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人情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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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第二天下午,季扶生又跑到荔城軍醫院去。
他帶來一束鬱金香,走到病房門口時,夏竹的病床上空無一人。同病房的人吵吵鬧鬧的,他們因為家長裡短和柴米油鹽醬醋茶爭吵。當看到一個白髮男人站在門口時,紛紛安靜下來向季扶生投去異樣的目光。
隔壁床的年輕女患者悄悄地在朋友的耳邊低語,二人的目光炙熱而好奇地眺向季扶生,隨後捂住嘴巴偷笑。
季扶生將花束擺在病床櫃上,給夏竹打去電話,鈴聲響了很久,夏竹才接。他問:“你幹嘛去了?”
“天台。”
季扶生想起剛剛到達醫院停車場時,和一群消防員和警察擦肩而過的一幕,他忽地擔憂起夏竹:“你去天台幹什麼?想不開啊?”
“想事情。”
聽到夏竹暗啞無力的聲線,季扶生說:“你別想不開啊。”
對方沉默幾秒鐘,掛去電話。季扶生立即跑到電梯間,由於等待電梯的人很多,根本無法擠進去,他只好轉身衝進消防通道,大步跨上樓。
好在住院部和天台只有5層樓的距離,當他推開天台門邁出腳步時,一股涼風吹拂著額前的髮絲。空曠的天台上,地面積滿黑色的汙垢,他四處尋找,見不到夏竹的身影。
趕緊給夏竹打去電話,還沒等對方開口,他著急道:“你真的跳下去啦?”
夏竹無奈嘆息:“往前走,一直往前走。”
季扶生往前走去,面前只有空地,不遠處是欄杆,欄杆外是15層樓高的地面,他心中充滿猜疑:“你不會已經到了陰曹地府,想讓我陪你一起過奈何橋吧?”
夏竹大聲嘆息:“是,死了也想拉個墊背的。”
“我身材這麼好,做墊背是挺適合的。但我還沒活夠呢,你能不能別對救命恩人這麼殘忍。”
夏竹很無奈,很無語。
季扶生走到欄杆前的一堆建築廢料處,到處張望還是沒見到人:“沒看到啊。”
“我都看到你了。”
“哪裡?”
夏竹伸出手揮一揮:“這裡。”
在一堵建築廢料後,一個隱秘的角落裡,季扶生看到夏竹坐在石墩上,身影極其孤寂。兩根柺杖靠在旁邊,腳邊落滿藍色的菸蒂,她的目光緊盯著半空中的夕陽落日,看得入神。
只見她抬起右手,指縫中夾著一根菸,送進嘴裡,深深吸了一口。她頭也不回,問道:“找我幹什麼?”
“我怕我的飯票跑了,當然要盯緊一點,你答應過我要請我吃大餐的。”季扶生走到她旁邊,歪著腦袋注視著她,低聲詢問:“心情不好?”
“沒有。”
季扶生和她擠在一塊石墩上,並肩與她欣賞面前的美景。風輕輕拂過二人的臉頰,將他們額前的碎髮吹亂。
夏竹掏出手機:“多少錢?我轉回給你,加上人情債,我雙倍還你。”
“人情債要是能用金錢來衡量的話就好了。”頓了頓,季扶生解釋道:“我不是來找你要錢的。”
“那你找我什麼事情?”
季扶生沒有回答她的問題,得意地說:“既然你要算上這個人情債,那我更得好好管你要賬了。”
夏竹輕聲嘆氣:“我不跟你拐彎抹角,大家直接點,我不喜歡欠人情,都折現還你,你說個數……”
“你很有錢嗎?我怕你付不起。”
夏竹蹙眉盯著他:“盡我所能。”
季扶生轉頭看她,目光下移搶走她手上的香菸,學著她的模樣深吸一口煙,菸蒂傳出菸絲焦油在口腔裡轉悠,伴隨著甜絲絲的口感,他一臉驚喜:“原來是這個感覺啊。”
余光中,夏竹不解地望著他。季扶生的嘴角叼著煙,轉頭伸手將她的腦袋轉向西邊,他指著那輪橘紅色的太陽:“看日落,別走神。”
再次,夏竹轉過頭去看他,他的白色髮絲隨風擺動,一根頭髮落在他的黑色衛衣上,格外明顯。她抬手撿去那根白色毛髮扔到地上,之後繼續欣賞落日。
季扶生把菸蒂扔到腳邊,用鞋尖捻滅,輕聲言語:“今天工作不太順利,心情不怎麼好。不知道為什麼就想來找你說說話,可能是新朋友,還不熟悉,有些話在你面前更能說出口吧。”
“怎麼了?”
季扶生的雙手揣在兜裡,面無表情地望著落日:“我現在又不想說了,這麼漂亮的景色,說喪氣話真是浪費。”
“你真無聊。”
季扶生輕笑一聲:“我也覺得。”
夏竹拿出煙盒和打火機,剛倒出一根香菸拿在手上,就被季扶生搶走放進嘴裡。
無奈之下,夏竹晃了晃煙盒,發現煙盒空了。她朝著季扶生伸手:“還我。”
季扶生搖頭,拿走她的打火機點燃香菸。
說來奇怪,今年二月中旬的荔城還在嚴冬季節。昨晚大半夜忽然降溫,下了一場小雪,早上醒來時,溫度比昨日降了十來度。
夜幕降臨,氣溫也跟著變涼。
夏竹打了個噴嚏,忽然感到一陣頭疼,許是被風吹的。她從口袋裡掏出一張紙巾,把地上的菸蒂撿起包在紙巾裡,接著塞進口袋,拿起一旁的柺杖,艱難地起身。
季扶生掐滅香菸,走到她旁邊準備跟她下樓。
可上來容易,下去卻有些犯難,夏竹站在樓梯口思考著該怎麼邁腳步。還沒想好,就被身後的季扶生摟住腰,輕輕將她拎起。
走到電梯口,夏竹無奈地整理自己的外套,生氣說道:“你下次行動前,先問一聲行嗎?”
季扶生點點頭:“行。”
電梯門開啟,裡面空無一人。夏竹拄著柺杖走進去,她站在角落裡,季扶生按下樓層鍵後站在她旁邊。他望著監控器說:“你能幫我做套西裝嗎?”
“外面買不就好了?”
季扶生說:“我就想讓你幫我做一套獨一無二的,不需要太好。”
夏竹想了想,為了還人情債,這倒是一個很好的辦法,既然對方已開口,她應下來也不是什麼難事。她冷言道:“你想要什麼樣式的?什麼用途?什麼時候要?”
季扶生雙手插在衛衣兜裡,說:“半個月時間,你能做出來嗎?”
電梯門開啟,季扶生一隻手掌擋住門,夏竹拄著柺杖慢慢走出去。她思考片刻,給予答覆:“儘量。”
走回到病房,夏竹把柺杖靠在牆邊,她扶著病床蹦到床頭櫃前,她告訴季扶生:“把衣服脫了。”
季扶生疑惑地“啊”了一聲。
“脫掉。”
夏竹在櫃子裡翻翻找找,最後把目光定在充電線上。她拔出充電線,拆出USB線,攤開手掌,用手丈量了一下線的尺寸。
同病房的人竊竊私語,向著他投來貪婪寵溺的笑容:“哇。”
季扶生把布簾拉上,走到夏竹身後。
當夏竹回頭,看到赤裸上身的季扶生,呆呆地站在一旁。他擁有健碩的身材,肌肉線條清晰可見,渾身上下散發出男性荷爾蒙。
“你神經啊?幹嘛脫光?”
季扶生在其他女性的聲聲哇叫逐漸迷失自我,又在夏竹冰冷的打擊聲中失去自信。他一臉納悶:“不是你讓我脫的嗎?”
“我沒讓你脫光啊。”
季扶生立馬把一件打底衫套上,他抱怨道:“你說清楚嘛,害我挨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