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陰河某處。

掛著少左軍銜的石川今揹著手在屋裡來回走動,表情顯得有些焦躁,眼睛幾次看向桌上的電話。

密道的第一道關卡失去聯絡,這個事可大可小,以前也發生過幾次,都是電話線路故障所導致。

可不知道為何,作為地下實驗室警衛負責人的他,今天聽到關卡失聯卻有一種心驚肉跳的感覺。

這種感覺他很熟悉,前幾年的蟎洲事變中,要不是突如其來的第六感提醒,他早就死在了新京。

石川今摸了摸左邊肩膀,上面是一箇中國神槍手留下的印記,只差一點點,子彈就擊中了心臟。

回憶裡,鮮紅的血液浸溼了半個身子,疼痛如潮水一般襲來,這讓他的眼睛裡閃過了一道兇光。

身體的傷病讓他離開前線來到了背陰河服役,這樣也好,自己可以好好折磨那些低賤的中國人。

想到實驗室裡的手段,他腦子裡充滿了各種幻想,嘴角微微向上抬起,這種日子可真是美好啊。

“鐺~鐺....”

牆上的掛鐘響了,石川今從想象中驚醒,勐然意識到過了半個小時,第二道關卡還未向他彙報。

不能再猶豫了,他快步來到辦公桌前拿起話筒:“摩西摩西,我是石川少左,立刻進入一級戒...”

“蓬~”

他的話還沒有說完就聽到了一聲悶響,接著腳下一陣晃動差點將他摔倒,燈泡也開始時明時暗。

無數灰塵從房頂飄落,屋裡頓時變得一片狼藉,石川今拍了拍頭上的碎屑,向電話那頭詢問道。

“八嘎,怎麼回事!”

“報告少左,翻板附近發生了爆炸,有人扔...蓬...砰砰砰”

“摩西摩西?摩西摩西?”

話筒裡又一次傳來巨響以及槍聲,石川今一邊摁動報警器,一邊大聲呼叫,可惜沒有任何回答。

他知道自己最擔心的事情終於發生了,有人找到了那條密道,並且透過密道攻入了地下實驗室。

若是被外界,尤其是歐米強國得知此地,帝國會有非常大的麻煩,他這個警衛負責人難辭其咎。

石川今拔出南部手槍走到門口推開厚重的鋼門,來到了基地的走廊之中,到處都是奔跑計程車兵。

關東軍,

確實是精銳。

鎮定自若的伍長、曹長們指揮著手下,快速分發武器、安排任務、封鎖通道,一切都有條不紊。

很顯然,他們平時進行過相應的演練,遇到突發情況沒有一絲慌亂,在用最快的速度控制局面。

紅色的警報燈無聲閃爍,照亮了石川今有些發黑的臉,他幾次看向手錶,以此表達自己的不滿。

這個反應速度沒有達到他的要求,警衛應該一分鐘完成布控,兩分鐘佔領地下實驗室的要害處。

在戰場上早一分鐘、甚至早一秒鐘做好戰鬥準備,都能決定無數人的生死,甚至決定戰爭勝負。

“快快的。”

石川今踩著鋥亮的皮靴,經過一盞盞照明燈,朝著翻板大步走去,路上不時揮舞手槍開口催促。

很快基地實驗區和生活區的重要位置,都出現了手持三八式步槍,目光異常警惕的關東軍士兵。

除此之外,還有六個身體粗壯的警衛持MP18衝鋒槍負責保護石川今,這些人都佩戴上等兵肩章。

日軍計程車兵軍銜由低到高為二等兵、一等兵、上等兵,想要成為上等兵必須在部隊服役滿三年。

可以說,除了士官,上等兵是日軍作戰部隊的中堅力量,這從他們攜帶的衝鋒槍就能看得出來。

對於日本高層來講,給普通馬陸裝備連發武器是萬萬不行的,廉價的明信片用栓動步槍就夠了。

至於傷亡,

帝國有的是炮灰,

啊不,兵源。

有資格使用衝鋒槍的只有特殊部隊中的老兵,他們要麼是守衛重要地點,要麼是保護重要人物。

這六個人分成了兩組,一前一後拉開距離,將石川今緊緊圍在中間,行進間手指全放在扳機上。

這麼做的好處是遇到情況可以立刻開槍,缺點是容易走火,這要求使用者對於槍械要非常瞭解。

石川今看著他們熟練的戰術動作,臉色稍稍好看了一點,那些襲擊者應該不是帝國軍人的對手。

依靠完善的防禦措施、精良的武器裝備,只要他們能堅持半個小時,附近的支援力量就能到達。

不管敵人來了多少人,面對蛤蟆坑村的加強中隊和哈爾濱城內的軍警,等待對方的必然是死亡。

只是來襲者能找到密道,必然也知道援兵的情況,能不能利用這點做些什麼呢,他有了個計劃。

但等他們來到翻板附近時,槍聲突然停止,不知是警衛打退了襲擊者,還是襲擊者殺光了警衛。

石川今停下腳步沉吟數秒,點了一個警衛:“去那裡看一看,發現敵人立刻鳴槍示警,不要戀戰。”

“哈依。”

警衛用了點頭,貼著牆走進一個轉角,然後就沒了動靜,沒有槍聲,沒有喊叫聲,更沒有回來。

石川今皺了皺眉頭,又派了一個警衛,結果跟第一個一樣,進入轉角後再一次消失的無影無跡。

他知道兩人恐怕凶多吉少,看向剩下的四個警衛:“你們一起進去尋找敵人,一定要將對方擋住。

地下實驗室關係重大,絕對不能出問題,如果讓襲擊者得逞,帝國多年來的心血就將毀於一旦。

若是諸君不幸,我會向關東軍司令部彙報你們的英勇行為,你們在國內的親人們也會得到照顧。”

石川今講完雙手併攏緊貼褲縫鞠了一躬,語氣嚴肅:“天蝗陛下很重視這裡的試驗結果,拜託了。”

“天鬧黑卡半載!”

警衛們聽到天蝗兩個字面露狂熱,完全不在意之前兩個人有去無回,互相掩護中躍進了巷道里。

他們進去後,石川今緩緩直起腰,轉身往外圍走去,此地可能守不住了,必須加強第二道防線。

對方能悄無聲息控制兩個精銳老兵,行動能力非同尋常,為今之計只能儘量纏住敵人爭取時間。

希望那四個上等兵不要讓自己失望吧,他們的阻擊時間越長,勝利的天平就會往己方傾斜一分。

而且到了必要的時刻,自己還可以用那個辦法攻擊敵人,想到這裡,他帶著獰笑前往了實驗區。

與此同時,

被石川今寄予厚望的四個警衛在巷道里緩慢移動,向著盡頭的氣密門靠近,那道門後便是翻板。

他們只要將氣密門關上並卡住轉盤,敵人就無法進入地下實驗室的核心區域,任務就算完成了。

十米,

五米,

三米。

警衛們神情緊張,繃緊了全身肌肉,MP18的準心對準了大門,汗水從下巴一滴一滴滑落到地面。

被洗腦不等於沒腦子,他們很清楚要面臨的風險,為天蝗獻身固然光榮,但能活著誰又想死呢。

終於,幾人來到了與氣密門一步之隔的地方,其中一個警衛一隻手持槍,另一隻手伸向門把手。

“嘎吱~”

就在這時,氣密門發出一聲刺耳噪音接著緩緩開啟,四個警衛順著聲音看過去,童孔瞬間放大。

只見門裡豎著一塊一米見方的混凝土塊,混凝土塊四周伸出密密麻麻的黑色槍管,正對著他們。

警衛們猶如被當頭潑了一盆涼水,眼中滿是絕望,手指處的扳機彷佛重若萬鈞怎麼也扣不下去。

面對這麼多敵人,他們知道自己一點勝算都沒有,一動就會被打成篩子,投降似乎是唯一選擇。

可想一想軍法對投降軍人的懲罰,再想想家中的親人會因此抬不起頭來,幾人逐漸恢復了冷靜。

帝國軍人活著的時候,不能接受被俘虜囚禁的侮辱,哪怕死了也不能留下罪過和懦弱的壞名聲。

“九段坂...”

“叮叮叮...”

“噠噠噠...”

四個警衛大喊著扣下扳機,試圖跟對方同歸於盡,只是話還沒有說完,就被十幾支湯姆遜擊中。

而他們臨死前發射出的衝鋒槍子彈全打在了厚重堅硬的混凝土塊上,不知道反彈到了什麼地方。

澹青色硝煙繚繞在千瘡百孔的屍體上,地面、牆壁被子彈打得滿是彈坑,鮮紅的血液肆意橫流。

“困獸之鬥。”

戴著面具的左重從混凝土塊後走出,澹澹評價了一句對方的行為,又看向蹲在一旁的兩個俘虜。

誰說關東軍沒膽小鬼,之前來探路的兩個日本士兵就很痛快的投降了,可惜,他們不需要俘虜。

“狐狸,清除。”

他抬手對鄔春陽做了個割喉手勢,然後跟周明山說道:“老槍,打進來是第一步,下面才是硬仗。

讓你的人注意,每攻下一個房間要先尋找防化服穿上,不管遇到什麼情況,千萬不能隨意脫下。

這裡是細菌武器基地,一不小心就會沾染致命細菌,為了大家的生命安全著想,此事不能大意。

《仙木奇緣》

貴方要是不會穿戴就詢問我的人,我們行動前都接受過防化訓練,對日本人的防毒裝置很熟悉。”

“好。”

周明山點點頭,餘光看了看脖子噴血的日本俘虜以及若無其事擦拭匕首的狐狸,暗說真夠狠的。

自從接觸這幫特務,對方的專業素養、敏銳的觀察力,一次次地重新整理他對果黨情報人員的認知。

尤其是這個領頭的老虎,要是沒有此人的指揮和建議,他們不可能這麼輕鬆的攻進地下實驗室。

還有翻板炸開之後,對方往缺口扔的是何種手榴彈,為什麼能讓附近的敵人迅速失去抵抗能力。

看著地上橫七豎八的日本人,周明山面色凝重,隨即叫來老黑和其他行動負責人,下達了命令。

“繼續進攻,不留一個敵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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