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12.設計

託庫洛洛的福，蘭希暈過去的很徹底，連夢都沒有做，直接眼前一黑失去意識。

中途醒過來也不知道什麼時間，反正生理痛導致她根本沒什麼胃口，隨便吃了點麵包就著止痛藥接著躺屍。

第二日，12月19日。

可能是藥效的原因，比第一天情況好了一點，但蘭希也沒有太多精力活動，只是一個人趴在沙發上畫設計圖。

對於她來說連將身子直立起來都有些受罪，所以將素描本攤開放到地上，整條人趴在沙發上，半顆腦袋伸出去露著兩隻眼睛盯著素描本，右手垂下拿著筆在本子上劃拉。

廳堂裡偶爾有人走動，蘭希已經熟悉地能靠腳步聲就分辨出來人。

希斯的腳步緩慢又沉重，男孩顯的凌亂輕快。瑪奇和派克諾妲不經常下來，腳步聲很細很輕。庫洛洛走路根本沒什麼聲音。

另外腳步聲沒有刻意隱藏，反而像是打著節拍一樣越來越近的，是西索。

蘭希沒有抬頭，專注著慢慢描繪著紙上的圖案，直到一雙色彩鮮豔的尖頭鞋進入視野。

“果然跟瑪奇說的一樣……這座小鎮真的很無聊……”

頭頂傳來西索的聲音，蘭希沒有抬頭，不過她知道估計現在在西索目光所及之處裡的她可能更有意思。

不出意外，色彩鮮豔的尖頭鞋主人直接在她旁邊盤腿坐到了地毯上，一手託著臉頰，盯著蘭希攤開在地上的素描本：

“真是美麗的首飾～你自己設計的嗎？☆”

蘭希原以為自己已經習慣了西索獨特的語調，可能是睡了一覺腦子重新整理了，再加上這個距離能把每一個細膩的音節都傳入耳中，還是有些不太適應。

“嗯……”她發出一個音節以示回應。

“職業設計師……？還是愛好？☆”

“當然是設計師。”

“有其他作品嗎？我想看～☆”

絲毫不在意自己的要求是不是會打斷正在畫畫主人的思路，西索直白地提出自己的想法。

蘭希倒是沒有很在意，手一停，將素描本往西索的方向推了一下：“喏。”

西索拿起素描本，翻看起來，首先被第一頁註釋的姓名所吸引：“蘭希·克萊因……你的名字嗎？☆”

“嗯。”視野中沒有了東西，正好也覺得趴久了，蘭希轉了轉身子將自己的臉露出來，看著西索。

“我叫西索哦。☆”

“我知道的，一開始見面瑪奇喊了你的名字。”

“啊啦，真高興你能記得。☆”

不如說他的風格讓人記不住才怪。

蘭希實話實說：“你的個人風格強烈到放我們美院也是獨樹一幟鶴立雞群的存在，自然給人留下很強的印象。”

“謝謝誇獎。☆”

其實也不是在誇……如果他知道埃塞維爾藝術大學的學生都是些什麼風格就不會這麼說了……

當然，她沒說出口的是，西索出現的那一刻，蘭希還誤會了瑪奇跟西索的關係，她當時更多的是震驚於‘瑪奇難道喜歡過這種型別’，所以多在意了些……

“啊！這個設計，我好像見到過～☆”西索語調輕快，表示自己好像翻到了很有意思的東西。

“嗯？”連蘭希也有些好奇。

“這個～☆”西索將素描本翻轉過來，手指輕點在紙面上指給她看。

設計上來看時是一條以圓形寶石為主的項鍊，圓形寶石的下半部分被環繞的雲層形狀包裹承託，向外延伸出去的鏈條部分由碎鑽拼成一根根羽毛形狀。像滿月被仙氣撐託在夜空中張開了雙翼，包裹在主人的脖頸。

“啊，是這個啊。”蘭希記得這個客戶，好像是一箇中年男人來定製給自己愛人的禮物。

“但是，我看到的那個只有中間寶石和下邊撐託的雲朵部分，沒有旁邊繁複的雙翼呢。”

西索纖長的手指尖在設計圖中間的部分划動。

“因為客戶不喜歡太複雜的款式……所以定製的時候叫我改掉了，只留了中間部分。”

“哎～明明這種繁複的設計才更漂亮。☆”

蘭希同意，雙翼的形狀細節畫起來可不簡單，費了她不少心力。但是甲方給了錢就應該聽甲方的話是乙方的基本素養。

另外她還表示，這個本子上的設計基本都是草稿，給客戶看的正式方案會用單獨的紙：“話說回來，你在哪裡看到的這個項鍊？”

“賭場～☆”西索給了她一個意想不到的答案。

“？”

“當時真的很有意思呢，他們稱這條項鍊的名字是‘深海太陽’，兩個家族為了爭奪這個東西的歸屬選擇了用賭局決定。☆”

他說的真的是這條項鍊嗎……蘭希腦子有點轉不過彎：“這個莫名其妙的名字是怎麼回事。”

“他們選擇了最危險的那一種玩法呢，輸的人死，贏的人拿走項鍊。當時可熱鬧了～☆”

蘭希直勾勾地盯著西索：“真的假的？”

“假的～☆”

……

好無語。

感覺自己根本不應該認真聽進去他講話。

“不過人家是真的見到過啦，在典當行～☆”西索完全沒有因為自己的瞎編亂造感到愧疚：“擔心你會傷心啦，自己的作品就這樣隨便被別人賣掉～☆”

蘭希眨了眨眼，第一反應是西索竟然是個心思細膩的人。

“不啊，在典當行的話還算比較正常。因為寶石的價格還是很貴重的。”

她根本不會因為這種小事而感到失望，畢竟錢可是真真實實拿到手的：“另外我這本里畫的，其實都是廢稿……”

也不算，準確的說是練習用，但是意外的，有不少人連她的練習作品都願意花錢買下。

“哇～蘭希莫非是傳說中的天才？☆”

蘭希盯著西索眯起來的金色眸子，第一次被人誇並不覺得很開心是怎麼回事……

“你想幹什麼啊……別人這麼對我說話我會覺得對我另有所圖……”

“好聰明。☆”

“……”又湧上來了，這種面對實力強大的人而產生的無力感，蘭希真的不想再像對庫洛洛一樣費盡心思去猜測對方的目的：“你要不直說呢……？”

西索再次翻起了她的設計圖。

“其實，人家想換新的耳釘來著～☆”

啊，原來是這個方向的‘另有所圖’，蘭希默默鬆了一口氣，總比什麼亂七八糟的交易來的省事兒：“好啊。”

話說出口接著發現自己似乎答應的太快：“呃，等下，那你打算給錢嗎？”

“嗯？”西索疑惑了一秒：“可以不給錢的嗎？”

蘭希‘呃’了一聲：“原則上來說不可以，但你要是威脅我的話大機率是可以的。”

“噗。☆”

好在西索不缺錢，也自然願意為一對小小的耳釘付費，對蘭希報的價格很爽快的答應了。

“那麼甲方大人，你的耳釘打算打在什麼位置？耳垂還是耳骨？”蘭希問。

根據位置不同設計的偏向也不一樣，還是需要提前確定一下。

“嗯……”西索思索了一下，然後伸手去碰蘭希的頭髮。

“？”就算是庫洛洛也沒突然打破過安全距離，蘭希反射性一個仰頭：“幹嘛？”

“人家又看不到自己的耳朵，當然是看看你的。☆”

西索伸手直接將淺米色的腦袋拉回原位，撩開蘭希的頭髮露出耳朵。

陌生的觸感從耳朵上傳來，蘭希忍不住打了個顫。

“別亂動嘛。☆”西索的聲音從腦袋旁邊傳來，似乎是真的在考慮定製的耳飾裝飾在哪個部位。

蘭希默默忍受著對方的指尖在面板上游走，後頸僵硬著，直到他找到一個位置輕點兩下：

“嗯……就這裡好了。☆”

蘭希感受了一下這個位置，防止誤差自己又摸了上去：“這？”

她歪著頭向對方確認。

“對。☆”

“耳舟啊……好吧，我知道了。”

看著西索乖乖退回到安全距離，蘭希默默鬆了口氣：“然後……你對設計有什麼要求？”

“還沒想好～☆”

這個人的性格怎麼回事，完全不是正常人！

蘭希默默嘆了口氣：“本來應該按照設計圖的數量收費的……但最近靈感挺多的，我多給你畫兩個你挑一下吧。”

至於為什麼如此慷慨，是因為最近她的靈感有一部分的確來源於眼前這個張揚的魔術師。

當作贈品算了。

西索收下了這份好意，接著手裡變出一副撲克牌：“真是感動～啊，對了，作為交換。我有個禮物要給你～☆”

“嗯？”這下輪到蘭希一頭霧水。

魔術師向前傾身，再次拉近了與少女的距離，蘭希又一次本能的後傾。

但這次西索並沒有跟她產生肢體接觸，只是用僅二人才能聽見的音量在她耳邊輕語。

蘭希呼吸一滯，面無表情，隨即恢復了常態。

“……那麼接下來，玩點有意思的如何？☆”

蘭希：“如你所見我現在沒有任何精力……”

“來，我們來抽鬼牌吧～☆”

這位魔術師好像忘了她一開始是在畫設計圖來著。西索沒事幹很無聊，不代表她沒事幹……

合理懷疑是故意的。