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倫離開豬油街後馬不停蹄的趕到了克萊德伯爵的府邸外。

結果遠遠的就看到那裡聚集了一群人,基本都是城裡的小貴族還有他們的侍從,把半條街都塞的滿滿當當的。

愛德華二世意外身亡,他的長子加爾斯即將接替他成為帝國的皇帝,這時候整個王都的貴族都在想著怎麼和這位新皇帝拉近關係。

像是那些大家族直接去向加爾斯本人示好就行,但更多的小貴族,那些男爵、騎士們,則根本沒資格見到加爾斯,於是他們就將目光投向了新皇帝身邊的人。

加爾斯的劍術老師顯然就是一個不錯的物件。

等到新皇帝完成加冕,克萊德幾乎一定會被委以重任。

克萊德伯爵妻子莎黛這會兒就在前廳招待著那些前來拜訪的人,從管家的手裡接過禮單,看著上面列出的東西,臉上的笑容也變得愈發燦爛。

溫德爾家族不是什麼名不見經傳的小家族,他們有著將近兩千年的歷史,甚至比維斯帕西安家族還要悠久。

然而再顯赫的家族也有衰敗的時候,到了克萊德這一代,情況已經很嚴峻了。

雖然家族表面看起來依舊光鮮亮麗,可實際上和那些真正的豪門已經拉開了差距,又被崛起的新貴們趕超過去。

好在克萊德劍術出色,被邀請成為大皇子加爾斯的劍術老師,但這份工作也只是聽起來好聽,論實權恐怕還比不上守備隊一個小隊長。

可如今一切都不同了,一旦加爾斯成功加冕,憑藉克萊德和加爾斯之間的關係,溫德爾家族也將一飛沖天。

莎黛在心中冷笑,之前那些給過她白眼的夫人小姐們她可一直記在心裡呢,後面她會一個個慢慢算賬。

就在莎黛這麼想的時候,就見到一名侍衛從外面匆匆走了進來,向管家稟報了什麼。

管家的臉上露出一抹詫異之色。

莎黛道,“怎麼了,弗蘭茲?”

“外面又來了一位新客人,夫人,他說他想要見克萊德大人。”

“克萊德現在可不是誰想見就能見的。”莎黛傲然道,“他帶來了多少禮物?”

“他什麼也沒有帶。”

“那還有什麼好說的,這麼沒禮貌的傢伙直接趕走不就好了。”莎黛冷哼了一聲道。

然而她的話音未落,那人就已經從外面走了進來。

“抱歉,我這次來的比較匆忙,的確沒來得及帶上禮物,之後我再讓人補上吧,但是我來找您的丈夫,是有很重要的公務。”

莎黛看清來人的模樣後不由吃了一驚。

“杜倫爵士!”

“莎黛夫人。”

“您不是應該在調查刺殺陛下的兇手嗎,為什麼會有空來這裡?”

“就像我之前所說,我想要和克萊德爵士聊一聊。”

“為什麼?陛下遇刺那天我的丈夫都沒有出現在比武場。”

“我知道,他那會兒在牡鹿酒館借酒消愁,夫人,我沒有惡意,只是想問您的丈夫幾個問題,這對於我抓住兇手可能會有很大的幫助。”

“可克萊德現在不在家。”伯爵夫人開口道,目光警惕。

“他在哪裡?”

“我不知道,陛……大皇子加爾斯對克萊德很信任,他那邊有不少事情要做,就叫克萊德幫他一起處理。”

“君臨塔,克萊德爵士現在在君臨塔,還和加爾斯皇子在一起?”杜倫皺了皺眉頭。

“我的丈夫的確去了君臨塔,但是現在他還在不在那裡我就沒法保證了,男人們的事情我也插不上嘴。”

“好吧,謝謝您。”

杜倫聞言也不在這裡繼續浪費時間,不過他在出門的時候腳步又頓了頓,指著院子裡一尊大理石雕塑道。

“我不知道克萊德爵士還是風神帕帕加尼的信徒。”

“克萊德不是,他只是單純的對這些石頭感興趣,他收集了很多這些雕塑,不同的神明,英雄,但相同的是它們都出自大師之手,完美的藝術品,這也意味著它們非常昂貴。”

御林侍衛長沒有再說什麼,點了點頭,繼續向外走去。

所過之處人群遠遠的便避到了一邊去,就像是在躲避瘟疫一樣。

雖然只過去了短短不到半天時間,但隨著愛德華二世被刺殺,很多人的命運在這一天都發生了變化。

如果說現在在王都最受歡迎的是加爾斯皇子和他身邊的那些親信,那最不受歡迎的人大概就是杜倫了。

布拉提斯大陸上雖然沒有一朝天子一朝臣的說法,但權力交替時,作為前任皇帝的親信很少有能被繼續重用的。

而且杜倫對於愛德華之死負有不可推卸的責任,其本人也已經發誓之後會放棄貴族身份,離開王都。

換句話說,這位曾經高高在上的御林侍衛長,距離徹底失勢已經不遠了。

單只是這樣也就算了,關鍵是他還在調查愛德華二世之死,沒有人想要在這時候沾上這件事情,恨不得能離他多遠就離他多遠。

杜倫能感受到那種四周的嫌棄與疏遠,他一言不發的離開了克萊德伯爵府邸,騎上自己的戰馬。

御林侍衛長悶頭趕路,騎了大概有兩條街,遇到一個平民打扮的少年,後者從地上撿起一塊兒拳頭大小的石頭,突然向他砸來。

杜倫的反應很是迅速,不等那塊兒石頭落在他的盔甲上,已經拔劍在手,一劍將那顆石頭斬成了兩半。

可再抬頭的時候就見那個少年飛快的消失在了一條小巷中。

因為那條小巷很是狹窄,御林侍衛長決定下馬去追。

他的速度和體力無疑都在那個身材瘦弱的少年之上,但後者對於這塊兒地方卻比他要熟悉。

所以杜倫一時半會兒也抓不到他,兩人就這麼一追一逃,又過了會兒卻是杜倫主動停下了腳步。

而那少年見他不再追,竟然也不跑了,就在前面衝他做著鬼臉。

杜倫也不生氣,只是道,“好了,這地方已經沒什麼人了,叫你背後的人出來吧。”

那少年就像沒有聽懂他的話一樣,一臉困惑之色。

再看杜倫已經拔劍在手,靜靜站在原地等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