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索林帶著家人慢慢離去,肖爾的臉上卻是浮現出一抹複雜之色,他緊緊捏住手裡的支票——那上面碩大的地精圖桉看起來有些滑稽,但肖爾卻是越看越覺得順眼。

“沒想到你真的成功了。”泰裡恩不知道何時出現在了肖爾的身旁,他輕聲說道:“肖爾,我不得不承認你的眼光的確非常好。”

“泰裡恩,我們必須得時時刻刻保證那兩位女士的安全。”肖爾說道:“否則我的良心會遭到譴責。”

“放心好了……我會精挑細選幾位老手照看她們的。”泰裡恩似乎突然想到了什麼,他隨口說道:“或許今年我們可以考慮多招收幾個女性成員?”

“再說吧,現在我們得先把眼前的事情做好——而在我們的人還沒有到位之前,就拜託你暫時留在閃金鎮幫忙盯一下了。”肖爾將手裡的支票小心翼翼的放在貼身的口袋裡,然後轉身便朝著暴風城的方向走去。

“哎……看在金幣的份上……”泰裡恩微微搖了搖頭,他看了一眼身後破敗的閃金鎮,然後拉起嘴角黑色的面罩將帶著傷痕的臉頰遮住,伴隨著一聲虛幻的輕響,整個人緩緩消失在空氣之中。

——

或許是運氣好的緣故,索林曾經居住的那一座小屋竟然沒有遭到獸人的破壞。在瑪麗的建議下,索林決定今晚暫且在這裡住上一晚。

天色慢慢變暗,最終整個閃金鎮都被黑暗所吞噬,只能依稀看到房屋之間零零星星的火光,遠處的森林中不時還能夠聽到狼的嚎叫聲,給黑暗更加增添幾分恐怖之色。

儘管條件有限,但瑪麗還是做了一頓還算豐盛的晚餐,在填飽肚子之後,索林獨自一人在鎮子的路上慢慢散著步,透過破損的窗戶,他能夠看到不少房間裡都居住著平民,雖然這裡的居住環境很是惡劣,但為了繼續生活他們還是選擇回到這裡。

“看到你的家鄉變成了這個樣子,會不會內心有種憤怒?”泰裡恩悄然出現在索林的身側,他輕聲問了一句。

“憤怒?”索林似乎是早就察覺到了泰裡恩的存在,他很是平靜的說道:“我對於這裡發生的一切都並不是特別在意,因為對於我來說,重要的是人而不是外物。”

“而這對於你的敵人來說,是一個絕佳的突破口。”泰裡恩微笑著說道:“索林,雖說你早就離開了我們的組織,但作為曾經的同行者,我得提醒你一句——記得在以後的時間裡一定注意自己的身後,因為正面的襲擊容易抵擋,但一擊背刺卻很難招架……沾染著劇毒的匕首能夠輕而易舉的插入心臟!”

“我會注意的。”索林看著抬頭看著天空的繁星:“泰裡恩先生,作為我曾經的頭兒,現在我也想問你一個問題。”

“說吧。”泰裡恩隨手摘下路旁的一片草葉含在嘴裡,臉上帶著些許好奇。

“我想知道的是,除了軍情七處之外,暴風王國的其他士兵會不會也遇到相似的問題?”索林緩緩說道:“在不久之前我就處理過暴風城的欠薪問題,那些石匠們平日裡看起來憨厚老實,但在受到壓迫與不公正待遇時卻也會變得崇尚暴力,如果那件事沒有被很好地處理,我感覺那些石匠們一定會弄出一些大麻煩。”

“他們說不定能夠造出一艘大船來直接炮轟暴風城。”

“索林,你還是那麼富有幽默感。”泰裡恩緩緩說道:“但同樣的你也並沒有說錯,除了軍情七處之外,我們必須得抓緊時間弄清楚暴風王國部隊內部普通士兵們的待遇以及他們對此的態度。”

“我的建議是,最好現在就去。”索林說道:“畢竟誰也不敢保證今晚會不會有動亂髮生。”

看著索林一臉鄭重的模樣,泰裡恩心中卻是越來越不安,如果真的發生了類似的情況,那麼上面的大人物第一時間便會怪罪到軍情七處的頭上。

“可是,如果我離開了,那麼兩位女士的安全就沒有了保證。”泰裡恩對此很是糾結。

“放心吧,我可不會拿瑪麗與格來恩女士開玩笑。”索林微笑著說道:“在你離開的這段時間,我會繼續保護她們倆。”

“好。”泰裡恩點了點頭,他沉聲說道:“我會連夜返回暴風城,最多明天中午就會有人來繼續保護。”

“一路順風吧。”索林擺了擺手說道。

泰裡恩點了點頭,隨即他快步離開,不一會兒便完全消失在黑暗之中。

目送泰裡恩離去,索林的臉上帶著澹澹的笑容,夜慢慢深了,但他並沒有要回去的意思,而是順著路一直往前,很快走出了鎮子,步入一片茂密的樹林之中。

夜晚的森林同白天比起來透著一股恐怖的氣息,索林踩在滿是露水的草地上慢慢前行,看起來就像是在閒逛一般,但搭配著時間與地點就顯得尤為詭異。

藉著暗澹的星光,索林看到在森林的一個角落裡隱約有著一道人影——他背對著索林,依稀能夠看到寬闊的背影以及插在一邊的破碎旗幟。

“如果你晚飯沒有吃,那麼可以一起來吃點。”那人影緩緩說道,他的聲音低沉,聽起來不禁讓人想起陰沉的雷雨天氣。

“好久不見了。”索林緩步來到那人影跟前,他看到地上躺著一頭已經被開膛破肚的狼屍,而那人正將鮮紅色的生肉塞進嘴裡慢慢咀嚼,空氣中散發著濃濃的血腥味。

“薩穆羅,你現在看起來就是一頭徹徹底底的野獸。”索林皺眉說道:“至少你應該把肉烤熟了再吃。”

沒錯,眼前這位便是曾經索林在奎爾薩拉斯所遇到的那位獸人劍聖,他依舊是看起來極為強悍,但索林卻從薩穆羅的雙眼中看到了難以化解的迷茫。

“我本來就是獸人。”薩穆羅沒有在意索林所說的話,他自顧自的說道:“在德拉諾,最強大的戰士在殺死獵物後經常會趁熱吃掉野獸的心臟,這能夠提升勇氣和力量,所以吃生肉並不是什麼可怕的事情。”

看著薩穆羅用小刀又一次割下一塊肉塞進嘴裡,索林卻是直接甩出邪火將地上的狼屍燒成灰盡,他低聲說到:“我可不管你們老家究竟有怎樣奇怪的習俗,至少在我面前不允許這麼做。”

“你在威脅一名獸人劍聖。”薩穆羅緩緩說道:“我能夠輕而易舉的把你的腦袋砍下來。”

“得了吧——就憑你現在的樣子,我根本就不放在眼中。”索林毫不在意的說道。

如果說曾經的薩穆羅是一把削鐵如泥,鋒芒畢露的利刃,那麼現在的他就是一把鏽跡斑斑毫無價值的菜刀。

“部落失敗了。”薩穆羅捏緊拳頭低聲說道:“是我造成了這樣的結果,我是部落的罪人。”

“罪人?”索林搖了搖頭:“為什麼你要把所有的責任都攬在自己身上?”

“如果我阻止了古爾丹,那麼大酋長就不會在北方遭遇可恥的失敗。”薩穆羅失魂落魄的說道:“如果當初我阻止了古爾丹,現在部落可能已經佔據了整個大陸,德拉諾的族人也會有更好的生活……是我把一切都搞砸了。”

“不得不說,你的想法真是有些——愚蠢。”索林將薩穆羅插在一旁的旗幟拔出來,他注視著破碎的布料上那黑色的部落標誌,在思考了片刻後說道:“人類與獸人之間的戰爭並不由單單某一個人決定,在我看來,就算你成功阻止了古爾丹,部落最終還是會面臨失敗。”

“這是命運——這是獸人註定的命運。”

“獸人的命運不應該是這樣!”薩穆羅低吼著說道:“我們應當在這個世界有屬於自己的一席之地!”

“得了吧薩穆羅,你們只是被古爾丹和他的主人所欺騙的可憐蟲罷了。”索林說道:“自我欺騙可沒有意義。”

“呼……呼……”

薩穆羅用通紅的眼睛注視著索林,但最終還是頹然低下了頭。

“你是勝利者,你說的都是對的。”薩穆羅喃喃自語道:“現在那座傳送門已經被關閉,我們在德拉諾的族人再也沒有任何機會了……”

“那麼,你來找我又是為了什麼?”索林低聲問道。

“我也不太清楚……或許是為了向你告別。”薩穆羅緩緩站了起來,他高大壯實的身材在夜色的襯托下更顯得肌肉虯結。

“一切都結束了,或許我應該像尹崔格那樣,找一個安靜的地方靜靜地老死。”薩穆羅說道。

“不得不說,你的想法真夠可悲的。”索林突然笑了起來,他說道:“正如之前你認為部落將獲得勝利而我認為獸人必將失敗那樣,這一次我和你的觀點同樣相反。”

“薩穆羅,在我看來……一切都還剛剛開始呢。”索林勾起嘴角說道:“只要你聽從聽從我的安排,那麼到時候說不定就能看到一個嶄新的部落。”

“你說什麼?!”獸人劍聖瞪大了血紅色的雙眼,他似乎突然意識到了什麼,頓時緊緊盯住眼前的這個人類。

“告訴我你的想法……”薩穆羅低聲說道。

“貿然詢問他人的秘密可是非常不好的行為。”索林笑眯眯的說道,他隨即轉身離開,留下薩穆羅獨自站在那裡思考。

今天還有一章……看在我如此勤奮的份上,能不能投點票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