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憐的縣太爺還不知道要摘了自己官帽的人,早幾天前就已經住到了自己家的隔壁,因為鍾璃的一句話才讓官帽多保住了幾天,還在因為小舅子送來的好處而沾沾自喜。

縣城裡,小菜的物價突然就高了起來,一天更比一天高的漲幅,讓酒樓的老闆們都忍不住苦了臉,咬牙將酒樓裡的菜價都往上提了一截。

酒樓紛紛漲價,客源自然要流失,而流失的客源大多數都去了本味樓。

本味樓的菜價一直沒上漲,而且做出的菜品也一直都很新鮮,新上的菜品辣子雞更是味道鮮美引人流連。

短短几天,本味樓聲名更盛,整個縣城裡的食客紛紛湧向本味樓,別的酒樓的生意慘淡跟本味樓的食客不止的情形對比起來,說不出的淒涼。

本味樓的掌櫃的藉此賺了個盆滿缽滿,每天都笑呵呵的,從鍾璃這兒訂的小菜數量跟土雞的數量更是直線上升。

但是不管外邊的菜價怎麼浮動,王財主給別的酒樓定了一個多高的價格,鍾璃給本味樓的價格都跟之前說好的一樣。

甚至跟價格更高的王財主相比,鍾璃提供的貨物質量更好,也更新鮮。

跟本味樓掌櫃的相熟的酒樓老闆見了,紛紛後悔自己之前一時衝動選擇了跟王財主合作,想要扭頭再找鍾璃,卻在露出了想終止合作的意圖的時候,遭到了王財主的明裡暗裡的警告威脅。

縣太爺家的小舅子是好惹的?

你要是不同意買他的菜,他就要讓你這酒樓開不下去!

王財主一改之前的和善,貪得無厭的本性暴露,一而再再而三地在村裡壓價收購,然後再高價賣給酒樓。

原本市場價應該在五十到六十文一斤的小菜,在王財主手中變成了二百文一斤的稀罕物。

而他在村裡收購的價格不過十幾二十文,村民一開始不想賣給他,結果卻受到威脅打罵,不得不低價賤賣。

到了縣城裡,王財主又仗著自己是縣太爺小舅子的身份,逼著酒樓老闆買下自己的高價小菜,從中賺取好處。

酒樓老闆跟村民叫苦不迭,紛紛想起了鍾璃的好處,翹首以盼等著鍾璃再來收菜。

鍾璃雖然人在家閒著種菜,可是外邊的訊息一句也沒少聽。

聽說王財主已經逼得縣城裡有兩家酒樓不得不歇業了,跟村裡的村民也爆發了好幾次衝突後,鍾璃拍了拍手上的土,終於決定要開始行動了。

莫清曄聽她說第二天要準備開始去收菜了,眸光閃了閃,當天下午找了個機會自己溜出去了一趟,不一會兒就回來了,鍾璃也不知道他做了什麼。

第二天,鍾璃像往常一般去距離縣城比較近的幾個村子收菜。

這些村民見了鍾璃,就跟見了什麼救苦救難的活菩薩似的熱淚盈眶,恨不得抱著鍾璃的大腿再也不讓她走。

跟村民的激動相比,鍾璃就顯得格外的冷淡了。

她說:“我做的是小本買賣,給不了各位多高的天價,一斤四十文,諸位若是願意賣,那就賣給我,不願意賣,我也不強求。”

四十文,比之前鍾璃給的價格還要低上一些。

不過跟現如今只給十文的王財主相比,鍾璃給的這個,已經是非常好的價格了。

經歷了貪得無厭的王財主,再一看言而有信的鐘璃,村民是怎麼看都怎麼樂意,也不像之前似的跟鍾璃挑三揀四地講條件了,生怕她走了似的,趕緊把自己手頭上的菜給送了過來,拿了錢笑眯眯地離開。

鍾璃沒費什麼功夫,就收了滿滿當當的一馬車小菜,價格比自己之前收的還要低一些。

從村裡出來,莫清曄似乎是不太理解村民剛剛的反應,問:“阿璃,那些人為什麼不嫌棄你的價格低了?為什麼突然又願意把菜賣給我們了?”

鍾璃冷冷一笑,說:“那自然是見過更貪得無厭的了,終於知道我們的好處了唄。”

莫清曄還是一臉懵懂地搖了搖頭,似乎是沒怎麼聽懂鍾璃的話。

鍾璃閉了閉眼,掩住了眼裡的譏諷,耐心跟他解釋,說:“原本按之前的價格收也是可以的,知道我為什麼壓價嗎?”

莫清曄搖頭表示不明白。

鍾璃說:“那是因為我要讓他們知道,嫌棄我價格低,想高價賣給別人,就要承擔貪圖高價的後果,我可以不收他們的小菜,但是他們不賣給我,就只能以更低的價格賣給別人,好壞利弊要讓他們自己看清楚,我並不是看重這五文錢的好處,非要壓價,我只是想要借這個給村民一個教訓,讓他們明白,貪得無厭,總是不會有什麼好下場的。”

大多數人都是貪圖眼前好處的,這次這樣的事兒說不定以後還會發生。

鍾璃這麼做,也只不過是為了給村民一個教訓罷了。

只有吃了虧知道疼了,那些人才會老實不作妖。

至於壓下去的價格……

鍾璃低低地嘆了一口氣,說:“不過村民賺錢求生不易,壓價也只是暫時的,等過幾天再找時間漲回來便是,我總不至於盯著這點兒蠅頭小利不放。”

莫清曄似懂非懂地嗯嗯了兩聲,看向鍾璃的眼底深處多了一絲不明顯的笑意。

他的阿璃,嘴上說得強硬,實際上,她比任何人都要心軟。

到了縣城裡,鍾璃先去本味樓送了最新鮮的貨。

本味樓的掌櫃的跟鍾璃的關係經此一事還算不錯,見了鍾璃今天親自來了,掌櫃的笑眯眯地迎了上來,客套了幾句說起了這段時間混亂的菜價,掌櫃的一臉唏噓,感嘆道:“先前那王財主是多威風的人物,這次縣太爺倒了臺,他不也沒了威風?之前仗著縣太爺的威風得罪了不少人,這回被抄了家,雖然沒落罪,日後的日子只怕也是好過不起來了。”

鍾璃一聽才知道竟然還有這樣的事兒,驚訝地說:“被抄家了?這是怎麼回事兒?”

莫清曄聽了,唇角微妙地勾了勾,繼續悶頭磕手裡的瓜子不吭聲。

掌櫃的嘆息著搖頭,說:“具體內情我也不清楚,不過想來不過是不知內斂惹的禍,那王財主平日裡耀武揚威欺壓百姓,這次踢到了鐵板,也算是民之利了。”

掌櫃的似乎不太想多提這事兒,含糊著說了幾句就不再細說。

鍾璃也不強求,從本味樓出來後,帶著莫清曄趕著馬車朝著下一家酒樓出發。

去的路上,鍾璃回想了一下本味樓掌櫃的剛剛的話,如釋重負地鬆了一口氣,自言自語道:“倒臺了好,只有倒臺了的縣太爺,才是好的縣太爺,不然我還擔心重操舊業會有人來找麻煩,這下就好了,不用擔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