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景肆輕飄飄瞥它。

貓貓立刻什麼都沒發生似的,爪子乖乖的收回去,蹲坐好,毛茸茸的雪白毛髮窩成小糰子,耐心的等著下一次好時機。

溫紓沒忍住彎起唇笑。

這一刻,彷彿看到了很多次,這人偶爾下廚時,一貓一人,就這樣做飯,溫馨美好。

她以前一直覺得周景肆雖然朋友很多,實際上骨子裡卻是個有些孤獨的人,所以她總是忍不住覺得他可憐。

想要憐愛他。

因為她太明白孤獨有多難捱。

周景肆洗好菜,瞧見不知道什麼時候踩著拖鞋安靜站在廚房門邊的小姑娘。

笑了聲,“無聊了?”

“……有一點點。”溫紓誠實點了下頭。

他看了小姑娘幾秒,挑眉衝那邊蹲著的蠢貓抬了抬下巴,又問,“喜歡它?”

溫紓還是點頭。

“那抱著去玩吧。”周景肆輕嘆了口氣,溫紓眼睛頓時亮了亮,轉過視線,盯著貓貓躍躍欲試。

周景肆頓時就覺得有點不爽,又添了句,“溫小紓,抱可以,但是不準親它。”

溫紓笑彎了眼,“喔,好呀。”

她走過去抱貓,貓咪明顯有些猶豫,看了看冒著香氣的魚鍋,又看了看香香軟軟的人類。

最後看了眼守著魚鍋的大惡人。

“喵”了一聲,順從的跳進了溫紓懷裡。

周景肆輕嗤了聲。

溫紓說,“那你做飯吧,我出去啦?”

周景肆,“哦。”

有了蠢貓就不要他了。

為貓來的唄。

客廳時不時傳來女孩逗弄貓咪的聲音。

小姑娘嗓音甜甜的,染著歡喜的笑意,悄無聲息給這棟有些冷清的別墅添了幾分暖意。

周景肆垂下眼,牽了牽唇。

他彎腰找了一個透明的玻璃碗盆,挑幾樣溫紓喜歡的水果切好,又去冰箱裡拿了盒酸奶,弄好後端著放客廳茶几上。

遞叉子給專心逗貓看都不看他一眼的小姑娘,“飯還得等等,別淨顧著玩兒,先開個胃。”

“喔。”溫紓仰頭,禮貌的道謝,“謝謝你。”

周景肆,“……”

得,還客氣上了。

他氣得笑了聲,沒好氣捏住小姑娘脖頸,溫紓下意識縮了縮脖子,水潤明亮的眼看他。

然後又看了看水果。

小姑娘十分上道兒的插了半塊兒草莓遞到他嘴邊,笑著說,“啊,你吃。”

周景肆低頭咬走,揉了揉她腦袋。

回廚房前瞥了眼賴在他家姑娘懷裡膩著的蠢貓,嗤笑。

這蠢貓龜毛的很,還傲。

被他撿回來第一天讓雨淋成落湯貓,周景肆自己洗完澡,嫌棄的拎著它涮了一遍,好不容易拿刷子刷乾淨。

它就報復似的狂甩了他一身水。

周景肆面無表情的抹了把臉,氣得直笑,徑直從抽屜裡摸出電推剪把它毛剃了。

那晚,整個公寓裡都回蕩著貓淒厲的叫聲。

如果不是當時住的是複式公寓,新小區,周圍也沒什麼住戶,估摸著整個小區的鄰居都得被吵醒,打探是不是鬧鬼了。

以為自己有了家,卻慘遭剃毛的貓覺得整個貓生都灰暗了,踉蹌著虎撲躲進角落裡不動彈。

周景肆居高臨下的冷眼瞧著它,不客氣的拎著它丟進水盆裡,又拎出來,耷拉著眼皮冷笑,“來,再甩一個給我瞅瞅。”

貓,“……”

“不是挺喜歡甩毛的?”

貓,“…………”

這不是個好人。

從此,它短時間內飛速學會了夾著尾巴做貓。

直到雪白的毛髮重新長出來。

由此可見,這是一隻十分聰明的貓。

這段時間內,它不但學會了自己主動上廁所,還學會了自己爬進水盆裡洗澡,細細觀察無數次,終於確認一件事——

鏟屎官沒有準備把它送走的想法。

流浪的生活一去不復返。

非但如此,作為這棟公寓裡唯二會呼吸的生物,還學會了如何屢次在周景肆可能弄死它的邊緣蹦迪,迅速擴大自己的領地。

它發現,它的鏟屎官非常、非常的懶。

只要它老實洗澡,乖乖吃飯上廁所,就不會發生上次要貓命的悽慘剃毛事件。

於是,它的高調生活又回來了。

沒多久,這棟別墅多了第三個會呼吸的生物,它終於擁有了一個任勞任怨的奴僕。

在這個家裡作威作福久了,膽兒也大,也就周景肆能治它,別人想都別想。

誰想抱它就撓誰,高高在上的把自己當祖宗。

秦驍不知道讓它撓過多少回了都不長記性,光打疫苗的記錄開成發票連起來都比他高。

周景肆也是稀奇,這就真挺神奇的。

小東西可勁兒挑釁他,跟他家小姑娘就這麼親,這蠢貓還踏馬知道挑人?

呵。

真無語。

挑也沒用,他的。

飯菜上桌,已經晚上七點多了,溫紓幫忙從廚房往外端菜,擺滿了客廳的餐桌。

最後,她瞧著滿滿一桌,有些目瞪口呆。

“怎麼做了這麼多菜啊?”

“讓你嚐嚐你男人廚藝有多好。”周景肆正彎腰給蠢貓往它的專屬餐盤裡弄魚和貓糧,漫不經心回,“以後好放心嫁。”

“……”

溫紓猝不及防呆了呆。

白皙的臉蛋兒染上淡淡的紅暈,張了張嘴,一時間竟澀然的不知道該說什麼。

半晌,她小聲,“那還是很久以後的事情呢。”

吃到了覬覦許久的魚,貓貓放下高貴的身段,親近的湊到周景肆腳邊蹭了蹭他,趴臥在他棉拖上。

然後被無情踢開,滾了一圈兒。

它分毫不計較的“喵”了聲,專心吃自己飯盆裡的魚。

“不久。”周景肆輕哂一聲,打發完貓祖宗拉開椅子坐到溫紓旁邊,戴上一次性手套弄螃蟹。

“你二十,我二十二,日子過得快,不用多久就到了。”

“……”

溫紓握緊筷子,猛的低頭扒拉飯,耳根和後頸全都染上紅色,周景肆給她夾菜。

她頭頓時低的更深了。

真的太羞人了,分明還遠著呢,他們為什麼要在飯桌上討論這種問題啊!

“溫小紓,我做飯好吃嗎?”周景肆得不到回答,就輕笑了聲,又不依不饒問。

不是俗話說得好,抓住一個人的心,就要先抓住她的胃。他剛好會做飯,是加分項。

再多喜歡他一點吧。

溫紓過了許久才紅著臉抬起頭,看了看他,“好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