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九十七章 內劫外劫，紫霄之議

洪荒不計年。

穹蒼之上，一艘鉅艦橫空，穿梭在寰宇之間，通體由仙金打造而成，其上鐫刻著無數道繁瑣的陣紋，讓人歎為觀止。

眨眼間，就跨越天地壁壘，躍入了渾沌之中。

這，便是通天教主、多寶道人、墨翟三人，花費了數萬載時間，聯手打造的虛空戰艦。

穿梭混沌，遨遊太虛，行駛在諸天寰宇之間。

有著難以想象的威能！

“這便是混沌嗎？”

元朔坐在這艘名為“睚眥”的鉅艦上，眺望著蒼茫、深邃的混沌，心中不由尷尬自己的渺小和世界的磅礴。

如今的他，經過數萬年的苦修，已經是太乙金仙巔峰的修為，得到了龍族的傾力培養，各種資源皆是不吝提供。

其血脈，更是在系統的輔助下，已經無限接近初代蜃龍的程度。

要說新生代的龍族，誰最有希望突破大羅金仙境界？

那肯定是非元朔莫屬！

這一切有他自身的努力，也有最強輔助系統的功勞。

在玄塵的有意引導下，他已經踏上了幻夢之道的修行，三花五氣皆已圓滿，並且已經凝聚了法則種子，突破大羅金仙境界只是時間問題。

這一次之所以乘坐鉅艦遨遊混沌，也是為了讓自己突破前，獲得更多的感悟。

須知，只有大羅金仙的修士，才有遨遊混沌的資格。

但現在有了鉅艦相助，即使是凡人，也能在混沌中自由穿梭。

當然，前提是不離開鉅艦。

自從第一艘星空鉅艦煉製出來之後，洪荒各大勢力，不管是統領洪荒世界秩序的天庭和地府，還是各大聖人道統，亦或是有著準聖強者坐鎮的種族，都不約而同的投入了星空鉅艦的煉製。

沒辦法！

落後就要捱打！

通天教主煉製的“截天”號鉅艦，顯露於世的時候，可是震驚了整個洪荒。

這星空鉅艦，可不僅僅是能夠傳穿梭寰宇，遨遊太虛，其上安裝的混元巨炮，更是有著堪比混元金仙出手的威能。

雖然在機動性和靈活性上，不如真正的混元金仙，但也足夠驚人。

足以成為一個種族，一個勢力的底蘊。

要知道，洪荒世界之中，是有量劫存在的，即使是準聖大能，也不可敢保證自己能夠萬古長青，永久庇護自身道統。

因此，留下後手。

成了大多數準聖大能的選擇。

而通天教主也沒有吝嗇，直接將星空鉅艦的煉製方法，公佈了出來。

“截天”號鉅艦，是以金鰲島為框架，加上各種天材地寶、仙石神金，銘刻上各種陣法符文，煉製出來的。

眾所周知，金鰲島作為截教道場，是由一隻混元金仙境界的太古兇獸，隕落之後所化，洪荒中很是罕見。

要想找到合適的主材料，卻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如闡教、佛教，這種有聖人坐鎮的大勢力，可以請聖人進入混沌中，獵殺混沌異獸作為替代品。

但其他勢力，就沒有這麼方便了！

於是，龍族和鳳族，當即做了個違背祖宗的決定。

將昔日，隕落在龍漢大劫中的祖先們的屍骸，一一“請”了出來。

物盡其用！

反正龍風二族的祖先，若是知道自己死了的骸骨，都能夠庇護後代，應該也會感到欣慰的吧！

眼下，元朔乘坐的這艘星空鉅艦，就是由祖龍九子之一的睚眥的屍骸，輔以無數仙金神石煉製出來的。

這是龍族煉製的第二艘星空鉅艦。

還有七艘，還在籌備中！

祖龍的九個兒子，分別是老大囚牛、老二睚眥、老三嘲風、老四蒲牢、老五狻猊、老六贔屓、老七狴犴、老八負屓、老九螭吻，生前皆是混元金仙境界的存在，他們遺留下的屍骸，當做煉製星空鉅艦的主材，那是綽綽有餘！

用青龍老祖孟章的話來說，這就是物盡其用，讓他們死後，依舊能為龍族，發光發熱，奉獻自己的價值。

當然，這一舉措，也遭到了一些族人的反對！

畢竟，這有些不尊重祖先！

但在青龍孟章表態，等自己隕落之後，自己也會自己的屍骸奉獻出來，煉製星空鉅艦之後，所有反對的聲音，都被幾位龍族的高層壓了下去。

吃一塹，長一智。

在經歷龍漢大劫之後，幾位龍族的老祖都學會了未雨綢繆，任何一個能夠增加龍族底蘊的機會，他們都不會放過。

鳳族見狀，也是跟風起來。

只不過，鳳祖九子，只有五位隕落，資源也不如龍族豐富。

倒是沒那麼大的影響！

龍族，一下就成了洪荒中的顯眼包。

“天地大勢，浩浩湯湯，有多少人，是被時代洪流，裹挾著前進的呢？”

“但目前看來，是一件好事！”

紫霄宮中，太清老子眼神微動，看著在混沌中遨遊的“睚眥”號星空鉅艦，周身道韻沉浮，似有若無，徹底和天道融為一體，詮釋了什麼，叫做天人合一。

而其對面，元始天尊坐在蒲團之上，腦後明光璀璨，亦是十分神聖。

“大兄，下次量劫，天道昭示，會從歸墟而起，究竟是什麼情況？”

上次黃龍真人詢問過量劫之事後，雖然他對諸多弟子，是怒其不爭，哀其不奮，但他終究是刀子嘴，豆腐心，害怕幾個弟子隕落在了量劫之中。

因此，才會上紫霄宮來，請教已經身合天道的太清老子。

雖然，二人同為天道聖人！

但，身合天道的太清老子，無疑比元始天尊，看的更加清晰，更加透徹。

“天道之下，一切自有定數。”

“明知不可為，而為之，這可一點都不像你啊！”

“二弟，你的心亂了！”

“歸墟海眼，吞噬無數洪荒靈氣，其內已經自成一界，孕育了無數生靈，和洪荒之間，必有一爭。”

“這是無法避免的事情！”

“當初，鴻鈞老師重塑洪荒之時，將歸墟海眼一分為四，立於洪荒東南西北四極之地，就是已經預見了那一天。”

“到時候，整個洪荒，皆會應劫！”

“已經，比讓東方一隅之地應劫，好上太多了！”

“若是，再強行改變天道大勢，只會損及自身，得不償失。”

“也會有失天道公允！”

“我等聖人，依託洪荒天地，切不可行這般逆天之事。”

“須知，聖人不逆天，逆天不為聖！”

太清老子語重心長，一臉凝重的，看著眉頭緊鎖的元始天尊。

對於這兩個同根同源的兄弟，他是再瞭解不過。

但正是因為了解，才感到擔憂。

通天性格執拗，凡事喜歡率性而為，不拘小節，遇事雖有些衝動，但只要不涉及其底線，倒也無傷大雅。

反倒是元始，雖然恪守禮法，做事喜歡循規蹈矩，一副端莊模樣，但這種人，一旦開始逾越規矩，卻是十分可怕。

沒有規矩，不成方圓！

個人如此，種族如此，道統如此，洪荒天道也是如此。

就如太陽東昇西落，春夏秋冬四季不斷更迭，迴圈往復，種族興衰，氣運起伏，都是天道定下的規矩。

所有人，都需要遵守。

聖人，更是要嚴格的履行，身為天道聖人的職責，不得有半點違背。

“大兄，你誤會了！”

“我並不是，想要違背什麼天道大勢！”

“該發生的事情，無論怎麼預防，它都是會發生的！”

“我的想法，是如同封神大劫一般，提前引爆量劫，將內劫，轉換為外劫，掌握量劫的主動權！”

元始天尊淡然開口，氣勢張揚，愁眉盡展，整個人身上洋溢著一種絕對的自信，翻覆周天寰宇，乾坤永珍，因果命運，皆在自己的掌握之中一般。

“喔？”

“願聞其詳！”

太清老子饒有興致的看向元始天尊，眼中似有星辰流傳，古井無波的眼眸泛起一絲漣漪，榮辱不驚的臉上，也不禁露出一道充滿詢問意味的笑容。

內劫轉外劫！

主動應劫！

倒是有些意思！

元始天尊手中摩挲著浮黎寶珠，淡然開口道：“量劫而已，無非是一個‘爭’字，利益之爭，氣運之爭，種族之爭，道統之爭，理念之爭，這一次歸墟之劫，想必也逃不過一個‘爭’字。既然如此，我等何不讓洪荒的諸多修士，主動殺入歸墟之中，開啟這一場大劫之爭呢？”

“反正，天道的目的，也不過是削減洪荒生靈的數量，緩解天地的負擔，同時藉助量劫之力，完善自身罷了！”

“至於，在哪裡開啟量劫，什麼時候開啟量劫，其實並不重要！”

“大羅金仙以上修士，一出手，就有毀天滅地之威，等歸墟主動，在洪荒中開啟大戰，不僅有生靈塗炭之危，還有可能波及山河地脈。”

“到頭來，受損的還是洪荒世界。”

“因此，將量劫戰場，轉入歸墟之地，才是最好的選擇！”

“大兄，以為如何？”

當初，玄塵尋他，聯手主動開啟封神量劫，讓他弄清楚了天道的一些規矩。

量劫避無可避！

但量劫開啟的時間和地點，在某種程度上，其實是可以改變的。

天無恆常，事無不易。

大道五十，天衍四九，遁去其一。

這個一，便是天道，給芸芸眾生，留下的選擇的餘地。

聖人觀天之道，執天之行，觀察天道執行的軌跡，執行天道賦予的使命，那麼，萬事萬物就可以達到盡善盡美。

天性，人也。

人心，機也。

立天之道，以定人也。

天道秩序是眾生存續的根本，而人心是變幻莫測，難以揣度的。

因此，要用天道的秩序，來決定人的心思軌跡。

反過來，人心也可引響天道。

昔年，他提出的以人心代天心，以人意代天意的天子之道，就是脫胎與此。

循規蹈矩，沒有問題。

但若是因循守舊，那就落了下乘了！

畢竟，無論是虛無縹緲的天道大勢，還是浩浩湯湯時代洪流，都是滾滾向前，不會因為任何人，而停滯的。

“此言，大善！”

“不過，此事事關重大，涉及整個洪荒世界的未來趨勢。”

“還需諸聖共議，眾仙同商才行！”

“但我如今身合天道，有的事情，只能作壁上觀，卻是不能親自下場，否則便有違天地秩序。”

“因此，只能由二弟你，親自串聯了！”

太清老子的眼中，不禁流露出一股讚賞之色，散發著別樣的光彩。

元始能跳出闡天之道的樊籠，說明他與通天的大道，並非水火不容，而是有著互相彌補的可能。

吾心甚慰！

這便是，太清老子此刻，心中最真實不過的想法！

可惜，他如今身合天道，有些事情身不由己，卻是無法親自下場，只能在精神層面給予元始天尊一些支援。

否則，三清共舉大事！

豈不美哉？

聞言，元始天尊點了點頭，道：“既然大兄你不反對，我就放手施為了！”

“此舉，對洪荒是有好處的。”

“我相信，諸聖皆不會反對，唯一需要斟酌一二的，便是洪荒各方勢力，出力的多寡，和好處的分配罷了！”

“畢竟，征伐歸墟，消弭量劫，不是一件小事！”

“雖然可能有些損失，但其中的機緣，也不在少數！”

元始天尊雖然沒有進入歸墟探查過，但憑藉洪荒誕生億萬年，被歸墟吞噬的眾多先天靈氣，和以往量劫的規模，都可以推斷出一些歸墟世界生靈的虛實。

以如今，洪荒世界的強者基數，歸墟要想掀起量劫，其中至少得有數百準聖，數千大羅級別的存在，才有可能造成動盪。

否則，不過癬疥之疾而已！

根本不可能。

掀起多大的風波。

隨後，又寒暄了幾句後，元始天尊起身告辭，拜別太清，便離開了紫霄宮。

而太清思考片刻後，將紫霄宮偏殿之內閉關的玄都叫了出來，囑咐道：“你已突破至亞聖之境，再想破如混元大羅金仙之境，卻非一味苦修，能夠達成的。你二師叔既然起了征伐歸墟的心思，你便參與一二，借這次機會，砥礪自身，尋找突破的機緣吧！”

“這太極圖，就暫借你護身！”

“有此寶在，再加上你亞聖修為，足以讓你在歸墟中進退自如！”

“去吧！”

聞言，玄都當即接過太極圖，朝著太清老子，頷首拜倒：“謹遵老師法旨，弟子定不負老師期許，不墮玄門威名！”

而另一邊，元始天尊離開紫霄宮後，也看到了混沌中遨遊的“睚眥”號鉅艦，不禁讚歎到：“三弟研發的這星空鉅艦，倒也有些可圈可點之處，只要有三兩位大羅金仙驅動，就有準聖之威！”

“還有這龍族，倒是果決！”

“煉製這麼多星空鉅艦，想必也不是完全為了增加底蘊，也有可能，是為了迎接從歸墟之中爆發的量劫。”

“這星空鉅艦，用來當做征伐歸墟世界的前驅，卻是再合適不過！”

“得多煉製幾艘才行！”

“畢竟，聖人可以在背後運籌帷幄，卻是不能親自下場。”

“否則，會引發難以預料的變故！”

“雲中子之前煉製了一艘，卻是有許多不足之處，待我親自出手，多煉製幾艘星空鉅艦，為我闡教弟子壓陣！”

隨即，元始天尊也不再理會，在混沌中不斷穿梭的“睚眥”號星空鉅艦，徑直撕開混沌虛空，返回了洪荒世界。

在他看來，龍族煉製的星空鉅艦，還有很多瑕疵。

若是他出手，這鉅艦的威能，還能再添三分，更加強大。

畢竟，他元始天尊，才是洪荒世界，煉器第一人，哪怕是同為聖人的太清老子和通天教主，也要遜色他一籌。

這，也是他的驕傲之一！

而在星空鉅艦中，一邊研究最強輔助系統面板，一邊參悟幻夢之道的元朔，根本沒有察覺到，剛剛與一位聖人插肩而過！(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