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務處處長戴春峰行蹤詭秘,同行有數個神槍手,請小心防備,秋蟬。”

張安仁看著手上的譯電陷入沉思,他瞬間便有了判斷,與左重想的一樣,這是光頭的親自命令,戴春峰才會親自動手,針對的也一定是個大人物。

但是僅憑現在這些情報,實在難以判斷目標,張安仁決定向滬上中央和金陵黨委彙報,提醒一些老朋友注意自身安全,為了所謂的攘外必先安內,現在光頭已經瘋了。

張安仁將電文編成密電交給報務員:“立刻回電。”

現在的情勢非常緊張,特務處在金陵城裡到處抓人,這個特務組織的實力非常強大,跟地下黨以前面對的對手完全不一樣,雖然主要是抓日本間諜,但是不得不防。

“已知,可否接觸特務處內部情報。”

左重開啟簡訊,看到上面的內容笑了,特務處他熟啊,人員名單就在他抽屜裡,不過還不到交底的時候,需要等待合適的時機。

“等待訊息,秋蟬。”

左重將手機放回空間,躺到了床上,他來到這個時代,導致特務處比歷史上更加專業和兇猛,地下黨想了解特務處是正常的,可有些事得慢慢來。

在左重舒舒服服的時候,漕幫幫眾就慘了,他們公然圍攻特務處成員,所以別指望能得到什麼好待遇,不上大刑就已經夠給面子了。

本來的單人看押室被塞進去幾十個人,別說睡覺,連坐著都是人貼人,晚飯也是吃的泥水白菜湯和饅頭,至於這裡面有沒有口水,漕幫混混儘量不去想這個問題。

馬天長的條件也要好一點,被單獨看押,可是他離審訊室最近,從進來之後就聽著旁邊的慘叫聲,這是情報科在審問抓到的間諜,馬天長聽得心驚膽戰,根本沒心思睡覺。

直到這個時候,他才明白什麼叫國家機器,國家機器就是可以光明正大的刑訊、逼供,還不用承擔任何風險,只要他們願意,可以一直扣押審訊。

每聽一聲慘叫,馬天長的心就哆嗦一下,然後更加痛恨範雄,要不是這個老傢伙,他現在正摟住姐們、聽著小曲、喝著小酒,哪會在這被殺雞儆猴。

馬天長當然知道這是特務處故意的,但是他們的目的是什麼呢,不會以為自己和範雄一波的吧,那太冤了,他跟日本人一點關係都沒有啊。

越想越怕,馬天長拍著牢房的欄杆:“來人啊,我冤枉啊,我要見你們的長官。”

一個小特務走過來罵道:“到這哪個不喊冤,電椅一上都痛快招了。”

馬天長覺得心臟跳的厲害,電椅是什麼東西他不知道,但聽上去不是什麼好東西,那個年輕的特務不是說會公正對待他們的嗎,難道自己被騙了?

懷疑人生的馬天長又喊道:“今天你們的上官說了,不會為難我們。”

小特務樂了:“那是我們左科長,你以為我這是為難你?真要為難你,你現在就在那邊了。”說完指了指旁邊的審訊室。

閒的也是無聊,小特務繪聲繪色講起了特務處的刑訊手段,特別是美國核心科技—電椅,其繪聲繪色的描述,把馬天長嚇得夠嗆。

把人當電燈一樣點亮,這太嚇人了,馬天長強迫自己冷靜下來,想想他對特務處有什麼用處,混了這麼多年江湖,他知道其他都是假的,只有利益是真的。

特務處不缺錢也不缺人,想要賄賂估計不可能,再盤算了一下自己的家底,馬天長彷彿看到絞索已經套在脖子上了,不由得唉聲嘆氣。

小特務見他這樣,滿不在乎道:“你還是個跑江湖的呢,你們不是說頭掉了碗大個疤,十八年後又是一條好漢嗎,怕個什麼勁。”

馬天長冷冷說了一句:“我今年三十八。”

小特務樂的一拍大腿:“你這人有意思,行,我就給指條活路,聽不聽、做不做看你自己,你也別說是我教你的。”

馬天長一下子撲倒牢門上:“還請小兄弟教我,放心,等我出去定然有厚禮備上。”

小特務輕咳一聲:“想活命就得知道左科長要什麼,你要是能把範雄找出來,你就能活,要是你能讓漕幫成為特務處的耳目,那就恭喜了,你不光能活還等當上大佬。”

馬天長一呆,原來對方打的是這個主意,可範雄即使有罪,也應該由漕幫衙門執行,他要是動手就屬於欺師滅祖,跟特務處合作那更是勾結官府,這兩項罪名一旦被扣到頭上,他的下場比範雄還要慘。

“你自己想想吧,別再叫喚了,打擾老子休息揍死你。”小特務放了一句狠話,大搖大擺走了。

等走出馬天長的視線,小特務氣質一變,臉上的玩世不恭沒了,吩咐看守:“盯緊了,別讓馬天長死了,審訊不能停,給我嚇到他同意。”

“是,鄔股長。”看守恭敬說道。

小特務正是鄔春陽裝扮的,左重命令他晚上過來點醒馬天長,給他一點思考的時間,如果他願意固然好,要是不願意就直接處理掉,這些漕幫高層誰手裡不沾人命。

左重沒興趣跟他講道義,他一個兵跟賊講道義幹什麼,只要能完成計劃,就算左重騙馬天長又怎麼了,難道還真能變成鬼來害他嗎,真是笑話。

第二天一早,左重揹著手走進看守所,裡面的漕幫幫眾一夜沒睡,那麼多人就用一個小木桶解決屎尿,搞得臭氣熏天,連日本間諜都受不了了,只有高家義甘之若飴。

左重捂著鼻子:“你們這是在虐待人犯,趕緊把他們趕到外面,用水龍頭好好衝一衝,讓守衛做好警戒。”

看守連連點頭,吆喝著將漕幫的人趕出去,這幫人熬了一整夜沒睡,又被臭氣燻的頭昏腦漲,聽到能出去就全瘋了,現在什麼江湖義氣都是假的,小弟揍大哥,大哥踹小弟,爭先恐後的往外跑。

左重看在一旁看著,這幫人平常在老百姓面前有多囂張,現在就多狼狽,幾個看守就能讓他們乖乖聽話,看來還是欠收拾。

“都給我站好了,誰要亂跑,一律擊斃,放水。”看守拿著粗水管,對著人群就衝了起來,看樣子玩的還挺開心。

漕幫幫眾都快被臭味燻入味了,衝了好一會水才勉強能聞,考慮到特務處的衛生狀況,左重覺得趕緊跟馬天長談妥,水也是要錢的。

左重走到馬天長牢房外,敲了敲欄杆:“馬大香主,你有什麼要跟我說嗎?”

同樣一夜未睡的馬天長眼睛通紅,走到牢門邊:“這位長官,昨晚那個小特務是您讓他來的吧,您這是要逼我死啊。”

被揭穿了,左重並不在意,不要把任何人當傻子,特別是這種混了多年江湖的人精,反正路在這裡,怎麼選看他自己。

左重點點頭:“是啊,怎麼了。”

馬天長尬住了,原本以為自己說出這番話,對方怎麼也要虛偽的否認一下吧,沒想到人家就這麼不要臉的承認了,這讓他一肚子的討價還價的話毫無用處。

沉默了一會,馬天長囁嚅道:“被你們抓來的人裡,還有好幾個範雄弟子,這些人都有勢力,我沒法完全控制範雄的所有生意。”

左重笑了,打了個響指:“把所有不服從的人名說出來。”

馬天長立刻迫不及待的報出了四五個人名,這些都是跟他同輩分的師弟,平時就更跟他多有齷齪,涉及到大佬位置,肯定要跟他拼個你死我活。

雖然不知道特務處會怎麼說服那些人,但馬天長覺得師弟們會做出正確的選擇,想到自己就要成為金陵漕幫的大佬,馬天長的心頭一片火熱。

左重聽完名字後,附耳跟看守交待,看守忙不迭的跑了出去,然後就聽到外面有人在高聲點名。

“馬大香主,不,過一會就該是馬大佬了,真是可喜可賀啊。”左重恭喜馬天長。

馬天長強笑道:“這個,還是等一等吧,就怕哪個師弟太執拗,還請長官多多...”

“呯呯呯!”

馬天長正欲拒還迎呢,結果話沒說完,就被外面槍聲打斷了,他張大了嘴巴,似乎還沒有反應過來怎麼回事。

左重微笑著拍了拍手:“好了,你的問題沒有了,這些日諜企圖逃跑被當場擊斃,接下來就要看你的了,我要範雄,要你的漕幫要隨時聽我命令,幫助政府抓捕間諜。”

馬天長阿阿了半天才說出話來:“長,長官,你把他們都殺了,你怎麼能都殺了啊,他們都是我的師弟啊,有的跟我一起長大,有的跟我同生共死過,怎麼...”

左重不耐煩了:“怎麼,你想去陪他們?我可以滿足你這個願望。”

馬天長面色一整:“長官果然是國家棟梁,這些漢奸人人得而誅之!”

這些江湖人,哪一個嘴上不說著義薄雲天,哪一個不喊著為朋友兩肋插刀,但現實呢,看看馬天長這個漕幫大佬吧,要不是為了大局考慮,左重早就弄死他了。

“以後不準打著特務處的名頭欺壓百姓、商人,要是讓我知道,你也是日諜,明白了嗎?”左重陰惻惻的提醒道。

馬天長頭點的飛快:“懂,小的都懂,以後我一定讓手下和氣生財,和氣生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