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中,兩個人慢慢的朝著遠處走去,臉上的神色中帶著悠然自得。

頭頂的傘面上,雨滴不斷地打在其上,發憷脆脆的聲音。

扶蘇一邊走,一邊開口說道:“老師,這神物到底是什麼樣子的啊?”

“今天在朝堂的時候,我聽著其實就是想問了。”

“但是沒敢問,怕給老師帶來麻煩。”

陳珂倒是顯得比扶蘇悠閒許多,他一邊走,一邊踩著腳下的水坑。

或許一個男人,即便是到了六十歲,還是會喜歡踩水坑這種遊戲吧。

“紙麼?”

“正常情況下白色的,不過現在做出來應當不是白色的,應該會微微泛黃,或者有點其他的顏色。”

“但是不影響使用。”

“其應當是長方形,或者正方形的。”

“薄薄的,比絹帛還要輕薄。”

“邊緣是整齊的,但現在應當做不出來那種整齊邊緣的紙張。”

扶蘇聽著這描述,臉上不由得出現了些許的羨慕。

“真想見一見老師夢中見到的那種紙張啊”

陳珂似笑非笑的看了一眼扶蘇:“你就不懷疑我說的是假的?”

“這個世界上沒有紙?也沒有我所說的神仙入夢之事?”

扶蘇的神色倒是顯得比較嚴肅:“仙神之事,怎麼能夠拿來扯謊?”

“再者說了,先生的身份,是不會做出來這種事情的。”

“老師乃是大秦的九卿之一,身份尊貴。”

“祥瑞和神物之事,對於老師來說,只能夠錦上添花,而不能為老師救急。”

“如此一來,老師何必冒著欺君之罪的風險,說什麼神物之事?”

扶蘇也沒看著陳珂,反而是看著眼前的那極目的蒼穹。

“偽造一個所謂的神物出來,對老師是百害而無一利的”

“既然如此,老師不會偽造出來一個這種東西,那麼就只能夠使真的了”

扶蘇說到這裡,笑著說道:“父皇和朝堂之上的眾多大臣們,大抵上也都是這樣的想法吧?”

“否則的話,為何會信任老師?”

陳珂撇了撇嘴,沒說什麼。

這個時代對於仙神之說,基本上還是盲目信任的。

傳說中的徐福這個時候還沒出現。

徐福也曾經騙的始皇帝許多錢財,甚至是最後還成功的逃走了。

那個時候的徐福,就有什麼能夠證明自己看到仙神的東西麼?

其實除了一些不固定的天然現象之外,也沒有其他的手段了。

憑藉的就是這個時代人們對於仙神樸素的敬畏,以及徐福那一張口燦蓮花的嘴。

陳珂打了個哈欠,臉上帶著疲憊。

“不說這個了。”

“陛下也真是的,將這個製造署交給我去弄”

“我是真的不想弄啊”

陳珂滿臉的無奈。

他提出來紙張製造,甚至是將紙張的方法給了始皇帝,一大部分的目的就是為了偷懶。

但現在,神物獻出去了,懶也是沒有能夠偷成。

真的是賠了夫人又折兵。

陳珂伸了個懶腰:“算了,不管了”

“咱們先回去再說,先讓我躺一會兒,在慢慢思考,這製造署,到底要怎麼建立。”

說著,陳珂就是快步的往前走去。

扶蘇跟在陳珂的身後,臉上帶著慢慢的無奈之色。

跟著老師學習了將近一個月,他別的沒有學習到,但是老師的習性卻是瞭解的一清二楚。

今日回去之後,只怕就是起不來了。

最少也得是推到明天,然後推到後天去。

除非......

扶蘇轉過頭,看了一眼身後的章臺宮。

除非有人能夠推自己這個疲懶的老師一把,比如自己的父皇。

想到這裡,扶蘇的嘴角又是帶著了些許的笑意。

而後撐著傘,緩慢的跟上陳珂的步伐。

........

章臺宮

陳珂走了之後,王翦緩緩地從大殿後走出,臉上帶著一臉的笑意。

“陛下,這位陳少府,倒是一個可用的人才啊。”

“該傻的時候傻,該聰明的時候聰明。”

“甚至,老夫從其中,看到了自己當年的影子啊。”

這是一個很高的評價了,畢竟王翦是現如今大秦除卻始皇帝外,地位最高的人。

甚至沒有之一。

還有誰能夠跟王翦比?

即便是縱觀大秦的歷史,能夠跟王翦比的人,也沒幾個。

嬴政看著直接大大咧咧坐在那裡,一點都不講究面子、禮儀的王翦,無奈的扶額。

“王老將軍,你這樣子像什麼話?”

王翦撇了撇嘴:“老夫更無賴的樣子,陛下都是見過”

“如今何必拘泥於小禮?”

他打了個哈欠:“不過陛下對這「紙」怎麼看?”

嬴政微微的笑了笑,拿起面前的酒爵:“怎麼看?”

“不就是仙人送給朕的登基之禮?”

聽著嬴政語氣中的玩味,王翦也是一下子明白了。

當即笑著說道:“陛下說得對,這東西,就是仙人送給陛下的登基之禮!”

“這是絕對不會有錯的!”

“前有少府陳珂為證,後有神物「紙」問世”

“天下何人還能質疑我大秦的正統?”

兩人相視一笑,而後舉杯共飲。

........

陳府

三日過去了,陳珂躺在家裡,躺了一天一天又一天。

除了第二天出去了一趟,吩咐了一下,有了製造署這個機構之外,其餘的都還未找到。

“吱呀”

扶蘇氣急的從外面走來,臉上帶著些許恨鐵不成鋼的神色。

“老師!”

“現在都什麼時候了?”

“距離那日大朝會,都已經三日了,您為何還在這裡?”

“現在整個咸陽城,包括父皇都是在等您的神物問世!”

“難道這其中的暗流,您都不知道麼?”

看著氣急敗壞的扶蘇,陳珂只是淡淡的笑了笑。

“扶蘇,彆著急”

“坐坐坐”

“今日為師教你一個道理,凡事都是急不得”

他指著自己的腦袋說道:“方子在這裡,模具之前吩咐少府的人去做了。”

“現在大致的框架都已經起來了,只缺少人手正式開始而已。”

“但這人手麼....“

“要等一陣東風啊”

東風?

扶蘇的臉上帶著滿臉的無奈和狐疑,真的是在等待東風,而不是單純的犯懶?

而此時,外面又是響起來一陣急匆匆的腳步聲。

“先生,宮裡的中車府令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