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七章 理由

“大人息怒，我確實沒有評判大人的資格，還是聊聊我們自己吧。”欒飛依舊雲淡風輕，對於楚仲安的發怒絲毫不以為意。

楚仲安平復了情緒，他冷冷說道：“那就說說你為什麼要背叛七殺營吧。”

欒飛輕笑道：“我嘛，累了倦了，不想幹了，就這麼簡單…”

“只是倦了嗎？”這樣的回答推翻了楚仲安原本的猜測，他有些難以置通道。

欒飛眼中閃著悲哀之色道：“不然呢？我欒飛生來命苦，自幼父母雙亡，無依無靠，只是潁州一個隨時都會餓死凍死的小乞丐，當年是七殺營救了我，給我吃穿教我各種手段，讓我有了生存在這世間的能力。”

“七殺營的大恩我欒飛畢生不會忘記，我也想著盡我所能效忠七殺營，大人你知道嗎？今年我已經三十七歲，也為七殺營效力了三十年，這三十年我從未生出異心，只是這樣的日子我早已經厭倦了。”

“身為諜子、密探，我們永遠在扮演著別人，永無止境直到死亡…誰會在意一個小小諜子的想法，我們沒得選！”

“若是有一天任務失敗了，被俘了，我們面對的將是無盡的折磨，死亡倒是成了解脫…”

一旁的其他叛徒聽著欒飛的話，他們的表情複雜，曾經為欒飛送信的六子激烈掙扎好像想要說什麼。

楚仲安見狀也拿掉了塞住六子嘴巴的布團，繼而說道：“賈陸，你要說什麼？”

“大人，管事並沒有背叛，一切都是我教唆管事這麼做的！要殺要剮就朝我來！”賈陸此時再沒有了那嬉皮笑臉的模樣，他認真說道。

還沒等楚仲安開口，欒飛率先說道：“賈陸，能被黃信大人看中，統領大人又怎會是等閒之輩，你這些話只會被大人看不起，我欒飛也無需你來為我頂罪！”

楚仲安冷笑道：“沒想到你們兩個叛徒互相之間倒是仗義，不過你們認為這樣就能讓我心軟嗎？”

賈陸聞言臉色鐵青，不再開口。

欒飛卻是笑道：“既然做出了選擇，我早就有這個準備，否則又怎麼對得起七殺營的培養？”

“你倒是從容…”楚仲安看著欒飛那風輕雲淡的樣子，他的心裡有一團火氣在升騰。

欒飛沒有理會楚仲安，他自顧自說道：“當我知道星河宗戰敗的訊息後，心裡雖然有些難過，但更多的是解脫，天下第一宗好大的名頭，它沒了我們這些螻蟻也不再被束縛。”

“七殺營所有人都知道我是密探中的另類，燈下黑可以說是我隱匿身份的手段，但更多的是我不想一直躲在黑暗裡，在黑暗裡待久了總想見見光的！”

看著楚仲安愈發陰沉的臉色，欒飛再次從容道：“聽我這個叛徒說了這麼多廢話，大人也聽膩了吧，其實我想要的不過是想如同一個真正的人，能光明正大的做做自己也就夠了…”

楚仲安表情複雜，他輕嘆一聲道：“你的願望沒有錯，錯的或許是這個世道，你我都不過是在這大勢之中不斷沉浮的螻蟻而已。”

“大人，不要跟這些叛徒廢話了，既然選擇背叛了七殺營，他們也就有了取死之道，殺了吧！”許義拔出短刃激動說道。

楚仲安抬起了手阻止了許義，他看向欒飛說道：“既然選擇了這條路，就要付出代價，你們準備好了嗎？”

欒飛依舊淡然道：“大人，動手吧，是我負了七殺營，我甘願以死謝罪…”

賈陸也一臉狠厲說道：“欒飛，能和你一同赴死也算是樂事一件，不枉兄弟一場！”

那些仍被封著嘴的叛徒們表情各異，他們或是坦然，或是冷漠，或是恐懼，眾人的表現盡收楚仲安眼裡。

楚仲安手上內力洶湧攻向欒飛的丹田，隨後他身形如鬼魅遊走在眾人身前，所有的叛徒都軟軟倒了下去。

許義連忙說道：“怎能讓這些叛徒髒了大人的手，讓我來不就行了。”

楚仲安輕笑道：“他們沒死，我只是廢了他們的丹田…”

沉默許久的劉子陵疑惑道：“西風哥，你這是要放他們一條生路？這些可都是叛徒！”

“放自然是不能放的，就把他們送到幽州做個平民吧…”楚仲安搖頭道。

許義皺眉道：“大人，背叛之事有一便有二，如此只會養虎為患！”

“無妨，我自有手段，莫要再勸了！”楚仲安堅定道。

在楚仲安的示意下，這些七殺營的叛徒被搬出了佛光寺廢墟的範圍。

很快，晉墨營將敵人的全部屍體都堆放在佛光禪寺的廢墟之上，曹林和赤裘的屍體則被放在一邊。

所有人都等在一旁，李豐年朝楚仲安喊道：“世子，打掃乾淨了！”

吳北望、薛菱芸兩位宗師高手站在一起，薛菱芸表情看著屍堆表情冷漠，不發一言，吳北望見楚仲安走來說道：“仲安，快點吧，這裡終歸是新韓的地盤，小心夜長夢多。”

楚仲安點頭，他走到赤裘屍體旁拎起屍體朝屍堆拋去，接著他開口道：“都燒了吧！”

接到命令，晉墨營再忙碌起來，將火油灑滿整個廢墟。

楚仲安則把曹林的屍體拎到李豐年面前說道：“豐年哥，這些老鼠自盡的手段有些門道，還請把這具屍體帶回去讓安老研究一番。”

“是，世子！”李豐年恭敬道。

“我還有些事情需要你去辦……”楚仲安再次開口吩咐了李豐年一些事情。

李豐年欣然應允。

一把熊熊烈火將佛光禪寺燒成了灰燼，那些城衛軍和鼴鼠堂高手的屍體也被大火無情吞噬，什麼也沒有留下。

晉安眾人乘著隱藏在樹林中的巨雕離開，楚仲安則只帶著劉子陵和許義返回青山城中。

他們來到一處民宅中，這裡是青山城的一處暗星據點，早在行動前，這裡的暗星成員就已經撤離。

“許大哥，今後我還有重要的事情要做，不能長時間滯留潁州，這裡的事情還需要大哥多多費心，尤其是那邊的事情，一定不要再出了差錯。”楚仲安一臉沉重說道。

許義抱拳道：“大人放心，事關兄弟們的性命，我老許自然竭盡全力，只是不知道還能有多少兄弟可以挺過來…”

楚仲安面露哀傷之色道：“時間太長了，活下來的不會太多，就算能夠挺過來也多半會落下極大的創傷，只能盡人事了。”

“大人仁義，時隔這麼久，若是殺主大人一定不會施救，他們只會被滅口…”許義恭敬道，說到黃信他的眼中有些畏懼。

“我不是黃信，做不到像他那般狠辣，此次行動應該可以打鼴鼠堂一個措手不及，他們應該沒有什麼準備，不過將人救出之後定要嚴加盤查，若有暗子不必留情！”

“是！大人！”許義不再停留，轉身離開了民宅。

楚仲安回頭看向劉子陵笑道：“憋了這麼久，想說什麼就說吧！”他早就察覺到劉子陵的古怪表情。

“西風哥，這些天你什麼也不跟我說，居然辦了這麼多事，你得給我好好講講！”劉子陵不滿道。

楚仲安淡然道：“聚集是假，找出叛徒是真，順帶著滅掉一些敵人收些利息。”

“沒了？”劉子陵瞪大眼睛道。

“沒了…還有什麼？”楚仲安面帶笑意說道。

“這也太簡單了！怎麼找出的叛徒，佛光寺的僧人哪去了，還有剛剛你和許義大哥說的事情究竟是什麼，你倒是好好講講啊！”劉子陵激動道。

楚仲安見劉子陵要急眼了，他不再故弄玄虛，開口說道：“我交給許義的帖子有墨家印記，只要派人跟著那些送信人自然可以靠墨家手段追蹤到帖子的去向，再觀察那些管事的表現，很簡單就可以分辨誰是叛徒了。”

“晉安密探居然能夠不被暗星和鼴鼠堂密探發現？若是有人藏得深不暴露怎麼辦？”劉子陵一臉難以置信的表情說道。

楚仲安說得簡單，但操作起來很容易出現差錯，那些密探手段都不弱，跟蹤他們不被發現就是一件極為困難的事。

“這就不得不佩服我兄長墨家手段的神奇了，我曾經試過，就算是我想要揪出那些晉安密探也不容易。”

劉子陵也不禁感嘆道：“總感覺墨家的種種手段不應該屬於這個世界，只要有足夠的時間成長，憑著墨家手段足以橫掃這世間一切敵。”

楚仲安只是笑笑，不做評價，他繼續說道：“面對足以毀滅七殺營的大功，就連欒飛都按捺不住，我不認為還有人能不作反應，要知道黃信對欒飛的評價都是城府極深，堪當大用！”

劉子陵點頭道：“這個欒飛看起來是不簡單，不知道留他性命會不會後患無窮！”

“接下來就看他自己的選擇了…”楚仲安表情深沉道。

“難道西風哥並不打算放過他？”劉子陵驚訝道。

“他既然想拋下過去重新做人，我尊重他的選擇，但在這之前他也必須再做出選擇！”楚仲安鄭重說道。

“什麼意思？”劉子陵皺眉道。

“等等吧，等這件事塵埃落定我再告訴你！”

沒等劉子陵再次發問，楚仲安繼續說道：“那些佛光禪寺的僧人我已經派人全部送往了幽州，那裡有一座全新的寺廟，既然是空門中人，在哪裡修行都是一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