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柳府初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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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相對比過於慘烈,以至於鹿尋竹沉默許久,最後還是捏著鼻子忍了第一個。
直到踏進柳府,鹿尋竹才後知後覺的感到兩分後悔來。
——他本來就不必做出選擇。
“現在不後悔可是遲了,”姜北棲笑眯眯的把人推了進去。
柳府裡殘留的幾分喜慶還未全部散去。
姜北棲饒有興致的跟在鹿尋竹身後打量著,絲毫沒有自己才是那個正主的感覺。
“柳——”
“誒誒,打住。”
姜北棲打斷老管家的驚呼,看著那張不算和善的臉,臉上緩緩浮現出不屬於此地的輕柔笑容:“貴客來了,還不快叫你們老爺親自來迎?”
她指了指鹿尋竹,在後者一言難盡的目光中,直接拉起了腰間懸掛的腰牌。
明晃晃的腰牌比姜北棲說幹了嗓子都要更好使,老管家先是一怔,隨即神色微變的扭頭往裡去了。
鹿尋竹面色狐疑:“你怎麼這麼……”積極……
他停頓了一下,最後還是把沒說完的半句話給嚥了回去。
姜北棲不答,抬腿走了幾步,遠遠望見一個略有些威嚴的身影,又故意退了回來,乾咳一聲,敲了敲莫名有些伸長的手杖。
“唉,”姜北棲狀似無意的長嘆一聲,“我這不是為了你好嗎?要是柳老爺知道我出嫁途中受了傷還帶回一個強行跟過來的修士……”
“就算你再怎麼天才受寵,也一定會被看低了的——”
“雖然我們柳老爺素來不是那種小肚雞腸斤斤計較當面一套背後一套陰險毒辣外強中乾只會賣女兒……”
“咳咳,”一道沉悶的乾咳聲打斷了姜北棲滔滔不絕的傾訴欲。
姜北棲笑了笑,隨即腳下一滑,順順當當的撐著手杖躲在鹿尋竹身後了。
柳老爺臉色不好看,活想是出門被人打了一樣,青裡泛著黑。
他雙渾濁的老眼死死盯著躲在身後只露出半個腦袋的姜北棲,似乎是在示意她說些什麼。
——說些什麼呢?
姜北棲一眼就看穿了其中藏著的難以掩飾的慾望,但是對她而言,現在再說些什麼都沒有必要。
“……靠你了,上!”
她反手就把自己身前的“掩體”往外推了推。
鹿尋竹:“……”
他乾咳一聲,斂下眉眼,微微一偏,把目光轉了過去。
“在下是青雲宗烏安……”
鹿尋竹話才起了個頭,對面站著的柳老爺眼睛都亮了,甚至下意識找了個問題回問了過去:“是洛雲尊上門下那個烏安?”
鹿尋竹沉默了。
一直待在身後的姜北棲看得很清楚,提到那個名字時,鹿尋竹垂在袖中的手有一瞬間的緊縮。
哦?看來有情況?
姜北棲暗暗思襯,裝作完全沒看見他身上暗動的洶湧情緒,探出一個腦袋,笑眯眯的應了。
得到肯定的回答,對面的老頭子肉眼可見的情緒上漲,不僅強行讓自己變得“慈眉善目”,就連對姜北棲這個恨不得早日趕出去的棄子,說話也多了幾分和緩。
甚至讓管家下去準備最好的膳食招待。
姜北棲看在眼裡,原本鬆鬆搭著手杖的手卻是握緊了。
落座後,原本一直看不上她的老管家倒是舔著臉小心的在身邊低語道:“大小姐,老爺得到訊息一直都在為您擔心……”
姜北棲裝作沒聽見。
眼看著身邊佝僂著身子的老管家露出一副難堪又糾結的表情,她反倒是不給面子的嗤笑一聲。
“沒事的,”姜北棲慢悠悠的玩弄著手裡的手杖,那雙深色的眸子像是被定住了一樣,一眨不眨。
“你父親還挺擔心你?”鹿尋竹像是察覺到了什麼,在旁邊陰陽怪氣的開口。
然後,姜北棲笑了,其中的疏離和冷意毫不掩飾:“擔心什麼的,向來是這些不願意付出實際之人的特色。”
鹿尋竹:“……”
他扭頭看著眼前這人毫不留情面的篤定說法,一時有些接不上話。
默了默,他像是想到了什麼,眼眸一眨,故意惡劣的拖長了語調:“那就算把你帶走,也什麼都得不到了?”
“是哦,自己搶的,現在想要反悔了?”
“你到青雲宗去打聽打聽,我烏安可從來不做賠本的生意!”
他一邊說話一邊故意壓著語氣,配上那雙毫不在意的眼睛,像極了仗著權勢平日就只會欺男霸女的小人。
姜北棲愣了一秒,意識到他惡劣的意圖,乾脆利落的接道:“那可不行,這樣好了——我告訴你一個秘密如何?”
“關於某鹿姓死敵的私密資訊。”
鹿尋竹:?
他原本惡劣的臉色終於有所僵硬。
見狀,姜北棲咳嗽一聲,把聲音含糊不清的吞嚥於唇齒之中,笑著點了點桌面,“咳,開個玩笑。”
鹿尋竹:“……”
他看著煞有其事的某人,一時之間竟然不知道該如何把話接下去。
“咳——”就在這時候,重新出場的柳老爺終於推開了厚重的門。
他看向姜北棲,面不改色的溫和說道:“你母親身體抱恙不便見客,在客人面前,也該收收你無法無天的性子了。”
姜北棲:“嘔——”
“抱歉,我一般不會這樣。”
姜北棲扯了扯嘴角,強行露出一抹敷衍的笑容。
果然,聽到這句話後,柳老爺僵硬的臉色和緩了些,他在對面坐下,剛想開口說兩句關心一下自己這個丟出去的女兒,可嘴還沒張開,就被姜北棲直接截斷了。
“但是,你除外。”
姜北棲笑容溫和,說話都一字一頓,極其緩慢:“你,除,外,哦——”
“嘭”的一聲,擺在桌面上的佳餚被震了一震,噼裡啪啦的發出短暫的響聲,便很快的沉了下去。
素來被人捧著高高在上的柳老爺當然受不了這種待遇,他站起身,顫抖的指著一副嬉皮笑臉的姜北棲,臉色沉重:“逆女!逆女啊!”
姜北棲動作迅速地從椅子上起身,一手抓著一臉看好戲的鹿尋竹,一手抓著桌上空置的筷子,兩相組合之下,一支尖銳的“利器”直直的切斷了柳老爺冒出來的半截頭髮。
——直接給人從邊上削禿了一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