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繞峰。

牧倉剛睜開眼,就瞧見一個面容清秀的年輕人坐在自己身邊。

年輕人拿著一支筆,也不知從哪裡弄來的一副文墨,竟然在作畫。

牧倉先是一愣,隨後心頭一震。

他剛準備起身,卻赫然發覺,自己身上的傷勢,居然已經好的七七八八了?

那清秀年輕人見牧倉醒了,輕輕放下畫筆。

“牧仙師,您醒啦?”

牧倉一愣:“你認識我?”

年輕人輕聲道:“您是我家老爺的朋友,晚輩自然認得。”

“老爺?你家老爺是?”牧倉有些疑惑。

年輕人笑著說出兩個字:“洛毅。”

牧倉頓時恍然,原來如此,怪不得。

只不過讓牧倉有些疑惑的是,面前這位年輕人的身上,怎麼一股子乾坤洞申屠氏的味?

他身上的氣息波動,跟乾坤洞的修士極像,但是又有幾分不同。

不等牧倉多想,清秀年輕人便接著說道:“牧仙師,老爺讓我轉告你一句話。”

“什麼話?”牧倉問道。

“想盡一切辦法,拖延外面那些人的腳步。”

牧倉眉頭一皺:“外面?”

牧倉心思急轉,自己先前悄悄潛入,卻被人發覺,最終被困雲繞峰。

原以為這下陰溝裡翻船,約莫是要死在這了,卻不曾想,那人並沒有取了他的性命。

稀裡糊塗的醒了過來,卻發現洛毅已經來到過這裡,還救了自己。

牧倉揉了揉眉心:“洛毅呢?”

申屠文彥搖了搖頭:“老爺沒說,我也沒問。”

牧倉有些無奈,這不知前因,不知後果的,就一句話讓他出去攔人。

只不過現在水月宗外面,能有誰?

應該不會是幽冥,如果是幽冥,以洛毅的性子,早就自己出手殺出去了。

也只會給自己留下一句話,醒了就跑,別回頭。

這麼看來,外面應該是人族修士,只不過馳援水月宗,不是早就既定好的策略嗎?

如今都已經到這了,為什麼又不讓人進?

洛毅呢?

他又去了哪裡?

牧倉一頭霧水,腦子已經有些轉不過來了。

申屠文彥這時似乎想起了什麼,又多說了一句:“對了牧仙師,我家老爺還說了,若是事不可違,記得與他撇清關係。”

申屠文彥這句話,讓牧倉徹底愣在原地。

他的神情也變得越來越嚴肅。

此刻,水月宗之外。

兩儀樓樓主冷陽等人,已經齊聚此處。

獨孤川的面色還是有些蒼白,他扭頭望向冷陽問道:“還需要多久?”

冷陽沉聲道:“大概還需要兩個時辰。”

獨孤川眉頭一皺。

劍孤鳴站在獨孤川的身側,欲言又止。

半晌,還是陳濁率先開口道:“我覺得,我們可以選擇不進去。”

獨孤川問道:“為什麼?”

陳濁道:“水月宗內有些不對勁,正常來說,我們是來前往馳援的,水月宗的人應該給咱們大開方便之門,而不是像現在這樣。”

冷陽反問道:“既然如此,我們難道不是更應該進去?”

劍孤鳴忽然說道:“進是一定要進的,但是未必要大舉進入,我提議先開啟一個缺口,我獨自一人進入水月宗。”

“一個時辰,就以一個時辰作為界限,若是我在一個時辰之內沒有出來,就說明水月宗內的確發生了極大變動,屆時你們再全軍出動。”

劍孤鳴剛說完,獨孤川就擺手道:“不行,你一個人去太危險。”

“還是我去吧。”獨孤川眯眼看著面前的護山大陣。

冷陽卻搖了搖頭:“沒用的,你們都不懂陣法,就算進去了,怎麼出來?”

“還是我去吧,更何況我與聶蒼是故交,我進入其中,是穩妥的辦法。”

就在眾人爭論之際,這座護山大陣,忽然一顫。

冷陽先是一愣,隨後面色驟變:“護山大陣變得薄弱了?”

“什麼?!”眾人皆是一驚。

就在這時,一道空間裂縫忽然出現在了眾人身前。

獨孤川將劍孤鳴護在身後,自己踏前一步。

冷陽則是眯眼看著那道突兀出現的空間裂縫。

一道人影,跌跌撞撞從空間裂縫之中走了出來。

此人略顯狼狽的從空間裂縫之中跌落出來,抬頭之際,恰好與所有人對視。

“咳咳,不好意思啊各位。”

牧倉先前一直是隨軍而行,孤獨川當然認識他。

只不過牧倉先前與那洛毅,似乎關係匪淺。

獨孤川的眼神驟然間變冷了幾分。

洛毅叛逃,這牧倉又是洛毅的好友,難保二人之間沒有聯絡!

只不過還不等獨孤川開口,牧倉就舉起手,率先說道:“各位,聽我一句勸。”

“現在的水月宗,不能進。”

劍孤鳴看到了牧倉手腕上的銀色手環,頓時一愣。

“你是……牧倉?!”

牧倉聞聲望去,同樣一愣。

“劍孤鳴?”

劍孤鳴的腦子也有些轉不過來了。

“牧倉,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牧倉苦笑連連,“其實我自己都不太清楚,但是無論如何,我還是剛才那句話。”

“水月宗,現在不能進!”

與此同時,水月宗內,地火脈之畔。

洛毅嘔出一大口鮮血,身形倒飛出去,撞在石壁之上,整個石室都轟然一顫!

餘舟手中的短刀在他手中猶如一隻翩翩起舞的蝴蝶。

只不過,這隻翩翩起舞的蝴蝶,是會要人命的喋血蝴蝶。

餘舟的刀法本就精湛無雙,本身又是五玄境強者,況且身為水月宗修士,餘舟的法則之中充斥著氤氳幻境之息。

這使得洛毅根本看不清餘舟的刀法路數。

就算他用出黑曜法眼和神寂,依舊是看不透。

餘舟甚至都沒有動用法相,僅憑這一手沾染著法則之力的刀法,便讓洛毅深陷泥潭,狼狽不堪。

若是沒有身上那件“大嶽”法袍,洛毅當下恐怕已經含恨九泉了。

只不過光靠法袍,洛毅仍舊是難以轉危為安。

再這麼持續下去,身上這件法袍遲早要被餘舟一刀一刀的斬破。

洛毅擦了擦嘴角鮮血,踉蹌起身。

餘舟面無表情的說道:“法袍不錯,可惜終歸要死。”

洛毅扯了扯嘴角,握緊手中雙劍。

“就算是死,也能拉上你一起。”

餘舟笑容譏諷。

他眼神漠然的注視著洛毅,沒來由的問了一個問題。

“你現在,已經沒有任何辦法了,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