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你先不要胡思亂想,從你的表情中,我能看出你此刻的大體想法,如所料不錯,我猜你肯定正在意著一個問題,那就是我為何不事先把真相告訴你們?反倒放任你們被婆羅州隊偷襲,是這樣吧?”

就在程櫻沉默回味的時候,對面,趙平笑了,彷彿從程櫻的複雜表情中洞悉了對方心中所想,不待程櫻結束思考,男人便主動說出了程櫻疑惑,聽罷此言,程櫻兀自一驚,趙平則掩去微笑,同時用認真口吻繼續說道:“執行者是一類擅長觀察的特殊存在,其中又以是資深者最擅觀察,或許有些資深者算不上聰明,但這種人卻一定是觀察分析的高手,如果我事先把真相告訴了大夥兒,那麼大夥兒肯定會有所提防,任你如何佯裝不知,但暗中窺視的婆羅州隊成員卻仍然能透過觀察發現倪端,也就是說只要有一人不小心表露了提防意圖,那麼便無疑會引起婆羅州隊懷疑。”

“所以,為了保險起見,我不得不瞞著大家,畢竟有句話說得好,世間最好的偽裝莫過於真真正正全然不知。”

說到這裡,許是再次從程櫻的表情中看到了什麼,趙平話鋒一轉附加補充道:“當然何飛不一樣,以他的智慧,他是唯一猜出我大體計劃的人,同樣也是全隊唯一清楚我在利用大夥兒的人,清楚固然清楚,可他卻沒把此事告訴你們,最後連他本人都心甘情願當了我的利用棋子,知道這是為什麼嗎?”

“為什麼?”見眼鏡男所談問題逐漸深入,程櫻好奇加劇隨口追問,見狀,趙平沒有故弄玄虛,直接說了句大幅超出程櫻預料的震撼回答:

“那是因為他信任我,無與倫比的信任我,他相信我能解決掉婆羅州隊,更加相信我能代替他保護好所有同伴!”

程櫻陷入了沉默,久久不語的沉默。

此刻,注視著沉默不語的程櫻,趙平面無表???????????????情發出感慨:“這場任務太過複雜了,何飛完全沒有精力額外關注婆羅州隊,單單一個尋找生路就已經把他牢牢束縛住了,分身乏術的他只能將主要精力放在破局解密尋找生路上,也正因如此,所以……”

後面的話趙平沒有說完,可就算眼鏡男不說,程櫻也已經明白了對方意思,果然,見眼鏡男話說一半戛然而止,程櫻便隨之抬頭替其補充道:“所以你才主動代替他對付起婆羅州隊,對吧?”

……………

任務休息期第二天,清晨8點07分,死亡空間會議廳。

平時鮮有人至的會議廳裡目前正聚集著大多數執行者,彭虎、程櫻、空靈、李天恆、陳水宏、湯萌以及高成亮正分坐在圓桌兩旁,看似人員較多,但唯獨前方正中的位置空蕩無人,也正因前方正中空蕩無人,這一次,眾人的目光沒有聚焦前方,而是紛紛看向了正對前方的桌尾中央,雖然那是後方桌尾,但從某種意義上講,後方其實也是某種意義上的前方,畢竟會議桌是圓的,若拋開習慣單看角度的話,桌尾與桌頭並無區別。

而此刻,被眾人集體注視的桌尾正中則坐著名文質彬彬眼鏡男子,毫無疑問,這裡目前正進行著一場會議,而主持會議的則恰恰是眼鏡男子。

抬手扶了扶鼻樑眼鏡,趙平依舊是那副萬年不變冷漠表情,對此,除高成亮外,大夥兒早已習慣,而高成亮也果然展現了新人該有的好奇反應,對眼前場景好奇滿滿,從來到會議大廳的那一刻起,這名娃娃臉青年就一直畏畏縮縮東瞅西看,感覺對這裡的任何場景都新奇不已,不,並非現在才這樣,事實上早在昨晚迴歸時就已經這樣了,作為唯一從任務中存活下來的新人,高成亮自然而然受到了特殊照顧,在程櫻的命令下,李天恆全程指導,把有關詛咒空間的諸多事宜一股腦倒給了高成亮,其中就包括了生存值、靈異任務、道具兌換、輪迴站以及死亡空間等一系列不得不說的重要問題,當然,說到末尾,許是出於好心,李天恆又額外來了句低聲提醒,提醒高成亮有兩個人千萬不要得罪,一個是戴眼鏡的,另一個則是未成年少女。

對於李天恆的諸多告知,首先可以肯定,高成亮懵了,被過於龐雜的海量資訊衝擊的大腦混亂,一時茫然,這些不管怎麼聽都匪夷所思的事如果放在現實,高成亮鐵定會把李天恆當成一個胡言亂語的瘋子,然而遺憾的是,他不信不行,先不說眼前這個叫死亡空間的地方完全封閉無法出去,僅憑那場剛剛經歷的飯店任務就足夠證明一切了,這裡的確是等同地獄的詛咒空間,理由是這裡有鬼!可想而知,連原本虛無縹緲的鬼都真實存在了,其他現象又如何不能存在?倒也讓高成亮順利接受了種種真相,後面的事就簡單了,待接受了自己已成為執行者的現實後,高成亮欲哭無淚,好在有李天恆在旁開導,一通開導下,高成亮勉強打起精神,一夜過去,青年也算基本恢復,目前正好奇於死亡空間的種種事物。

暫且不談高成亮目前正如何好奇東瞅細看,介於何飛與陳逍遙雙雙昏迷,經過眾人一通商議,最後決定,兩人昏迷期間由程櫻負責照顧何飛,陳逍遙則交由湯萌負責,如果說程櫻照顧何飛還算在預料之中,那麼由湯萌來負責陳逍遙的結果卻無疑讓大夥兒有些意外,畢竟和為人正直的何飛不一樣,陳逍遙猥瑣到極點,且經常騷擾隊內女性,其中女醫生便是主要騷擾物件之一,起初李天恆和陳水宏都曾自告奮勇表示接手,但湯萌卻搖頭表示大可不必,順帶又說了句頗有深意的話:

“在我眼裡,陳逍遙是值得信賴的夥伴,性格雖輕浮了些,但本質與何飛是一樣的,我不希望陳逍遙醒來後發現自己被區別對待。”所謂的區別對待具體指什麼,大夥兒心知肚明,畢竟人家何飛有女生照顧,如果陳逍遙沒有,實際也是種區別對待了,正因考慮到這點,湯萌才主動擔負起照顧陳逍遙的職責。

不愧是心理醫生,內心無比細膩,而大夥兒也確實沒料到湯萌連這點都能考慮到,其不計前嫌的肚量也一樣讓人暗自欽佩,至此,無論是何飛還是陳逍遙,二人皆有美女照顧。

畫面重返現實。

“……好了,生路大概就是這樣了,至少在我個人看來,生路和空間有關,也只有破除掉異常空間,鬼物威脅才會消失。”

會議廳內,面對著眾人那集體投來的求知目光,趙平正淡淡解釋著,把自己對生路的主觀猜測毫無保留告訴了眾人,之所以在生路前特意加上‘主觀猜測’,理由是最後執行生路的不是趙平,而趙平能得出生路猜測的原因則來自於任務最後的空間波紋,再加之理解能力極度強悍,誠然趙平根本不知道生路在哪,但自打目睹何飛趕往1樓且不久飯店便出現空間波紋後,趙平就隱隱悟出了答案,認為生路和空間有關,何飛下樓的目的也十有八九是為了破除某股籠罩飯店的異常空間,結果是肯定的,異常空間被何飛破掉了,隨著異常空間被其破除,鏡鬼被消滅了,隨著鬼物威脅徹底消失,任務便自然而然提前結束。

以上便是趙平對任務生路的個人理解,雖說與真實情況有所差距,但大體也算貼近了真相,同樣的,也正是基於趙平這番個人猜測,大夥兒才終於解開了那自打回歸便一直困擾他們的生路疑惑,畢竟當時何飛下樓執行生路的時候,除少數人外,多數人是昏迷的,如今能夠在何飛昏迷的情況下大體獲得生路答案,實際也算是種拾遺補缺,至少清楚了任務本質。

另外值得一提的是,就好像理所應當那樣,在何飛因昏迷而缺席會議的???????????????情況下,會議剛一開始,幾乎所有人都本能看向了趙平,儼然把眼鏡男當做了會議主持人兼探尋真相的唯一通道,而趙平亦同樣以非常自然的方式主動開口闡述猜測,期間沒有任何人覺得突兀,全是一副理所應當模樣,直至趙平把生路猜測完整講述。

然後……

“靠!空間?這場任務竟真有空間能力?”

果不其然,隨著趙平闡述完成,眾人無不驚駭,幾乎每個人都露出了或多或少震驚表情,而導致這些人震驚錯愕的原因則恰恰是趙平嘴裡的異常空間!得知任務和空間有關,彭虎第一個坐不住了,當先瞪眼大叫道:“原來當初的猜測是真的,那鏡鬼真有空間能力!娘啊,詛咒瘋了嗎?它居然把一隻地縛靈放進普通級任務,這是坑人,擺明是在坑咱們啊!”

“打住打住,光頭你先別忙下定論,真實情況絕對不是這樣,鏡鬼不可能是地縛靈。”

就在彭虎正破口大罵詛咒坑人的時候,程櫻當場駁斥了他,而光頭男也果然對程櫻的反駁大為不解,旋即摸著腦袋皺眉問道:“嗯?不是?你這話啥意思?連空間能力都出來了,這還不算是地縛靈嗎?”

如上所言,由於生路真相涉及到了空間,其實不單彭虎這樣認為,旁人也紛紛在聽完趙平的解釋後冒出了被坑念頭,認定鏡鬼是一隻會空間能力的地縛靈,彭虎也只是代替眾人說出事實罷了,不料程櫻卻持否定觀點,此刻,見彭虎提出質疑,又見多數人神色茫然,程櫻沒有立即回答,她看向了趙平,然奇怪的是,接觸到程櫻目光,剛剛還有條不紊分析問題的趙平竟沒有開口解釋,反倒默不作聲瞥向湯萌。

至於湯萌……

“彭哥,我認為程櫻說的沒錯,鏡鬼不可能是地縛靈,它根本沒有空間能力。”

就在彭虎等人疑惑之際,不待程櫻解釋,原本沉默已久的湯萌突然開口,繼而附和起程櫻觀點,結果是肯定的,見湯萌竟也如程櫻般搖頭否認自身觀點,對面,彭虎疑惑更深,待和李天恆互相對視了一眼後,李天恆便探著腦袋好奇問道:“湯萌姐,你的意思是……”

“我是指異常空間和鏡鬼完全沒關係,就算有關係,實際也只是利用罷了。”

許是在剛剛的思考中想到了什麼,面對問題,湯萌非常直接,再次闡明鏡鬼絕非地縛靈,言罷,不待李天恆繼續追問,女醫生馬不停蹄主動解釋道:“記得何飛曾說過詛咒對靈異任務有一套嚴格劃分,那就是鬼物強度向來和任務等級掛鉤,比如困難級任務,裡面的鬼往往是地縛靈,就算不是地縛靈,實力也達到了地縛靈水平,中上級則是有可能出現地縛靈,但裡面的地縛靈卻往往受到限制,無法發揮全部實力,唯獨普通級任務不會出現地縛靈。”

待用一段何飛說過話進行過鋪墊後,頓了頓,湯萌繼續道:“既然咱們已經清楚了任務劃分,那麼首先便排除了鏡鬼是地縛靈的可能性,至於飯店空間為何異常?額,我承認那是空間能力,但卻不是由鏡鬼釋放的空間能力,而是詛咒所為,簡單來講可理解為,那股籠罩飯店的異常空間來自詛咒,是個由詛咒構築的異常空間,同樣還是個能夠被鏡鬼加以利用的異常空間。”

“咦?”

果不其然,由於在場多為經驗豐富的資深者,隨著湯萌闡述個人理解,除高成亮聽的茫然莫名外,其餘人無不明悟,紛紛想通了問題關鍵,而關鍵則恰恰來自於湯萌上面的那番解釋,事實上剛剛經歷的飯店任務的確是實打實普通級難度,那隻看似無敵的鏡鬼也絕非想象中的地縛靈,鏡鬼不會空間能力,之所以看似可怕,關鍵在於鏡鬼存在方式特殊,那鬼東西竟能夠在鏡子裡來回穿梭,甚至變相做到了瞬移效果,且更為可怕的是,那股籠罩飯店的異常空間也一樣對鏡鬼極為有利,利用異常空間,鏡鬼不單能脫離鏡子來到現實,甚至還獲得了無限復活的不死特性,不過話又說回來,無論是遍佈飯店的海量鏡子還是籠罩飯店的異常空間,這些東西全是外在因素,統統不屬於鏡鬼,鏡鬼也只是有效利用了這些事物罷了,假如飯店沒有那股異常空間的話,鏡鬼的威脅必將大幅降低。

至於那股籠罩飯店並大幅提升了鏡鬼實力的異常空間到底來自哪裡?早在會議開始之初,趙平就已經給過答案,答案正是那面堵住飯店大門的紅色鏡子,在趙平個人看來,當初何飛之所以不顧一切倉惶下樓,目的肯定是針對紅色鏡子,最後則採用了某種未知手段把那面本該無堅不摧的紅鏡破壞掉了。

只不過……

正當一眾人紛紛點頭的時候,忽然間,一直在旁鼓弄手機的空靈卻冷不丁放下手機,旋即朝湯萌提了個足以讓眾人再次關注的問題:“等等,湯萌姐,鏡鬼雖不是地縛靈,可這場任務終究很難啊,大夥兒從頭到尾找不到生路,要不是何飛哥哥,咱們可就團滅在任務裡了。”

“對對對,空靈這話說到點子上了,飯店任務著實棘手啊,難度雖趕不上困難級,整體卻也不亞於中上級了,感覺只比之前的昆池巖低了那麼一點。”

不知是少女所言切合實際又或是著實說到了心坎上,不等湯萌回答,陳水宏緊隨其後跳出附和,後怕之意可謂明顯。

“這個……”

見空靈突然談及任務難度,湯萌頓時語塞,竟不知該如何回答,其實湯萌無法回答原因也很簡單,那就是她不知道生路,雖說會議剛開始趙平就對眾人分析過生路,但也只是大體指明生路方向並順帶闡述了生路邏輯,然後告訴大家生路和紅鏡有關,至於???????????????如何實施等關鍵問題,趙平可就當真不知道了。

好在凡事無絕對,固然湯萌語塞無法回答,可這並不代表空靈的問題無法回答,目睹湯萌面露遲疑,又見趙平閉口不語,程櫻代替二人做出回答:“其實這個問題很好回答,只需回憶下以前的那些普通級任務,咱們就能找到答案了。”

還別說,被程櫻這麼一提,除全程迷茫的高成亮外,幾乎每個人都在隨後時間裡若有所悟,逐一露出恍然表情,而作為直性子的彭虎也果然當先開口試探說道,“唔?莫非你是指……無解又簡單?”

不錯!無解又簡單,這就是答案,同時也是唯有資深者方能理解的答案,所謂無解又簡單,其實就是一個由何飛最先提出的任務標準,一個專門針對普通級任務所總結出來的個人感悟,區別於中上等級的複雜曲折,同樣有別於困難等級的崩潰絕望,作為三大難度等級的最低一級,普通級任務比較奇怪,奇怪是指普通級任務有時會禁用道具,除此以外還經常出現類似於困難等級的無解局面,可誰又能想到,局面越是無解,最後的生路卻往往出奇簡單,有時甚至能簡單到讓人髮指的地步,而這些出奇簡單的生路亦大多隱藏在出人意料的地方,針對此事,何飛將其歸納為思維漏洞或思維盲區,歸根到底一句話即可概括,那就是……

在普通難度的任務裡,局面越是趨於無解,生路就越發簡單!

而剛剛經歷的那場飯店任務,實際仍是場看似極難但生路卻極度簡單的任務,簡單到只需動動手就能立即破解。

說是如此,實際同樣如此,事實上在飯店任務的最後結尾,何飛就做了個簡單動作,那就是調轉鏡子,把那面封堵大門的詭異紅鏡調轉方向,讓其鏡面朝外,鏡背朝內,然後紅鏡就粉碎了,任務就結束了,那隻看似無敵的鏡鬼也隨著紅鏡的粉碎而一同灰飛煙滅。

看到這裡可能有人要問了,既然任務生路極其簡單,那執行生路的何飛又為何會落得個身首異處差點死掉的下場呢?

原因很簡單,原因是婆羅州隊,正是婆羅州隊在旁搗亂,何飛才差點死掉乃至讓整場任務都顯得極其困難!

說實話,執行任務期間,如果婆羅州隊沒有反水,神州隊定然能輕鬆完成任務,集中精神的何飛會提前找到生路,找到生路後團隊亦勢必會集體前往1樓,而不是最後僅有何飛一人執行生路,可想而知,在神州隊全員前往的情況下,就算鏡鬼現身阻止,實際也註定失敗,先不說眾人不管哪個都有針對鬼物的靈異道具,單單陳逍遙就有能力拖住鏡鬼了,繼而為何飛創造出絕對安全的破局時機。

所以歸根到底全怪婆羅州隊,若不是辛格那夥人利益燻心,為了生存值而主動開戰襲擊他們,這場任務也不會變得如此艱難,甚至差點讓神州隊全軍覆滅。

“狗日的印渡佬!”

伴隨著思緒運轉,待想到婆羅州隊後,果然,彭虎瞬間牙咬切齒,破口大罵,不單光頭男咬牙切齒,坐在旁邊的李天恆、程櫻以及陳水宏亦先後面露怒容,甚至連脾氣同何飛一樣溫和的湯萌都不自覺緊咬牙關,明顯一副憤恨之色,可想而知,在此刻的一眾神州隊成員眼裡,他們已然把辛格那夥人恨到骨子裡!唯有空靈沒有立即動怒,只是在發現話題轉到婆羅州隊後兀自一怔,接著便好似想到了什麼般趕忙抬頭看向趙平,一邊急急忙忙看向男人一邊面帶疑惑提出問題:“對了,眼鏡叔叔,之前你好像……”

沒有原因,沒有理由,空靈剛一開口,甚至都不等少女把話說完,對面,趙平竟直接起身離座轉身就走,臨走前撂下句話:“關於任務生路的問題,我現已全部說完了,現在散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