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再想罵人也沒用,左重一溜小跑到汽車後排右側,恭敬地開啟了車門並以手擋住門沿,光頭壓了壓頭上的軍帽,彎腰鑽了進去。

接著他又走到汽車左側,做出同樣的動作,請戴春峰上車,戴春峰面露微笑坐了進去,心說自己這個學生倒是像一個合格的秘書。

左重做完服務工作,在所有人羨慕嫉妒恨的目光中,一屁股坐進了副駕駛,司機在他關門的一瞬間輕踩油門,汽車緩緩起步前行。

與此同時,其他人員乘坐的車輛也發動起來,組成了一支龐大的車隊駛離憩廬,車速越來越快,沒一會就開出了軍官學校的大門。

陸軍軍官學校距離國民政府的距離不遠,道路早就已經被戒嚴,無關人員根本無法接近公路,道路的兩邊還站著數量眾多的警衛。

這讓左重稍稍放鬆,肉盾多就好啊。

這時,光頭閉著雙眼,口中說道:“關於日本人來刺殺的訊息,我沒有向外界公佈,春峰,一定要將那些日諜一網打盡,以絕後患。”

他的語氣滿是殺意,不是為被刺殺生氣,而是一個國家領袖,被英日兩國當成了鬥法的工具,簡直是豈有此理,他也是要面子的。

“是,校長。”戴春峰小心翼翼說道:“慎終已經做了準備,要不要讓他跟您介紹一下具體安排,一切工作還是要從您的安全去考慮。”

“恩,說吧。”

光頭對於左重這個小同鄉還是欣賞的,能力突出,而且在得知自己會被刺殺後,依然義無反顧的作為警衛陪同自己,這就是忠心。

這樣能辦事又忠心的人才,必須要重用,今天的事情也是一個考驗,若是他透過考驗,高官厚祿自不必說,自己會保他一個前程。

若是不能透過,那也不算什麼大事,願意為他效勞的家鄉才俊多的很,想到這裡,光頭睜開眼睛,眼中帶著笑意看向前排的左重。

左重像是感覺到了什麼,微微側頭,小聲彙報:“報告領袖,國民政府外圍的關鍵位置和制高點,我們安排了諸多監視與反制措施。

內部,特別是會議禮堂的安全工作,早在數月之前就已經開始,建築物本身以及周圍的環境經過我特務處的詳細勘察,絕無問題。”

“很好。”

光頭惜字如金說出兩個字,又對戴春峰說道:“春峰啊,你們的工作是有效的,否則讓英國人的陰謀得逞,我有何顏面去見先總統。

我個人的性命無足輕重,我也不怕死,當年東征北伐,我每每勇勇爭先,只恐因此與日本人爆發慘烈的大戰,平民百姓何其無辜。”

“多謝校長誇獎。”戴春峰很是謙虛:“這一切都是慎終的功勞,他曉得偽滿間諜小組之後,第一時間就安排人員對禮堂進行了檢查。”

左重連忙恭敬道:“處長經常教導我們要將保衛領袖這句話記在心裡,落到實處,一萬句口號不如做一件實事,卑職等都銘記在心。”

師徒倆的一吹一捧,把光頭哄得十分開心,又問了一些蝴蝶案的始末,等到左重介紹完情況,車隊已經到達了國民政府的門樓外。

“敬禮。”

門樓外的哨卡里,宋明浩帶著手下立正行注目禮,目送車輛從眼前一一開過,當左重所在的車輛路過時,他對左重微微點了點頭。

他們從特務處到了這裡,就全面接手了盤問和搜查工作,普通士兵不是職業間諜的對手,專業問題得交給他們這些專業人士處理。

目前搜查的結果一切正常,沒有發現任何危險品,他剛剛就是在彙報最新的情報,如果發現危險品的話,左重會立刻讓汽車掉頭。

此時廣場上將星雲集,各派系的大佬匯聚一堂,早就等候光頭多時了,見到汽車過來,紛紛停止了寒暄交談,整理衣冠準備迎接。

汽車緩緩停在條石鋪成的廣場上,然後從車裡下來了一個年輕少校替光頭開啟車門,這讓在場的眾多官員心中一驚,對方是何人。

以前這種工作是文儀在做,有人戲稱其是本朝的和珅,原本是形容他的位高權重,沒想到一語成讖,文長官真步了和大人的後塵。

看這位年紀比文儀還小,莫非倒了一個文儀,又來了一個新侍從,只是此人軍銜有些低,要知道今天在禮堂門口站崗的都是中校。

只有一些將軍似乎想起來,宮本英明失蹤時,他們曾在憩廬見過這個機靈的年輕人,當時是戴春峰帶來的,難道戴春峰也在車裡。

果然,光頭下車抖了抖披風之後,戴春峰從汽車另一側走出,跟年輕人一起站在了他的身邊,這一老一少,一高一矮頗引人注目。

遠處的劉桂眼珠子都紅,他這個負責國民政府內部安保的一處科長,連線近委員長一百米的資格都沒有,左重憑什麼能隨侍左右。

老天真是不開眼啊。

他屢次立功,除了軍餉和人情往來,一分黑錢都不收,而姓左的呢,傳說連睡覺的床都是金子做的,難道黨國真就容不下好人嗎。

劉桂在那憤憤不平,左重則緊繃著身體肌肉,全神貫注的掃視著周圍的歡迎人群,一旦發現有異常情況,隨時準備拉著光頭跑路。

雖然這些人進來之前都接受過嚴格的審查,隨身物品和身上也被仔細搜查過,可日本人無孔不入,誰也不能保證百分之百的安全。

不過還好,最有可能作為狙擊陣地的滬上銀行被封鎖了,並且面朝國民政府的房間與樓頂都有人員值守,至少不用擔心遠端狙擊。

正想著,光頭摘下手套開始以官階高低進行接見和握手,他不時拍拍某人的肩膀,又或者親切的拉著別人的手面對向記者團方向。

“咔嚓,咔嚓。”

記者團的記者開始給光頭拍照,有中國人,也有外國人,這些人每天跟三教九流打交道,底細和政治信仰很難核實,是危險人群。

左重稍稍平移了兩步,站到與記者團平行的位置,雙搜交叉搭在腰間,一是如果有人行刺便於阻攔,二是不留下自己的影像記錄。

至於會不會有人偷拍,應該不會有這麼傻的人,這個時代的相機取景範圍很小,記者要拍他必須偏轉鏡頭,周圍的特務不是瞎子。

十幾分鍾後,光頭再次帶上白手套,左重對衛兵使了個眼色,士兵們立刻將人群和光頭隔開,防止有刺客過於接近突然發動襲擊。

安排完這些,他走到光頭身邊提醒道:“委員長,該去禮堂了,您長時間處在室外很危險,這裡人員複雜,卑職擔心有日諜混進來。”

光頭微微頷首,再次對歡迎人群揮了揮手,一馬當先的向著禮堂方向走去,左重走在他的左側,用身體擋住廣場西側空地的視線。

一路上,許許多多的國民政府辦事人員和警衛駐足敬禮,左重甚至看到了一處的劉桂,這個傢伙紅著眼睛,一副咬牙切齒的模樣。

md,神經病。

幫人擋槍有什麼好羨慕的,左重的臉又黑了幾分,不動聲色的加快步子,想盡快離開這片開闊地帶,這個地形對保衛工作很不利。

萬幸,直到他們到了禮堂,一切都很正常,沒有日本人頭扎著月經帶,手提輕機槍對他們掃射,也沒有人綁著危險品當自殺炸彈。

左重將光頭送到主席臺,自己站在了不遠處,看著魚貫而入的黨國大員,他鬆了一口氣,這幫蟲豸肯定沒膽子做那荊軻刺秦之事。

所以至少在禮堂裡是安全的,他只用盯住服務人員就好。

會議進行的很順利,一個瘋子在臺上說著囈語,什麼戡亂救國啊,什麼數十萬健兒啊,非要總結的話,只有開會兩字有實際意義。

主席臺下的黨國棟樑們正襟危坐,看似在領會領袖精神,實際上兩眼木然,嘴巴微張,偶爾機械地拍拍手,百分百是在神遊太虛。

不過左重卻在關注一人,他終於見到了後世名聲臭大街的汪某人,不得不說此人樣貌英俊,身穿一套白色西服,自有一股書卷氣。

標準的金玉其外,敗絮其中。

或許是感覺到左重的目光,汪某人抬眼看了看,然後臉上露出噁心的笑臉,顯然以為他是光頭的新侍從,這是在提前打好關係呢。

要是知道左重就是那個破壞了東亞俱樂部的特務,只怕此人生撕了他的心都有,全因此事,改組派的殘兵敗將才被光頭一掃而空。

左重若無其事的轉過臉,假裝沒看見對方的示好,有光頭撐腰,填海不能拿他怎樣,而且他巴不得此人針對自己一波,這是好事。

從光頭的角度說,誰跟姓汪的有仇,就是自己人。

那邊汪某人沒有得到回應,臉上的笑容隨即淡去,心中燃起一團怒火,並不由得感慨這真是龍游淺灘遭蝦戲,虎落平陽被犬欺啊。

要是先總統還在,自己何至於到這個地步,想罷他看了看向光頭身後的先總統照片,心中一酸,眼淚莫名溼潤,差點當場哭出聲。

恰好此刻光頭說到即將徹底勝利的鬼話,看見汪某人淚眼朦朧的反應,還以為對方這是在為西南而傷心,氣得腦門都亮了幾個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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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大家在2021最後一個月裡,都能實現自己的願望,加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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