一百多不合格人員,還希望您有機會去華東區檢查工作。”

屁的自己的命令,左重暗自冷笑了一聲,南斗小組案後,老戴擔心日本人在滬上的行動會趨於活躍,讓他多關心地方區站的問題。

他便提出了精簡人員,提高訓練強度增強各地情報人員的戰鬥力,可是沒有讓華東區放下手頭的工作,這個老餘在搞什麼鬼名堂。

滬上站乃至華東區是跟日諜戰鬥的第一線,光訓練不工作,豈不是本末倒置,對方又說是按照處座的命令,難道是戴春峰的安排。

左重心中狐疑不定,表面上卻說道:“恩,我想起來了,確實有這麼一回事,不過老古啊,回頭提醒他們不要太鬆懈,小心日本人。”

“好的,科長。”

古琦沒當回事,吃了一口火鍋點了點頭,地方區站的情報組名義上是情報科的下屬,可很多事是由戴春峰直接佈置,自己管不了。

況且那些區長們、站長們全是雞鵝巷時期的老人,處座的親信手下,又是手握權柄的一方諸侯,又怎麼會願意接受情報科的指揮。

所有人都明白這是處座的權謀之計,除非是有案件需要配合,他很少會主動詢問對方的工作執行情況,下面報上來什麼就是什麼。

左重自然知道內情,之前計劃去各地走一走也有這方面的考慮,所謂長官,就是上級管理人員的意思,可是光地位高沒任何用處。

當長官的重點在於兩個字—管理,他準備趁著督導裁撤人員的機會,打擊一批不聽話的人,接納一批願意合作或者願意投靠的人。

像北平站站長陳恭澍,華東區區長餘醒樂,雙方都是老朋友了,裁撤的尺度可以靈活一些,你好我好大家好,關係不用搞那麼僵。

反面例子是西北站,據說趙理君和唐樅兩個王巴蛋,經常酒後非議某位長官,說什麼嘴上沒毛辦事不牢,必須嚴格執行裁撤標準。

到時候給那位老上司留下十個人就夠了,兵不在多在於精嘛,左重嘴角露出一絲嘲諷,然後就聽見一個熟悉的聲音叫了自己一聲。

“慎終。”

他連忙回過頭,只見戴春峰腳下帶風的走了過來,平時無比嚴肅的大臉上滿是笑容,特務們紛紛放下碗筷,一臉緊張的立正問好。

“處座好。”

“哈哈,坐吧。”

老戴微笑著點點頭,抬手往下壓了壓,示意眾人繼續吃飯,自己走到已經起身的左重身邊,拍了拍他的肩膀,一屁股坐到了旁邊。

“來人,換個新鍋。”

左重對底下人喊了一句,接著不好意思解釋道:“老師,大家這段時間很辛苦,學生就自作主張讓弟兄們放鬆放鬆,酒都是定量的。”

“這種事你拿主意就好。”

戴春峰表現得很大度,說完抬頭瞄了一眼情報科大小長官,古琦等人知道兩人有機密的話要說,立刻告辭端著餐具去了其它桌子。

見人走了,左重倒了一杯酒放在桌上:“老師,如果學生沒有猜錯的話,委員長那裡是不是有了決定,大家以後恐怕該叫您局長了。”

“恩,大局已定。”

戴春峰笑眯眯端起酒杯,仰頭一口將酒飲下,又解開領口的紐扣,輕聲透露道:“領袖任命我為統計調查局副局長,主持全面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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