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十六章，無盡苦痛

黑暗，寒冷，枯寂——

索林感覺自己的身體已經消失不見，只有靈魂還在這虛無縹緲的空間裡遊蕩。

“我——死了麼？”索林有些恍忽的說道，他的眼前只有一片黑暗。

“呵呵呵呵……”

當索林的靈魂在這空間裡徘迴的時候，一道低沉的笑聲從四面八方傳來，緊接著兩道佈滿尖刺的鎖鏈將他的雙手牢牢捆綁。

嘩啦——嘩啦——不論他怎麼努力都無法掙脫鎖鏈的束縛。

冰藍色的能量悄悄附著在鎖鏈上，這讓靈魂止不住地顫抖——寒冷讓索林發出哀嚎，這樣的痛苦就算是意志最堅定的人也無法承受。

鎖鏈緩緩拖拽著索林，似乎要把他帶到某個地方。但緊接著一股墨綠色的烈焰憑空出現，火焰組成一隻巨大的手掌，然後緊緊握住虛弱的靈魂。

鎖鏈與烈焰之手互相抗衡，這給索林帶來了更大的折磨。

痛楚，無盡的痛楚讓靈魂幾近崩潰，他甚至無法發出聲音，只能夠默默承擔這份苦難。

——

船艙內，鹿盔正站在床邊，他不斷將自然能量渡入索林的體內。

洛薩，卡德加，安多瑪斯正坐在一旁緊皺眉頭，而馬林則坐在阿絲塔莉雅身邊看著哭泣的精靈，地精也是一臉憂愁，他感覺自己很可能會失去一個好老闆。

“我只能保證他的身體不會因為能量的侵襲而崩潰。”鹿盔緩緩離開床邊，索林的身上縈繞著濃厚的自然之力，但他依舊臉色蒼白，沒有絲毫甦醒的樣子。

“他的精神，他的靈魂正在遭受最嚴苛的考驗。”大德魯尹皺眉說道：“按照常理來看，索林早就應該……”

“爺爺——你一定要救救他！

”阿絲塔莉雅嗚咽著說道：“我不想索林離開我……”

“我會盡力的，但沒有很高的把握。”鹿盔沉默片刻後還是將事實告訴給自己的孫女：“他有很大的可能永遠陷入沉眠。”

“讓我們也來看看吧。”卡德加與安多瑪斯走上前，一陣拗口的咒語之後，兩位法師的雙眼浮現出紫色的奧術光芒，他們仔細探查了一下索林體內的能量流動。

“典型的能量失衡……”卡德加緩緩說道：“很難想象他是如何熬到現在的。”

在達拉然，法師學徒學習的第一節課就是正確認識奧術能量的威力，導師會無數次強調無論在任何時候都一定要遵循能量的執行規律，但卡德加在索林身上看到的只有混亂。

“三種不同屬性的力量並存，只要一個合適的契機就一定會出現嚴重的後果。”安多瑪斯想起了暴風城淪陷的那一天，或許從那時候開始，索林就已經感覺到了問題的存在。

“索林選擇犧牲自己來拯救他人。”卡德加同樣想到了這一點，他捏緊拳頭：“不論如何，我會想出辦法來幫助你解決麻煩。”

“要不要把牧師叫過來？”洛薩說道：“聖光的治療效果很不錯。”

“咳咳……聖光很可能讓索林狀態變得更糟糕。”安多瑪斯搖了搖頭：“元帥，這件事交給我和卡德加處理就行。”

“那好吧——如果有需要幫忙的就跟我說。”洛薩說完便離開了船艙，他得回去繼續籌劃著如何擊敗獸人，這是目前暴風王國的頭等大事。

“我們得想出一個辦法來平復他體內的劇烈衝突。”卡德加說道：“或許可以採用能量引導的方式。”

“但這裡可是大海。”安多瑪斯皺眉說道：“法術可能會把船弄沉，除此之外——我們兩個都是法師，並不熟悉如何引導那些暴躁的能量。”

“那就等上了岸再說。”卡德加摸了摸鬍子：“達拉然有許多厲害的人擅長溝通不同能量——或許可以請求安東尼達斯大法師提供必要的幫助。”

“我不認為首席大法師會派出人手來拯救一個迷失在邪惡力量中的術士。”安多瑪斯緩緩說道：“議會很可能選擇將昏迷的索林送到達拉然的監獄裡。”

“以私人的名義請求大法師幫忙應該是個可行的辦法。”卡德加頭腦裡忽然浮現出一個人的名字，然後他和安多瑪斯兩人同時說了出來。

“克爾蘇加德！

”

“他的確是個不錯的人選。”安多瑪斯點了點頭：“畢竟平時經常性的研究奧術之外的能量知識。”

“那就這麼定了。”卡德加拍了拍手：“現在要做的就是確保索林能夠撐到上岸的時候……得緩和他的痛苦才行，否則一旦精神崩潰，救回來也是個廢人。”

“你有什麼建議麼？”安多瑪斯問道。

“可以嘗試一下時空凍結。”卡德加緩緩說道：“這是我從卡拉讚的圖書館學到的一種法術，可以在一段時間裡將目標的各項機能徹底暫停。”

“改變時間與空間……聽起來很危險的樣子。”安多瑪斯皺眉說道：“如果失敗了，後果肯定非常嚴重。”

“會引起可怕的空間坍縮。”卡德加捏了捏有些痠痛的脖子：“但是一旦成功，那麼至少索林的思維不會再遭受任何痛苦。”

“阿絲塔莉雅小姐，決定權在您手中。”安多瑪斯對一旁的精靈說道：“我們遵從您的意願。”

看著床上索林一副痛苦不堪的模樣，阿絲塔莉雅捏緊拳頭，指甲在手掌上留下深深地印記。

“……試一下吧，不管結果如何，我都不願意看到索林再繼續承受苦難了。”阿絲塔莉雅緩緩站起來：“不過我有個請求——把我和他一同凍結在一起。”

“雖然多一個人並不是麻煩事，但您大可不必這麼做。”卡德加低聲說道：“您的爺爺想必也不會同意。”

“這是我自己的決定。”阿絲塔莉雅抿著嘴說道。

“聽她的吧。”坐在一旁的鹿盔突然說道，大德魯尹的臉上浮現出一抹複雜之色：“阿絲塔莉雅，我想你的確是長大了。”

看著孫女堅強的臉龐，鹿盔似乎想到了無數年前的那個夜晚，星空之下他的兒子與伴侶之間的交談。

——

“來雅娜，留在灰谷吧，照顧好我們的孩子。”

“瓦斯坦恩，我想陪在你身邊，我是一名奧術師，可以幫到你的忙。”

“可是，希利蘇斯太危險了……來雅娜，我答應你一定會平安回來。”

後來，當戰爭結束後，鹿盔懷著巨大的悲痛回到灰谷，讓他永遠無法忘記的是兒媳那雙絕望的眼睛。

“我一定是瘋了。”鹿盔低聲說道，他緩緩離開房間，背影蕭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