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邊第一扇沒有問題。”

“第二扇,看不太清楚。”

“第三扇位置在中間,容易被兩側襲擊,排除。”

左重飛快得檢視著日本展館二樓的情況,人體視錐對光線非常敏感,他的眼睛用不了多久就會恢復成剛剛的視力,必須抓緊時間。

“最右邊。。。右側有牆壁作為掩體,視線範圍很大。”

他心裡默唸著觀察的結果,這裡比起其他位置更加適合監視,同時也更加安全,狗改不了吃屎,特工總部的人從上到下都很惜命。

所以很有可能正有一個特務鬼鬼祟祟的貓在那裡觀察著外面。

“恩,那是什麼?”

左重捕捉到了一絲亮光,不是菸頭,一處的人怎麼說也是職業特務,不會犯這種低階錯誤,而且看高度,像是某個人的胸口位置。

反光?紐扣,還是望遠鏡?

但這不重要,重要的是確認了二樓確實有人在監控。

左重慢慢爬回來,在地上畫起了日本館的平面圖,以及監視人員的視角。

這麼一畫,他發現了一個大問題,第四扇窗戶的觀察範圍大歸大,但是有死角,比如側牆位置就看不到,氣窗附近一定有觀察孔。

日本館的另外兩面,不出意外的話是相同配置的監視點,外面的人不管怎麼接近,都會暴露在監視人員的視線下,根本無法接近。

左重用手將示意圖掃平,還是得去其他兩面看看,說不定有意外收穫,畢竟當時這裡是作為展館設計的,不是堡壘,一定有弱點。

況且大門被堵上了,特務們平時出來從哪裡走,即使他們可以從磚頭堆爬進爬出,徐恩增若是來視察,總不能也跟著這樣進出吧。

一處處長不要面子的嗎。

左重退出去兩三百米,直到確定看不見日本館後,這次換了個方向朝另外一面繞去,走著走著,他發現附近的廢墟和遮擋物更多。

這是個好現象,他俯臥在地上往目標摸去,剛剛那面太過空曠,特工總部沒有設定暗哨的必要,這面地形複雜,說不定會有暗哨。

左重每爬幾米就停下聽一聽周圍動靜,所以速度很慢,等到達第二面時已經過去了半小時,他必須這麼做,因為犯錯就代表死亡。

子彈不會給他後悔的機會。

爬了半天,左重以一根橫倒的水泥柱作為掩體,悄悄觀察著目標,這裡與正面的格局相同,除了後門是完好的,這是進出的通道。

門口被打掃的乾乾淨淨,磚頭瓦塊都被堆到了一邊,看上去是個停車場,以便物資裝卸和人員的上下,但是現在並沒有停放車輛。

可惜了,要是能利用汽車的遮擋接近目標,事情就簡單多了,他瞄了一眼那堆磚頭瓦片,太過空曠,與自己距離太遠,無法利用。

左重再次閉上眼睛適應了一會黑暗,仔細打量起眼前的建築,因為距離的原因,這次他清楚看到側牆氣窗下方確實開了個觀察口。

而二樓則有所不同,按著另外兩面的佈置,監視人員應該站在右側,跟其他方向的監視人員形成交叉視角,這是監視的基本要求。

不過這面的二樓右側,不知道什麼原因垮塌了一部分,這個情況讓一處的監視人員別無選擇,只能在二樓的左側監控外面的情況。

這個發現讓左重精神一振,因為他現在的位置也在左側,恰好處在監視人員的視覺死角,至於原因,感謝國家的九年制義務教育。

生物學上人類最舒適的雙眼視角範圍約為120度,當集中注意力時約為五分之一,即為25度,另外單眼的最大視角範圍為156度。

二樓的左面特務需要觀察的角度是180度,可限制於人體機能,對方最大監視範圍只有120度,那無法看到的60度便是他的機會。

氣窗下的觀察孔更簡單了,觀察孔很小,監視人員只能用單眼進行觀察,一百八十度的監視範圍剩下24度,並不會影響他的行動。

而且監視很難熬,左重對此深有體會,對方不可能一直全神貫注,何況是用單眼,他有很大的把握,觀察口的人只是偶爾看一眼。

這兩點加起來,足以讓他安全靠近目標,現在唯一要做的就是等,等到天亮前最黑暗的一刻,那時行動減少可以被發現的可能性。

左重從空間裡拿出手表,用手罩住防止反光,湊上前看了一下,不知不覺已經快要兩點了,而金陵七月份的日出時間是4:45分左右。

還有兩個多小時。

他緊緊貼在水泥柱上,面對著來時方向,沾滿烈士鮮血的手帕就纏在手中的勃朗寧上,保險已經被開啟,遇到危險隨時可以擊發。

這時左重突發奇想,如果有一天他回到了未來,經歷了這麼多風風雨雨,自己還能開開心心的當私家偵探嗎,答案讓他露出苦笑。

答案自然是不會,情報工作就像是菸草,是有癮的,再說相機哪有這把勃朗寧好玩,不過他要是揣著勃朗寧去偷拍,那倒是安全。

就這麼胡思亂想著,時間一分一秒的的過去,他閉上眼睛處於半睡半醒之間,不能真的睡著,萬一打起了呼嚕,那就成喜劇片了。

“滴答,滴答,滴答。”

手錶在左重耳邊不斷響起,夜空慢慢陷入了無邊的黑暗中,他猛然睜開眼睛,慢慢伏地爬到水泥柱的尾部,伸頭看向安靜的目標。

沒有什麼意外的情況,事實上他根本看清楚什麼,此時用伸手不見五指形容很恰當,能見度很低,所以樓上的監視人員也看不到他!

左重深呼吸了一口,緩緩站了起來跨出了第一步,堅定的向著目標走去,沒有照明,沒關係,先前他已經把附近的地形熟記於心。

一步,兩步,三步。。。。

他避開了一塊壞瓦片,從一堆水泥塊桑繞過,在敵人的觀察視線外快速而又安靜的前進著,沒有做任何戰術規避動作,這沒有用。

這麼近的距離,對方居高臨下射擊,不管他用什麼動作都免不了一死,靠近目標是唯一的生路,哪怕被發現,也能依託牆壁反擊。

腳下從路邊攤買的軟底布鞋很給力,即使踩在石子上,也沒有發出太大的響動,這種沒底部花紋的鞋子,非常適合秘密潛入行動。

隨著距離的接近,左重甚至聽到了特工總部特務的交談聲,他無暇分辯對方在說什麼,鎮定的跨出了最後一步,轉身貼到了牆上。

“哎?是不是有什麼動靜。”

“屁的動靜,咱們四個人八雙眼睛看著,一隻蒼蠅都飛不進來。”

頭頂上,兩個監視人員在小聲交流著,對話中透露出的監視人數與他猜測的一樣,並沒有其他的暗哨,左重輕輕放下手中勃朗寧。

稍稍定了定神,他矮著身子順著牆邊走向大門,廊沿替他擋住了二樓的視線,這一切就像是一局潛入遊戲,最危險的時候過去了。

但接下來的行動一樣重要,他站在門旁觀察了一會,發現是一扇老式木門,兩邊用門軸和門臼固定,潤滑不好轉動時會發出響聲。

所以,灌油吧。

左重帶上了羊皮手套,從麻袋裡拿出小油壺,淡定的開始給門的四個門臼處加油,擠了半瓶之後,潤滑油順著門板慢慢流了下來。

他這才收起油壺,靠在牆上打起了哈欠,還得再等上一會,等到木頭充分吸收了油料,再開門就不會有動靜了,這是銅鎖的絕活。

過了幾分鐘,左重右手抬起手槍,左手輕輕推了一下木門,木門隨即動了動,沒有任何響聲,真不愧是溜門撬鎖領域的不傳之秘。

左重微笑著把槍插到腰間,拿出匕首塞進了中間門縫裡,不知徐恩增怎麼想的,外面這麼好的防備措施,最後只用了這麼一扇門。

或許是臨時安置,來不及定做這麼大的大門,不過話又說回來了,有麻袋裡那些硫酸、撬棍和手榴彈的幫助,什麼門也擋不住他。

匕首透過門縫搭在門栓上,左重用力把它劈進門栓,一點點的晃動匕首,門栓便往右緩慢的移動著,當到達某個點時,大門開了。

最原始的辦法也最好用,因為很少會出意外,不需要專業的技能,只要手夠穩,任何人都可以利用這種辦法開啟看似牢固的大門。

左重掩開窄窄的一條門縫,悄無聲息地鑽了進來,反手將門關上插上了門栓,然後藉著不知從哪發出的亮光,觀察著屋內的佈局。

跟外邊的日式風格不同,日本館裡面更像是西方的圖書館,是一個巨大的開放式空間,想必是為了顯示大型的展品才這麼建造的。

現在這裡面沒了展品,卻多了幾張席子,席子上躺著四個正在呼呼大睡的人,左重抬腳向物件走過去,這應該是一處的換班人員。

加上樓上的四個人,此地至少有8個特務,必須趁對方睡覺沒有防備的時候先幹掉這4個,削弱抵抗力量,至於王定中,肯定不在這。

他出賣了地下黨和同志,可不是為了從西南到金陵睡地鋪的,展館裡面一定有的其他場所,用來安置那些數量巨大的檔案和資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