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6章 山裡天下

簡直亂彈琴，一個丫頭也能充連長，還有，連長是用次來計算的麼？

但胡義親自證實，陳連長傻眼徹底死了心，暫時抱著僥倖心態，一個丫頭片子，能翻出什麼浪？

見他面色不好，胡義有些奇怪，九連誰是連長，有必要這大反應？不解：“我有時候有別的任務，或者去團裡辦事，所以，不是一直在連裡。”

陳連長原本還幫過九連，他性子直，胡義的話又不多，以胡義的性格，自然記他的情。

兩連長湊在一起，聊天的時間還真不算多，就好象相親的雙方，根本就沒有共同語言。

陳連長敏銳的發現，九連，好象跟其他部隊不一樣，自己融入不了，溝通困難！並且，九連還不大團結，跟自己見過的部隊有很大的區別。至少，沒見過把不要當光榮。

要不是九連裡有女兵，特務連那班長跟自己認識，甚至會懷疑九連是挺進隊。

他覺得自己是外人，不好意思直接指出胡義帶兵中的問題，還是忍不住提醒：“我看你那些戰士好象⋯並不太守紀律，小半的部隊行軍整齊，另外的卻不那麼整齊，走個路都東倒西歪，我看，他們好象應該都是老兵，怎麼會這樣子？”

如果他知道在九連，就從沒組織過一次象樣的拼刺訓練，更別說佇列，那才會驚得瞪爆他的眼珠子。

“我們原本就是雜牌軍，一部分的人本來就是治安軍，半個月前，才剛剛參加到九連！”胡義幾句話就說清了情況。

“哦，原來是這樣，也難怪，隊形那麼差！”陳連長好象有一些明白。

他這樣的回答，讓胡義愣了一下，回過神來，有些傻眼，敢情眼前這位，把隊形亂糟糟的那些貨色，當成了投誠的治安軍！

難道他就看不見，隊形整齊的才是治安軍！他們不是穿著治安軍軍服麼？是真正的治安軍投誠而來！

八路當然穿八路軍軍服的嘛，以騾子為首，好象是有點亂，反倒不像八路⋯

並不怪陳連長，治安軍軍服比八路的土灰布衣服，自然要高一個檔次，八路繳獲了的治安軍軍服肯定會自己用。

八路軍部隊裡，穿治安軍軍服的多了去，因為，山裡的一般連級部隊，全部有軍裝穿的原本就少，衣服能染色成一致，更不多見。

所以，在山裡，穿治安軍軍服可能是八路，穿著鬼子軍裝的也可能是八路，穿皮衣馬靴的還是可能是八路，穿老百姓衣服的，同樣可能是八路。

穿個軍裝，硬是穿了個花出來。

山裡人煙稀少，鬼子幾次掃蕩後，糧食、物資奇缺，就那丁點人口，分到各處，互相熟悉，哪裡需要敵我識別？

山裡的霧氣在陽光照耀下，消散得很快，九連隊伍在崎嶇坎坷的上山路上前行！

反正後面吊著鬼子，胡義也不忌諱，直接從山谷翻上山樑！

帶著隊伍，沿著山樑喘著粗氣慢慢往西走，再走一里多路，繞過面前那個山包，就有往南邊下到山谷的路。

特務班的戰士，來回奔跑，不辭辛苦。

再往西走不成，有鬼子外圍部隊。

荒山不算陡，山坡上基本全是石頭，矮小的灌木艱難的在山風裡搖曵。

胡義回頭，看著後面上山隊伍，在太陽下汗流浹背，摘下頭上的灰色軍帽，搖晃，扇出一絲風，感覺，比山風吹過要涼快一點。

後頭走上來的騾子見胡義停在路邊，直接湊到他身邊坐下，扯了水壺往嘴裡猛灌。

摘了軍帽清理灰塵，順便讓徐小把全身都撲打了一遍，然後掏出一盒香菸遞了一支給胡義旁邊的陳連長：“老陳，來一支不？”

“滾蛋！”胡義把軍帽扯回頭上戴正，攏了一下帽簷彎成弧形。

“嘿嘿，別呀，你不抽，咱可得抽一支。”陳連長趕緊拉住騾子，兩人轉身揹著胡義點開。

羅富貴原本不抽，不知道什麼時候好上了這一口。

胡義不理會這些事，對部下生活也從不干涉，轉頭對後面跑過來的王六斤問：“後面跟著的鬼子有多遠？”

“鬼子尖兵剛到我們昨晚上宿營地，看樣子，馬上就要上山，哎⋯要不要打他們一梭子？”王班長借了胡義望遠鏡觀察，看樣子，沒打算還。

“不用，上山山路全是緩坡，地形不是特別好，槍響會引來西邊的鬼子，被咬上不好脫身！”

王六斤一頭黑線，在山上打山下還要仰攻的鬼子，地形還不好？

難道他還想只許打敵人，敵人打不著我們？戰鬥，哪有這好事！

“你說，你來過這一帶，還記得路吧？”

“過了這個山谷，往南的路就不算路，大難走，我沒走過，但是，聽說有老鄉住在山裡！”

“你跟我先去看看，如果可行，今天下午就找地方。”

“什麼？你的意思…是要伏擊後面的鬼子？他們百十號，我們就這點人，幹不過嘛？”王六斤搖搖頭，面向胡義挺了挺胸膛，大聲建議。

“你有意見？”胡義沒打算解釋，自己被兩個中隊團團圍住，也能逃出生天，現在自己選主場，後面充其量半個中隊，沒炮兵協同，有什麼不能打！

“呃⋯沒意見，你說了算！”

“執行命令！”

“是！”王六斤轉過頭：“大家都給我快點！過了前邊山谷再休息。”

隨後抬手一指汗流滿面走來的樸不煥：“看什麼看？趕緊跟上！”

“你吼個屁！”

王六斤的興奮瞬間全無，有些後悔，從總部那個特務連戰士處，知道眼前這貨還是外國友軍，拿他作威，嚴重失策。

……

下了山谷沒走多久，前頭的隊伍又開始上山。

一行人五葷六素剛剛上到山樑頂，隊伍中一聲怪叫：“鬼子來了！”

然後，整個隊伍停下來，就地找掩護，隱蔽，發現有人往山樑反面跑，後面的鬼子沒反應，趕緊起身，連𨂃帶跳跑過山樑，怪叫著全到了反斜面，隱藏進了山石灌木間。

眾人喘氣伸長脖子往北看，五六百米開外的山樑上，鬼子們逐一冒了頭，先上來的鬼子早發現了對面動靜，待少尉上來後，一聲令下，鬼子們毫不猶豫扯下步槍射擊。

一時間槍聲大作。

八路也不慫，對著遠處看起來跟兔子般大小的鬼子拉栓招呼，一時間子彈尖嘯聲不絕於耳。

能不能打中不重要，鬼子們要出的是一口氣！

被追了這麼多次，八路同樣有氣要出！

“我去你個姥姥！”羅富貴滋溜一下從石頭後面冒出頭，扯拉一頓槍機，來回拉得嘩嘩響，一掃一大片的槍口噴出了火舌。

距離很遠，這貨射出的子彈卻落在了鬼子人群間，一梭子打完，看樣子，至少蒙中了一兩個，死傷不論。

他能站出來，不是他不怕死，而是有外人在，他想的是不能墜了九連威名，當然，距離鬼子遠，那才是最主要原因。

“你孃的，陰魂不散，就知道追！老子看你們追！老子要你們好看！”唐大狗步槍開始一發接一發的射擊！

最大射程八百米，標尺放完，槍口都差不多朝了天！

有心人頓時想起了阻擊鬼子挺進隊那事，只不過，這次雙方距離更近。

隔著一條山谷，雙方都在發洩。

一陳短暫的對射之後，更多鬼子爬上山，鬼子們開始發力，機槍加了進來，迫擊炮也開了火！

雙方，打得不可開交。

這感覺…很怪，八路一貫的缺彈藥，不少人忍住射擊慾望，停了火，偶爾伸頭觀察。

直到，打得最瘋狂的唐大狗及一幫手下，被鬼子遠距離擊中了一頂鋼盔，那噹的一聲巨響，一個身影被打得向側面歪倒。

觀眾們心中猛然一驚，因為隔得遠，隊伍放鬆了警惕，豈不知鬼子槍法好，訓練有素不是吹的！

胡義正要大喊‘隱蔽’兩個字，山樑後的戰士早集體縮了頭！

好不容易抓住機會的何根生，迅速上前準備急救，沒多大一會兒，失望的靠在了一塊石後面。

在眾人搖頭嘆息難過準備給犧牲戰友好評順便放戰鬥經驗馬後炮時。

地上那中彈者搖晃著腦袋，坐了起來，一個跳彈而已！

那貨開始破口大罵！聲音在山谷迴盪。

看傻了準備表演的觀眾！

突然沒有了對手，遠遠傳來鬼哭狼嚎，鬼子們停了火，疑惑！什麼情況？

子彈又不是大風颳來的，八路不還擊，沒了目標，當節省還是得節省。

鬼子少尉望遠鏡裡，則剛好看到了土八路被擊中一幕，不禁為勇士們喝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