懷揣著種種疑惑,李天恆忍不住了,忙走到彭虎身邊小聲提醒道:“彭哥,你看他們都已經嚇成這樣了,你,你沒必要在繼續嚇他們吧?”

“你不懂,這些傢伙活該,根本不值得同情,後面的事你別插手,一切讓我來辦!”

(他嗎的,這次要不把你們嚇掉半條命,難解我心中之恨!)

見李天恆好心提醒,彭虎擺了擺手不為所動,仍然用皮笑肉不笑的表情迎接著新人驚恐目光,結果是肯定的,被彭虎這麼故意一嚇,無論是白髮老頭還是兩名年輕男子,三人本能以為光頭男要囚禁他們,至此限制幾人自由,搞不好還會弄死他們!結果可想而知……

“啊!不!這位大哥求你別抓我,我只是個沒有任何價值的普通人啊,你就算抓了我實際也得不到多少好處,我目前還在工作實習中,家裡也沒存款,求你放過我,放了我吧!”

“等等!我也一樣,我也一樣啊,抓我同樣也得不到錢啊,我的工資卡一直攥在我老婆手裡,而我老婆近期又在和我鬧離婚,如果得知我被綁架,那女人不僅不會付錢,相反還巴不得我趕緊消失,這樣她就能獨吞家中存款了啊!別殺我,千萬別殺我啊!”

嗷嚎在這一刻充斥車廂,是的,彭虎話音方落,其中一名年約20出頭又身著休閒服裝的青年便嗷的一聲慘叫開來,當場邊哀嚎邊敘說,頻頻解釋自己沒錢,青年反應雖快,另一名30上下身穿淺黑外套的男子亦同樣慢不到哪去,旋即緊隨其後哭喊求饒,不單哭喊求饒,順帶還把家中隱情如倒竹筒般一股腦抖了出來,至於白髮老頭,許是較為豐富的人生驗促使他隱約察覺到某些不合理,老頭並未求饒,可他還是被彭虎那極像罪犯的兇惡獰笑嚇了個身體哆嗦滿臉煞白。

一時間,車廂炸鍋,各種哭喊求饒起伏響徹,新人被嚇成了半死,紛紛在彭虎故意為之的恐嚇中哭爹喊娘,不單把光頭男當成了一個不講規矩的撕票綁匪,就連看向李天恆的眼神都下意識充斥畏懼,毫無疑問,在這些人眼裡,李天恆成為了同夥,儼然就是個和光頭男一樣喪心病狂的殺人歹徒!

(我日……)

面對如此結果,又見光頭男露出副好似報復成功的得意笑容,李天恆傻眼了,愣住了,當然傻眼沒有維持太久,茫然同樣只是短暫,能夠在詛咒空間活到現在,李天恆終究不是笨蛋,他雖確實找不出彭虎為何要故意恐嚇新人的實際真相,然這並不妨礙他發揮聯想試探猜測。

首先可以肯定彭虎絕不會平白無故恐嚇新人,既然如此,那麼原因就剩下一種可能了……

即,這些新人得罪了彭虎,從而讓光頭男心懷惱怒蓄意報復。

至於具體得罪時間?

這還用說嗎?百分之九十九發生在登車期間,也就是自己還沒抵達4號車廂前所發生的事!

想到這裡,李天恆不禁有些無語,內心更是頻頻腹誹起光頭男:

(靠!你明明不久前還一本正經的教育我和空靈做人不要那麼記仇,結果你自己卻……)

……………

做任何事情總要有一個度,意思是指拿捏好整體平衡,切勿將事態惡化,所以很自然的,當發現新人已經被嚇成半死且自己的報復目的也已基本達成後,很懂分寸的彭虎瞅準時機向李天恆使了個眼色,見狀,李天恆會意,趕忙出面解釋,也是直到此時,新人才得知大概真相,原來光頭男並非綁匪兇犯,從頭到尾就沒有人綁架他們,真正導致幾人來到這裡元兇則是一個叫詛咒的東西,同時這裡也早已不在是現實世界,而是一處脫離於現實之外的異空間,即,詛咒空間。

詛咒空間?

面對這種猶如天方夜譚般的所謂真相,無論是中年女人還是白髮老頭又或是兩名年輕男子,四人的反應果然是集體發懵,紛紛在聽完李天解釋後頭腦混亂面露茫然,和以往得知真相的新人反應完全一樣,說實話,由於真相過於匪夷所思,新人們反應不過來,甚至可以說他們寧可相信彭虎是綁匪都不願相信詛咒空間,不相信這裡已非現實的所謂真相,是啊,畢竟綁架好歹還證明著他們身在現實,自身好歹還有逃跑或求救的機會,可一旦落進了異空間,那麼他們可就當真是萬劫不復了,無論如何都別想在回去了啊!

看著新人那一個個茫然呆滯的臉,李天恆正欲組織語言詳細解釋,但彭虎卻儼然不打算給幾人進一步瞭解內情的機會,不等新人掙脫呆滯,光頭男就已經兇相顯露暴力威逼,逼著幾人走出車廂,結果是肯定的,為了不被光頭男暴打,懷揣著種種坎坷,不管願意與否,新人們只能尾隨,乖乖隨彭虎兩人走出4號車廂,來到相鄰3號車廂。

呲啦。

伴隨著連結艙門自行開啟,接下來,映入眼簾的是一群人,另一群從未見過的陌生人,當然,或許在新人眼裡對面統統陌生,然實則卻是早已等待在此的一眾執行者。

後面的事就簡單了,按照規矩,李天恆開始活躍,主動替新人介紹起自己和彭虎,接著又把置身對面的趙平、程櫻、陳逍遙、空靈、李天恆、陳水宏以及湯萌逐一介紹,完事後,依舊不管新人願意與否,在彭虎滿是兇狠的目光威逼下,迫於無奈,新人開始自我介紹。

透過一番先後介紹,大夥兒得知新人身份,正如最初所描述的那樣,這次的新人分別為3男1女,女的不必多說,早在還未登車時對方就曾炫耀般主動告知過,以極其囂張的方式坦露過個人身份,不過相比於之前那次,這一次,中年女人明顯老實了很多,最初的囂張跋扈消失無蹤,取而代之的則是恐懼緊張,隨著女人那滿含懼意的自我介紹,眾人得知女人名叫高麗,41歲,身份也確實在現實中非同小可,既是國內前十企業勝歸科技董事長夫人同時還是宏烽集團董事長的女兒,家族勢力堪稱龐大,難怪,難怪啊,難怪這女人有膽在旁人面前囂張跋扈,原來身份當真不一般,而這種身份放在哪都不敢被人小覷,不說別的,單憑其背後家族所掌握的海量財富便足以支撐女人目空一切。

說句題外話,誠然在尋常人印象中很多有錢人往往很有涵養且待人禮貌,但也請不要忘了世間什麼樣的人都有,多數不代表全部,更何況世間也確實有一部分人很懂看人下菜,也就是說在部分有錢人眼裡,他們的所謂涵養只會在地位和自己相差不大的人面前表露,一旦雙方身份差距過大,那麼這部分有錢人便往往會撕去涵養面具,然後以最為赤裸的高等人身份證明自身的與眾不同,而從小被嬌生慣養的高麗便恰恰是這種性格。

只可惜……

沒有意義了,不否認高麗在現實中很有炫耀囂張的資本,然遺憾的是,這裡早已不是現實,而是詛咒空間,任你以往如何風光,在詛咒空間乃至在資深者面前你的身份永遠只有一個,那就新人,說是如此,實際同樣如此,高麗的身份敘訴沒有引起任何人在意,相反還進一步引來彭虎愈發不善的目光,就好像在告訴女人你他瑪裝幸好是在詛咒空間得罪的老子,否則老子肯定會把你乃至你全家老小丟進黃埔江!

話歸正題,如果說中年女人在現實中身份非凡,那麼三名男性新人的身份倒著實可以用中規中矩來形容了,其中白髮老頭名叫劉耀豐,今年55歲,是名即將退休的中學校長,屬於標準文化人,來到這裡的原因也較為常見,無非是假期陪妻子逛街,不料中途有事需要離開,所選擇的交通工具又恰恰是速度最快的地鐵,得,這下好了,老頭倒是暫別妻子去忙事情了,可這一忙就再也回不去了。

隨著劉耀豐搖頭嘆息做過介紹,緊隨其後的是四人裡年齡最小的寸頭青年,透過介紹,青年名叫沈建,23歲,剛剛從大學畢業,目前正在L市一家企業實習工作,毫無疑問,和其他剛剛參加工作的年輕人一樣,沈建對未來是滿含憧憬的,原以為可以透過努力轉為正式員工,只可惜他沒有機會了,工作更是永遠不可能轉正了,而他的命運也早已在他踏進地鐵站的那一刻發生變化,翻天覆地變化。

變化雖已變化,但沈建終歸是年輕人,終歸有年輕人特有的好奇心,不同於其他幾人的單純緊張,沈建是所有新人裡唯一好奇大過緊張的一個,自打進入3號車廂開始,寸頭青年就一直東張西望,若非彭虎模樣太過兇狠,嚇得他不敢吱聲,或許他早就忍不住問七問八了。

至於最後那名同樣年齡不大的男子……

男人名叫謝成,今年不多不少剛好30歲,此人個頭普通,模樣普通,就連工作都是個最為普通的公司職員,前面幾點雖說普通,然唯獨他的婚姻卻並不普通,也正如早先求饒時所坦誠相告的那樣,由於無論做什麼都普普通通毫無亮點,近期妻子正在和他鬧離婚分財產,而他之所以乘坐地鐵的目的亦無非是趕往公證處尋找律師聯絡業務,無論如何都要保住家產,結果……

結果律師他確實找到了,透過剛剛介紹,那名叫趙平的資深者早前就是位律師,且還是名官司勝率極高的金牌律師,但,沒有意義了,官司註定失敗,家產更是鐵定保不住了,因為他被困住了,被徹底困在了一處脫離現實的異空間裡,可想而知,連人都消失在現實世界了,你還去哪裡打官司?

以上便是四名新人的整體資訊,先不論幾人所言是真是假,反正在資深者眼裡確實沒啥特殊或足以引人注意的地方,這還真是完美符合了詛咒選人規則,是的,詛咒選人向來隨機,不論男女老幼,不管職業如何,任何人都有可能出現在地獄列車,說是這是這麼說,但現實中畢竟普通人居多啊。

由於早已知曉詛咒規則,對於本次登車新人,資深者整體反應平靜,不過平靜和平靜仍有少許區別,許是本次新人毫無亮點,程櫻依舊維持著一副哈欠連天模樣,而相距不遠的陳水宏則轉動眼珠頻繁打量,時而掃向新人,時而掃向資深者,沒有人知道胖子正想些什麼,倒是空靈眨巴著一雙大眼睛不斷打量對面新人,而湯萌則本能冒出一股似曾相似之感,很明顯,從四人那個個緊張的反應中,女醫生看到了自己影子,畢竟不久前她也和幾人一樣完整經歷過登車介紹等諸多流程,加之她本就是名心理醫生,她還額外猜測出四人此刻有多麼內心緊張。

想到這裡,湯萌下意識看向身側,就見某眼鏡男子目前正面無表情凝視著新人,期間偶爾抬手,抬手扶了扶鼻樑金絲眼鏡。

當然也有例外,如果說以上幾人整體趨於平靜,那麼某逗比道士則完完全全截然相反,目前就這樣以某種極其欠打方式邊滿臉賤笑‘好心安慰’著,安慰著已註定人財兩空的新人謝成!

“哎呀,謝老哥別難過嘛,多大點事?不就是你老婆十有八九外面有人了嘛?不就是辛苦打拼多年的家業就這麼被你老婆和情夫白白獲得了嗎?沒啥大不了,你一定要把心放寬,無論如何都要挺住,必須挺住啊!”

(靠!)

眼見謝成在陳逍遙的‘寬慰’下臉色越來越難看,李天恆頓時大驚!也顧不得觀察新人了,忙火急火燎敲響對面房門。

後面的事可以預料,李天恆沒敲幾下,房門徑直開啟,接下來,在所有新人的驚訝目光中,何飛推門而出閃亮登場,旋即在說了通客套話後發出邀請,邀請新人進房,目的無外乎像以往那樣告知新人真相,說實話,由於做夢都沒料到空間狹小的車廂裡竟存在房間,本就緊張坎坷的高麗等人自是不敢輕易動腿,道理是這樣沒錯,可惜現實比人強,面對彭虎那極度兇狠的逼迫目光,饒是內心在不願意,他們也只能硬著頭皮走進房間。

………

時間,夜晚19點54分,3號車廂,何飛房間內。

往日空蕩的客廳如今身影綽綽,目前正聚集著除新人以外的所有執行者,也正因人員彙集數量頗多,除中央沙發座無虛席外,就連常年空蕩的周遭凳子都被佔據。

“怎麼樣,列車是不是快到地獄輪迴站了?”

果不其然,作為全隊好奇心最為濃烈的一個,程櫻真可謂將何為好奇表現的淋漓盡致,剛一坐至沙發,甚至都不等何飛開口,女生就已經如想到了什麼般主動詢問,她倒是代替眾人問出了關鍵問題,然回應她的卻是何飛的苦笑搖頭。

先是搖了搖腦袋,又掃了眼圍坐周遭的趙平等人,何飛苦笑道:“哪有這麼容易啊?雖說地獄列車現已恢復正規,但距離終點肯定還有段距離,昨晚我也僅僅只收到詛咒的新人登車通知而已,這次之所以召集大夥兒,無非就是聚聚,畢竟除了以往開會外,咱們可是很久沒一起談天說地了,順帶讓部分一直躲在房間不敢出來的傢伙出來透透氣。”

說到這裡,何飛咧嘴一笑,視野瞥向對面,入目所及,就見空靈正頻頻用殺人目光狠盯兩人,盯著對面正蜷縮一團的陳逍遙和李天恆!

當然這不是重點,重點是一聽何飛公佈真相,剎那間,包括程櫻在內,不少人大失所望,彭虎更是一拍大腿聳肩接話道:“嗨!我還以為你這次召集大夥兒有啥大事,原來是你小子濫用隊長職權啊,不過話又說來,咱們也確實很久沒聚在一起聊天說事了,哦,對了,說到事情,這次的登車新人你怎麼看?要知道咱們這夥人裡就屬你和新人說的最多。”

言罷,彭虎將詢問目光投向何飛,何飛則點了點頭隨口回應道:“看法嗎?額,其實也沒啥看法,畢竟規則咱都知道,但凡被拉進這裡的基本都是普通人,很少出現能力較強的特殊人員,針對這次新人,我個人並無多少意見,倒是那名叫劉耀豐的中學校長談話期間提了很多關鍵問題,幾乎每個都說到了點上,不愧是文化人啊,縱使慌張,可對方還是維持了基本鎮定。”

“切,鎮定個屁,那是他們還沒反應過來,當時你是沒看到,剛一離開房間回到走廊,那老頭就在原地愣了片刻後一屁股癱倒了,那叫高麗的娘們更是被嚇得哇哇大哭,周成同樣被嚇了體無完膚,也就是那名叫謝成的年輕人因一直在意個人房間才稍稍好點,整體就是群和上一次樣的普通貨色,額,不,不對不對,上次出了個人才,至少我老彭認可了湯萌妹子,哈,哈哈哈……”

如上所言,介於對本次新人的印象實在太差,彭虎果然全程沒說過一句新人好話,為了儘可能貶低對方,光頭男除誇大了新人不堪外,末尾更是直接拿上次新人進行對比,對比誠然無錯,可說著說著光頭男卻猛然回過味來,在發現湯萌還在現場的剎那間趕忙改口,繼而露出副尷尬笑容。

對此,湯萌毫不介意,只是朝彭虎淡淡一笑,而向來情商極高很會做人的陳水宏也好似有意替光頭男遮掩尷尬般及時出場,先是掏出香菸分給在場會抽幾人,接著在彭虎極其滿意的目光中轉移話題道:“我認為隊長剛剛說的沒錯,其實咱們沒必要每次都在意新人才能,畢竟新人一向是從現實挑選,而現實也終究釋普通人居多,況且隊長早在下午就特意為他們解釋過詛咒空間,能否接受就看他們自己了,咱們完全沒必要多加關注,大夥兒說是不是?”

“是是是,不愧是陳老哥,這見縫插針順帶表現自己的本事還真是練的爐火純青,貧道萬分佩服!”聽完胖子那宛如和稀泥般的總結廢話,顧不得空靈威脅,陳逍遙當場咧嘴一笑,忙跳出誇讚,用語帶雙關的方式朝陳水宏擠眉弄眼。

好在陳水宏也並非尋常人物,作為一名在官場歷練多年的老油條,他的臉皮厚度絲毫不輸陳逍遙,果然,見陳逍遙調侃自己,胖子兩眼一轉,旋即以絲毫不慌的方式手摸腦袋茫然反問道:“咦?陳老弟你這話啥意思?我老陳咋一點都聽不懂呢?”

暫且不談陳水宏目前正如何同陳逍遙比試鬥法,此刻,隨著環視完現場眾人,扶了扶鼻樑眼鏡,趙平沒有廢話,直接朝對面剛好看向自己的何飛談及正題,說了句讓何飛本人略微吃驚的話:

“說吧,說說下一場任務吧。”

沒有錯,基於雙方的互相瞭解,趙平從始至終就不相信何飛召集眾人目的僅僅只是閒聊,結果他猜對了,何飛這次之所以召集大夥兒來他房間雖也有一定閒聊成分,但以何飛的性格,青年卻無論如何都不可能專為閒聊而刻意召集,於是……

“嘿嘿,不愧是你,沒想到我的真實意圖就這麼被你輕易看出來了。”

“嗯,是的,這次喊大家來我這確實有件事要說。”見眼鏡男廢話不多直接挑明,何飛微微一笑,順帶點了點頭,但,說著說著,何飛表情變了,在所有人頓覺好奇的目光注視中顯露出一絲名為凝重的表情。

維持著那絲凝重,何飛馬不停蹄張口說道:“就在半小時前,我特意去1號車廂查詢了下一場任務,只是,詛咒給我的回覆卻比較讓人意外……”

“下一場任務名稱為‘死亡遊戲’,難度為普通級,一場以遊戲為主題的靈異任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