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起吃藥莫清曄的臉頓時就更黑了,隱隱還透著些許殺意。

白朮心裡雖然打怵,可他知道莫清曄能出來就一定是鍾璃的授意。

自覺有了保命金牌的白朮肆無忌憚,囂張到令人髮指。

他譏諷十足地看著莫清曄黑壓壓的臉,慢條斯理地說:“你夫人呢?我找你夫人有話要說。”

莫清曄眸光狠狠一沉,突然身影一閃出現在了白朮的跟前。

下一秒一隻手已經穩穩的五指分開抵在了白朮的脖子上,食指和中指的指縫中還夾著一塊明晃晃的小刀片。

彷彿只要白朮再敢說一句話,那刀片銳利得駭人的刀鋒就跟毫不猶豫地壓下去,讓白朮血濺當場。

白朮被脖子上的殺機駭得後背一僵逐漸冒起了冷汗。

他正想要不要不要命搏一把把鍾璃呼喚出來的時候,卻聽到莫清曄低得不能再低地在他的耳邊警告道:“見了阿璃若是敢多說一句,我就把你全身上下的骨頭都拆了,一塊一塊的,給白家送過去。”

白朮瞳孔猛地一震,憤怒地扭頭看向完全不似說笑的莫清曄。

他毫不懷疑,莫清曄是真的會要了自己的命。

劉大夫嚇得腿軟,生怕這裡成了殺人現場,趕緊苦著臉過來低聲勸:“爺,您冷靜點兒,夫人在屋子裡等著呢。”

莫清曄面無表情地看了他一眼,眼裡的深意嚇得劉大夫脊背發涼。

劉大夫覺得自己接下來的日子可能不會太好過。

白朮在這不過眨眼的僵持中很快找回了理智,咬牙低聲冷笑。

“你放心,我絕對不會告訴她我為什麼會在這個時間出現在這兒。”

白朮惡意滿滿地停頓了一下,然後才說:“我頂多就是想跟她說說,你這瘋病到底應該怎麼治!”

莫清曄眸光閃爍似乎還想說什麼。

可屋子裡的鐘璃卻像是等太久了出聲催促:“莫清曄,怎麼還沒進來?怎麼了?”

莫清曄聽了,這才陰沉著臉收回了自己的手,刀片一翻在指尖消失不見,警告意味十足地看了白朮一眼,這才轉身往裡走。

白朮悄悄地在心裡鬆了一口氣,正想趕緊跟上去的時候卻被劉大夫拽了一下袖子。

劉大夫這會兒,已經不知道應該怎麼形容白朮這種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的驚人膽量了。

他只能是仁至義盡的盡了最後的提醒。

爭取在白朮作死的情況下為白家保住這金貴的獨苗。

他低聲說:“老夫最後提醒你一句,夫人前段時間病了身子不好,爺的心情也不太好,白大夫,好自為之吧。”

白朮沒想到鍾璃居然病了,一時有些愣愣。

他跟著進了屋子後,看清了鍾璃蒼白得嚇人的面色,面色立馬一凝。

白朮微微擰眉說:“我看夫人面色不佳,不知是怎麼了?”

鍾璃也知道自己這時候的臉色不像活人,苦澀地笑了一下。

“之前不慎病了一場,讓白大夫見笑了。”

白朮對鍾璃的印象很好,此時見她病得不輕,也暫時沒了跟莫清曄鬥法的心思。

白朮上前一步說:“夫人若是不介意,不如我替你看看?”

白朮神醫之名在外,鍾璃自然不會拒絕。

見她點頭,白朮在一旁坐下,無視了莫清曄的不滿,神色凝重地將手指搭在了鍾璃的手腕上。

鍾璃還沒來得及說自己的情況,白朮簡單把脈後就得出了結論,沉聲說:“夫人早年是否落過水?”

他說完不僅鍾璃愣了愣,就連一旁的劉大夫都忍不住面露驚訝。

劉大夫只能看出鍾璃體內有寒氣堆積,卻並不能看出是落水的緣故。

白朮看鐘璃一臉茫然像是想不起,索性就問:“夫人你仔細想想,早年是不是落水受過寒?”

鍾璃眉毛擰成了一團,腦子裡亂糟糟的,完全想不起白朮說的這事兒。

莫清曄卻像是受到了什麼提醒似的,想起了之前讓人查的有關鍾璃的經歷,眼裡驟然閃過一絲戾氣。

白朮也不催促,靜靜地等著鍾璃回想。

鍾璃吃力地想了半天,過了好一會兒才恍惚間想起早年間原主在嫁入莫家之前,寒冬臘月的去河邊洗衣服。

結果因為跟繼母的九歲的兒子發生了一些口角,然後被繼母兒子推入了佈滿碎冰的河裡,掙扎了好一會兒才被人救起。

然後躺在床上,要死不活地養了快一個月才勉強撿回一條命。

鍾璃遲疑了一下,不太確定地把這事兒說了。

白朮的神色更凝重了一些。

他沉聲說:“既是如此那就說得過去了。”

“按夫人所說,落水時間過長,隨後也沒有好好地休養,以至於體內落下了病根,這次驟然受寒故而才會發作得如此猛烈。”

白朮斟酌了一下才說:“當年一事對夫人身體的影響不小,夫人日後應當仔細保養才是,否則體內寒氣不除,遲早是個隱患。”

鍾璃吃了發病的苦頭,聞言老老實實地點頭說好。

白朮又要了劉大夫所開的方子來看,仔細端詳了片刻後微微點頭。

“這方子倒是開得不錯,不過其中我認為還需要添補幾味藥材,具體情況等我和這位大夫協商過後再做決定。”

提及鍾璃的病,劉大夫也是一臉的肅然,連連點頭說可以。

白朮跟劉大夫出去商量方子了。

屋子裡,一直沒說話的莫清曄突然蹲下抓住了鍾璃冰涼的手,眼巴巴地看著鍾璃沒什麼血色的臉不眨眼。

鍾璃看他跟個小狗崽似的,好笑地一揚眉,低聲問:“你這是怎麼了?”

莫清曄輕輕地搖了搖頭。

過了好一會兒,他才苦苦壓抑著眼裡的寒氣,啞聲說:“那些人對阿璃都不好。”

鍾璃在嫁入莫家之前過的是什麼日子,之前沒有人在意。

鍾璃自己也忘了個一乾二淨。

可病了這麼一遭,鍾璃卻突然想起原主的家人也都不是什麼好東西。

若是稍微有點兒良知,又怎會將鍾璃低價賤賣給一個傻子為妻,而且還這麼多年不管不問,從未來打聽過鍾璃的訊息?

時日久遠,原主對家人的記憶已經很模糊了。

鍾璃這個後來繼承的自然也想不起多少。

她滿不在乎地笑了一下,說:“這不都過去了嗎?以後咱倆在一起,你對我好點兒不就得了?”

更何況那些人都這麼多年沒有再出現過了,鍾璃覺得現在計較這些沒有任何意義。

莫清曄聽了認真地點頭,鄭重其事地抓著鍾璃的手跟她保證:“阿璃,我一定會對你好的。”

比任何人都好。

鍾璃聽完忍俊不禁地勾唇一笑,曲起指節輕輕地敲了一下莫清曄的額頭。

“那你要記得聽話,不能讓我生氣,知道嗎?”

莫清曄重重的嗯了嗯。

鍾璃又說:“還有,不準跟白大夫過不去,白大夫是個好人,你要乖乖地配合他治療。”

莫清曄一提起白朮就忍不住皺眉。

然而鍾璃將莫清曄最近的好轉,都歸結於白朮的醫術有效,自然不肯聽他的抗議。

鍾璃強行鎮壓住了不太滿意的莫清曄,讓他去給白朮收拾落腳的地方。

白朮在鍾璃的堅持下就這麼在莫家村住了下來。

後來鍾璃也問起過,白朮為何會在這個時候碰巧到了莫家村。

提起這個白朮忍不住磨了磨牙,不過還是昧著良心說自己是遊歷途中經過,只是巧合。

沒有揭穿莫清曄的惡劣行徑的同時,也沒有引起鍾璃的懷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