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紅纓盤腿坐在窗臺上。

有一搭沒一搭跟坐在禁閉室外樹樁上的老秦說話。

老秦一邊抽菸,一邊絮叨平原上這段時間發生的事。

不時有戰士小跑過來,彙報開闊地那邊的比武進展。

小丫頭打斷老秦說話,看向團部方向:“狐狸,你說要是讓剛回來的樸不煥參加比武,能不能把那些警衛員打得滿地找牙?”

聽到丫頭問話,正歪著頭看團部方向胡義,轉頭頭面色帶笑容:“沒有可比性,樸不煥擅長戰場殺敵技巧,聽說孫定國的功夫很利害.”

小紅纓躍躍欲試:“要不.咱們派李老四去湊個熱鬧?”

胡義沒有表態:“你不是跟李老四學刀法嗎,今天怎麼沒見到你練?”

“嘿嘿,這不正關禁閉,正好偷個懶”

“團長有沒有說咱們關多久?”

“三天.”小紅纓轉頭看著團部方向:“你別老看那邊狐狸精她來了也不先來看看我們”

老秦插了一句:“蘇隊長得先到團裡彙報工作.”

小紅纓對站在禁閉室外拆解衝鋒槍的小丙吆喝:“小丙,一會兒你跟小豆說,射擊比試讓大狗上”

“你不是要去嗎?”小丙轉頭。

“我這不正關禁閉嗎?”

“嘿嘿,你從棚子後邊的狗洞爬出去,我當沒看見。”小丙回頭,開始往彈匣裡壓子彈。

“我現在不想去了。”一想到蘇青等會肯定會到禁閉室,小紅纓覺得她應該留在禁閉室。

政委的話給了蘇青信心。

不知不覺前杯中水已喝乾面。

政委去了河對面。

蘇青站起身,準備去禁閉室看看。

蘇大隊長面色平靜走到禁閉室外。

老秦趕緊站起來跟蘇青打了個招呼,跟著藉口說要去村裡看看,轉身走了。

小紅纓早在看到蘇青從團部出來,就嗖的一聲躥回禁閉室。

瞪著大眼湊到牆壁上掏出的洞口,再次確認能衣索比亞看到胡義那邊的情況後,轉身躺在床上假寐。

目送老秦離開,蘇青走進小紅纓屋裡,將一個包袱放在小丫頭枕頭邊。

然後出門,走到胡義窗外,將手中的一個包袱遞進去:“看來.在這裡找你確實比較方便。”

胡義面色仍然平靜地接過包袱,從語氣中聽出他心情不錯:“習慣了就好。”

在進村路上時,陪同的馬良已經跟蘇青說了胡義這次出去的大致經過,她明知故問:“說說吧,這一次又犯了什麼事兒?”

“犯的事有點多,不知道你想聽哪一件?”胡義看著包袱縫隙,不是軍裝,有點像棉布襯衣。

“你自己挑著說吧”

“原則上錯誤沒有犯。”

“你們這麼做,遲早要出事。”

“不這麼幹,同樣會出事。”

“那我問你,細菌的事你們到底知道多少?”

“上一次獨立團集體中毒事件,並不是中毒,鬼子很可能在平原上設定了細菌培養中心.”

“你能確定?”

“河對岸敵工部透露的訊息,細菌不能長期儲存,上級判斷敵人的培養中心應該在某個縣城醫院裡。”

“如果只是這件事,他們不應該關你們禁閉.”

胡義只得硬著頭皮:“友軍.殺了近百鬼子傷員.”

“跟你又有什麼關係?”蘇青面色似乎有些輕鬆。

“我們那時候.剛好在旁邊看了幾眼.忘了勸他們.”

“那為什麼友軍又來了酒站?”

“南邊山區沒糧食,他們餓得不行,所以特務團用糧食換了他們手中的槍,特務團很忙,請我們幫忙照顧一下.”

“友軍能殺鬼子,自然有繳獲,又怎麼會餓得不行?”

“鬼子又不能吃.”

“那好吧,能不能給我說說你們怎麼打的火車站?”

胡義快速回答:“用繳獲的軍裝冒充鬼子偽軍,然後先偷襲敵人炮樓,剛好火車站裡防守空虛”

蘇青的臉色有些不好看:“以兩個連的兵力,與敵人一個大隊打陣地戰,幾乎導致全軍覆沒,難道你沒想過後果嗎?山區那麼大,你為什麼要選擇跟敵人硬拼?”

胡義想了想:“沒辦法,那時候四面都是敵人,而且被鬼子挺進隊盯上了,根本逃不了。”

“你不是很擅長逃跑嗎?”

“所以.我最後還是逃跑了。”

“聽馬良說,挺進隊的的目標是特務團,為什麼會盯著你們?”

“在平原上,我們把鬼子偽軍打痛了”

“你跟特務團的人很熟?”

“說不上熟,配合他們執行過一次任務。”

“友軍潰敗,他們的防區現在守衛薄弱,所以你就順手在那邊放了一支隊伍?”

“呃他們是自願留下,順便收攏潰兵。”

“是誰在那邊負責?”

“以前六十七軍的一個熟人.還有抗大學員一個班”

“那你考慮過如何解決糧食的問題沒有?”

“原本有打算,只是現在,這事已經輪不到我們來操心,河對面正在開會研究如何解決.”

蘇青想了想:“你們剛回來,河對面就開會,他們的會議跟獨立團並沒有關係,對吧?”

“確實是這樣,剛好湊巧.碰上而已。”

“照你這麼說,你不應該關禁閉。”

“我總得有個住的地方。”

“你是不是知道河對面開會的內容?”

胡義面色變得嚴肅:“不該說的我不能說.”

隔壁突然傳來小紅纓說夢話的聲音:“.近期會對山外的縣城動手。”

蘇青轉頭看一眼牆壁上拳頭大的洞口,跟著盯著胡義:“接下來,你有什麼計劃?”

“將鬼子打回老家去.”胡義一本正經。

“你說這話好像臉也不紅?”話一出口,蘇青忽然意識到自己好像就信了他一般,胸膛快速起伏,做深呼吸平復了一下心情:“友軍全線潰敗,縣政府現在由八路軍說了算,楊縣長向上級請示,要將水保團劃歸縣政府,你怎麼想?”

“我堅決服從上級安排。”

蘇青咬了咬嘴唇,面色有些發白:“他還要想接手武裝工作隊”

胡義面色平靜:“武裝工作隊屬於獨立團,想空手撿漏摘桃子,他還沒那個本事。”

蘇青忽然作出決定:“我打算申請調到敵工部。”

胡義瞬間明白她的想法:“你仍然還在想查羊頭的事?”

隔壁傳來一陣動靜。

小丫頭先躥出窗,跟著又躥進胡義屋窗子。

笑嘻嘻的瞪著大眼看向蘇青:“你真要調敵工部?”

蘇青抬手摸了摸小丫頭腦袋。

小紅纓歪了歪身體,蘇青沒摸到,看著她剪掉辮兒留成跟自己差不多的齊耳短髮式:“你不裝睡了?”

“不裝了。”笑嘻嘻跟著變成哈哈大笑:“你要能去敵工部,我看以後誰還敢跟我過不去.找我談話一扯就是一個通宵!”

蘇青有些羨慕小丫頭,喜怒哀樂有脾氣發脾氣,高興就大笑。

雖然小丫頭經常頂撞她,但是一看到她,就像看到春天般生機勃勃。

“這次到團裡彙報工作,又是你?”

小紅纓感嘆:“狐狸不會說話,問一句答一句;馬良就是個直竹筒子,該說的不該說的他都會交待;羅富貴滿嘴跑火車;李響三棍子打不出一個屁來;田三七還躺在衛生隊裡都是些不省心的,寫報告、造名冊.我手都寫酸了,真是操碎了心.”

“長本事了啊”蘇青又笑。

站在床邊的胡義看著蘇青的笑容,心思有些恍惚。

沒來由想起了周晚萍.

一個粗獷的聲音得意地笑:“哈哈哈我就知道能在禁閉室找到你們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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