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說危氏回了自己的了悟齋後,內心自是十分煩悶,想找個人好好說說話,但自己的心腹王媽媽正帶了謝意綿去洗漱,而自己兒家的寶貝大女兒謝意華卻正在顧若素那裡用飯,這會子兒真真是連個說體己話的人也沒了,當下惱怒,可謝好遠卻又還在隔壁那賤人院裡,生怕鬧出動靜,又吃了啞巴虧,思路再三,讓兩個小丫鬟打了燈籠,直吼吼的往自家妯娌三房如氏的蜉蝣閣去了。

危氏先前回了府以後,本是對於謝意華的話是將信將疑,還時不時的揹著謝意華往老大家的和老二家的兩個媳婦那裡跑,可最後,卻正好遇到了兩房人因幾個瓷器鬧得不可開交,危氏雖然沒什麼心眼,但卻並不蠢笨,趕忙是躲回了自己的了悟齋,但這般的日子也就過了一兩日,便又耐不住寂寞,可思來想去,顧若素是婆婆,就算不是親生的,也不好得罪,而那些閨中密友也各自有了家庭,說些話倒沒那麼方便,何況她這人最好面子,萬不敢讓曾經的姐妹知道自己被一個妾室給壓住了,思來想去,這最好說體己話的就是一直在府裡沒什麼存在感,而且“性子好”的如氏了。

也可巧,如氏在外人面前看著是個怯懦的形象,但私底下,卻是個極為溫柔細緻的人,與怯懦倒也搭不上什麼邊,只是單純的不大喜歡社交〔用現代的話來說,就是社恐~〕但若是與他人熟捻了,自是知無不言言無不盡的樣子,再加上,危氏本就是大大咧咧,沒什麼算計心眼子的性子,一個肯聽,一個愛說,兩個人聊的倒是頗為投契,時不時的便聚在一塊兒閒聊品茶聽戲。

如氏晚上不喜點燈,也不喜丫鬟在旁服侍,所以,偌大個院子,就兩個貼身的丫鬟和保家護院的奴僕在門外守著,危氏帶了人來,忙被迎了進去。

危氏挑開了門簾,正見了如氏穿著一件家常的衣服,頭上的一頭秀髮鬆鬆的用一根翠玉髮簪盤了起來,坐在羅漢床上,斜斜的依靠在桌上,手裡拿著一副牌九在和坐在下邊的自家兩個寶貝雙胞胎兒子在玩,瞧見了危氏進來,趕忙招呼:“呦,我的好弟妹,這麼晚,怎麼來了,有什麼緊俏的大事嘛。”

說著,便給兩個兒子使了眼色,兒子們也是心領神會,打了招呼便跟著奶媽子回去了。

“好嫂嫂!你可是不知道,我這心裡氣悶的很啊!”危氏瞧著兩個小男孩兒都下去了,便在如氏的招呼下,趕忙坐上了羅漢床,頗為氣悶的說道。

如氏給兩個人倒了盞茶,還擺了一碟子的瓜子,說:“別急別急,慢慢說,慢慢說。”

危氏略微穩定了下心神,趕忙將今日發生的事情,一個字兒也不差的全部都給如氏複述了一遍,說到最後,還狠狠地給自己慣了三杯熱茶說:“真真是氣死我了呀,好嫂嫂,你說,這個賤人怎麼就得著我這一個家禍害呢,我瞧著之前咱們之前那婆婆收拾二哥家那位的時候可沒這麼心慈手軟,偏偏到這小賤人那,別說罰了,連罵都沒罵兩句,我可是聽說,咱家這老祖宗可是連冰碴子都讓二哥兒家那位跪過呢!”說到這裡,危氏才反應過來自己說的有一些不合時宜,慢慢的噤了聲。

如氏認真的聆聽了完後,安慰似的拍了拍危氏的手:“好弟妹,慎言,咱們家這位可是老祖宗,她老人家的話咱哪裡敢違背的呀,你呀,也體諒體諒她,她可是被咱們國公爺捧在手心裡的,國公爺一心只有咱們這位母親,她老人家哪裡能體會到小妾這種煩心事了。”

“那她沒吃過豬肉還沒見過豬跑啊,我當初本就是看中了這謝家沒什麼納妾的風俗,才嫁到這來的,就想著一家子和和美美的過個日子,你說,怎麼就這麼難呢。”

“好了好了,弟妹莫氣了,你想想,咱們家太夫人對你家意華可是不錯的,就連大伯哥的大姑娘當年都沒意華這麼得太夫人喜歡呢,華姐兒這兩年年紀也到了,有老太太出面保媒,那什麼樣的好人家嫁不到啊。”

聽到此話,危氏頗為自豪的挺直了腰板說:“那是,華姐兒是我頭胎的姑娘,我和郎君感情最好的時候有的孩子,我們倆雖說這些年疏遠啦,但對華姐兒,我們那可是極為上心的,華姐兒那一手字還是郎君親手教的呢~”

“我們夫婦倆對華姐兒這個女兒,那是一千個一萬個滿意,她最是討人喜歡的,還聰慧,有時候,我遇到難事了,都是找華姐兒還有我貼身的幾個媽媽一同商議的,太夫人不喜歡她喜歡誰啊~”

“華姐兒那孩子我瞧著也是個聰慧的,所以呀,你就好好忍著,什麼潘小娘於小娘哪裡有華姐兒的前途重要,待華姐兒出嫁了,你再來尋我,我們妯娌兩個人一合計,定能收拾她們。”

“到時候無論是打發到莊子上,還是發賣了,不都是你說的算~”

如氏的話,話裡話外都是在為危氏著想,且句句都說到了危氏的心坎上,危氏那是對如氏一千個歡喜一萬個歡喜,當下,如氏吩咐了些什麼,危氏都點頭稱好,並決定就這樣做。

兩個人暢談到夜深,待謝意華親自來了蜉蝣閣接人,危氏這才念念不捨的拜別瞭如氏。

月色迷離,燈影照人,顯得欄下的如氏越發的迷人美麗,如氏目送著危氏母女離去,最後,露出了一個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